第45节

月亮爬进小轩窗时瞬间羞红了脸,它窥见了年轻男子艳玉温香抱满怀的一幕...我伸手软软推开翁斐,“臣妾身上有汗,还没有沐浴呢。”

“娘子身娇体贵,就让为夫伺候你宽衣解带,沐浴熏香吧。”

我大概是被檐下双燕呢喃给闹醒的。揉了揉惺忪睡眼,慵慵地伸了个懒腰,回头看蚕丝锦衾凌乱,依稀残留昨夜旖旎痕迹。而翁斐已不在身侧。

听到屋内有了动静,侍立在外的玉棠与木槿便抠门进来,伺候我梳洗。

“你们怎么来了?”我问。

木槿一边卷起丝罗帐,一边应道,“皇上卯时便回宫上早朝了,因不忍搅娘娘好梦,便自己先行赶了回去。并又命人去漪澜殿唤奴婢们出宫来侍奉娘娘。皇上说待他忙完了,下午会亲自来接您回宫的。”

记忆的线又续上了。好像天未亮时是听见了翁斐起身的细微动静。因昨夜被他抱入罗惟后,驰骋身上,几度撷芳,实在累得睁不开眼。只在朦胧中感受到他到去而折返的身影,以及俯身吻我额间时的温度。

玉棠递来一张纸条,悄悄暧昧一笑,“皇上留给娘娘的。”

我将白纸卷开,只见上面有一排清劲秀逸的字,“寒玉细凝肤,朕心顾慕。朝思系藕园,暮见卿卿。”quya.org 熊猫小说网

柔情蜜意漫上心头,我将那信条熨帖至胸前,回味许久,才对玉棠道,“替我梳一个简单些的灵蛇髻吧。”

梳洗好后,用完早膳。看时间尚早,便去了趟木府。见我回来,木府上下老老小小全全出来拜见迎接。顾氏是又欢喜又诚惶,携我的手入了大厅坐下,转头又吩咐下人准备我在闺中时最爱吃的香酥板栗饼。

“你父亲还未散值,恐怕要晚些才能回府。”

“无碍的。我也是难得出宫一趟,临时起意想要回来探望。”

顾氏命嬷嬷选来了家中最好的碧螺春,一边泡茶,一边询问:“娘娘若不着急回宫,就等你父亲归来一同吃顿晚膳吧。渝州的亲戚上次来带了许多腌制的火腿。娘娘未出嫁时不是最喜欢吃绿波茼蒿腌肉汤吗,为娘的吩咐厨房今晚就去做。”?

第117章

我倒是想多在木府待一会儿, 若翁斐出宫来接我,不如请他留下一同用膳好了。虽然天子莅临,木府多少会有些踧踖不安, 但这莫大的荣耀, 能让木家门楣添光,她们自然乐意翘首恭迎。

我正欲答复时, 顾氏又恰好补充道,“昨日知秋回了府上,说要小住一段时日。应该早也起床了。哎...她近来与晟王不睦, 是委屈了无处去, 才回了娘家。”

说罢, 转头对嬷嬷吩咐说,“你去西厢把归乐公主请来, 就说良妃娘娘回府了。”

“嬷嬷不必去请了,本宫亲自去看看她吧。”西厢原是我住了五六年的地方。如今正头香主回来了,自然该是她回娘家的住处。我低头敛了敛衣袖, 终于微笑着站了起来, 对顾氏道, “娘亲, 我今夜需赶回宫,恐怕等不到父亲回来用膳了。”

顾氏略失落, 但仍报以晓事明理的体贴, “没关系,娘娘能出宫一趟已是难得。正巧要到饭点儿了, 为娘这就去厨房, 亲自为你做一顿午膳。”

毕竟是多年养在她膝下的女儿, 就算不是亲生的, 她仍保有慈爱之情。我动容不已,忍不住像从前那般撒娇,“除了绿波茼蒿腌肉汤,我还想吃娘亲做的桂花酒酿圆子呢。”

“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你做。你啊,先去西厢跟知秋说说话吧。”顾氏忙喜笑着应承,可又难免有些顾虑,于是期望我宽饶地说:“知秋的心底始终是善良的。起初才查明身世时是对你狠了些,害得你下狱流放。但那都是气头上的抉择。人无完人,孰能无过呢。在你被押送去边疆时,她冷静了下来,以德报怨。对之前的事情追悔不及,还去求了太后,希望太后收回成命,将你赦免。逢春啊,看在爹娘的份上,还请你不要记恨知秋的一时糊涂。”

在被押往边疆的路上,那些同行的女囚哪个没有被糟蹋奸|辱。倘若没有翁韫与木之涣的打点,我恐怕早就因叶知秋的“一时糊涂”,成了人人都敢猥花亵柳的不清不白之身了。q群搜索8以48169六伞,看h文po文海废文

如果说我对叶知秋的怨恨本来只有七分,那么现在因顾氏的求情便又多了三分反感。但眼下仍我端出休休有容的态度,宽厚温敦地安慰着顾氏,说自己与叶知秋早已前嫌尽释,只让她安心便是。

穿过两道垂花门,步行过种满森森凤尾的抄手回廊,打大老远便瞧见了一身素色的叶知秋。她才理好云鬓,正要去大厅,见我先一步来了,反倒停下了疾步,缓缓含笑说,“听下人们说你来了,我才装扮好,正欲去厅堂看你呢。”

亭子里无风,柳丝垂垂不动。花架上的山茶花惧风喜阳,此刻开得正浓正欢。我前年初见刘清慰,便是在这个亭子。此刻叶知秋正坐在亭中斟茶。春和景明中,侧颜秀挺,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我心生恍惚,忍不住想,若当初在这云亭中与刘清慰相亲的是叶知秋,那么他们现在是否依旧和如琴瑟?

“你在想什么呢?”叶知秋见我失神,便关切道。

我摇了摇头,压下那些如果当初。反问她,“方才听娘亲说,你与晟王近来琴瑟不调,略有不和,所以暂且搬回了娘家小住。可是因为那个叫柳婉婉?”

“你竟也知道了。”叶知秋垂气,复又苦笑不已。而后,她便向我倾诉起了最近的种种恩怨是非。

原来这柳婉婉被纳入晋王府后,不愿做那树老梨花身下的海棠,一心策划逃跑。晋王妃早知柳婉婉的计划,却故意坐视不理,任她席卷而逃。只是不承想,柳婉婉竟“阴差阳错”女扮男装混上了晟王南下出海的船队……后来晟王在海上遇到风暴,险些溺水殒命,是柳婉婉不顾生命之危,将他从海潮中救起...然后两人又在孤岛上相处数日,直至同行的官员不辞辛苦地搜救到岛上。从此之后,柳婉婉便恢复了女装,光明正大地留在了翁晟身边,随他一同远航。

“那柳婉婉早在青楼时,就对阿晟爱慕倾心。她说她起初混上南下的航队时,并不知阿晟在其中,我是半分不愿意信的,总觉得她是蓄意接近。”

听起来,柳婉婉似乎是个会使手腕厉害的角色,比尹相莲更难对付。此刻的叶知秋还未彻底心死,仍对晟王抱有情义与信任。她与晟王之间或许真有误会,被人从中作梗也未可知。

“我是真的厌倦了这样的日子。自从嫁给阿晟以来,自从当了这个公主以后,暗害、离间、造谣、污蔑源源不断,永无休止。”叶知秋袒露苦楚,望着我的眼神中暗含渴求,她在期望我能与她有一丝半点的共鸣。

我顺应着她苦笑说,“我进宫后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日日忧谗畏讥。你的苦,我自然感同身受。”

叶知秋怆然起身,玉手掀起亭中纱幔,望着高墙四角,任暖煦的日光倾泻在面庞上。“所以我才会想要回到嫁给阿晟之前的生活。纵使清贫,但却简单自由,就算是只云雀,也能天高海阔。在阿晟没有带柳婉婉回府之前,我以为他会遵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所以就算霓裳华服、孔雀宝冠给我带来只有沉重的枷锁、无尽的纷争迫害,我也甘愿忍受。可现在……”

“可现在你替自己觉得不值?”我亦跟着她站了起来,顺着她目光所及,瞧着孤燕不辞辛苦地筑巢衔泥。心想,难怪她昨日穿得粗简,在大街上推车卖菜。或许连叶知秋自己都不知道,她这样做,究竟是真的想离开晟王,还是单纯以推开他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可是,他虽然做了些让我心灰意冷的行为。但似乎又是在意我的,心系我的...”此刻的叶知秋还不知,她与刘清慰私相授受的传闻已被尹相莲悄悄散播,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而柳婉婉又趁机向晟王挑拨,大概之意就是若没有真假千金错换这一闹剧,刘叶两人本该结为夫妻。如今就算红杏出墙,也是命中注定。哪怕晟王更爱叶知秋,如今头顶疑戴绿头巾,也难免会近情情怒,被小人挑唆。

我全然一副为叶知秋着想的样子。言之切切,情之殷殷的荧惑道,“不知知秋你可曾听过一句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西汉时有个女诗人叫卓文君,她的丈夫司马相如飞黄腾达后,沉溺声色,好新弃旧,欲弃糟糠而纳新妾。卓文君得知丈夫有二心时,便决绝相别离。正因她的爱憎分明、刚烈洒脱,所以人人敬佩,能流芳至今。我方才听你说你宁愿回到从前那清贫却自由的日子,便不由想起了卓文君。你安贫乐道,不慕浮华,完全是因为晟王才留在了金玉其表实则险恶的王府。若晟王与你有过忠诚不二的矢天誓日但却见异思迁了,那他确实不值得你这样的好女子委曲求全。”

我翼翼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似被我说动了,才敢接着煽惑,“但知秋啊,入奢容易入俭难,何况你如今身份与皇室挂钩,位如金枝花萼,皇室又怎会允许你在大街上抛头露面做买菜贩妇呢?自古有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若想换取自由,远离暗害...除非,你舍得放弃这镶了金的身份...”

地位和富贵,这两年来其实是让她喜忧参半的。?

第118章

奴仆成群、靡衣媮食带来的虚荣和安逸, 让人难以割舍。但人心的诡诈和叵测却如影随形,没完没了,让她心力交瘁。叶知秋犹豫了半晌, 还是不愿给人留下贪慕虚荣的印象, 于是坚决道,“这层身份让我寸步难行, 我倍感厌倦,又怎么会舍不得呢。”

倏地陷入沉默后,她又不争气地怅然道, “我自始至终放不下的不是富贵荣华, 而是阿晟...”

正午春烟暖暖, 没一会儿,家仆就来请了。我与叶知秋一同前往厅堂用膳。今天中午, 顾氏满心欢喜,做了一桌子我平素里爱吃的饭菜。见自己生母更了解养女的喜好,还不停地为养女夹菜夹肉, 叶知秋顿生苦涩。心中失衡, 不由追问, 今天这样的局面到底是谁造成的呢?自己才是木家女, 却不懂乐理、胸无点墨,可养女却习无不精。就算嫁给了晟王, 被册封成归乐公主, 可也没给父母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而养女却送了顾氏敕命夫人的诰封, 让她有尊荣, 提地位, 享俸禄。

我将叶知秋的委屈看在眼底, 只能善解人意地往她碗里添菜,以此示好,表达自己不愿分夺父母宠爱。顾氏也因我的动作意识到了自己对叶知秋的疏忽,便讪讪解释道,“良妃娘娘是难得回来木府一趟...”

叶知秋曲意微笑,努力希望自己大度起来。顾氏也尽量一碗水端平,让手心手背的肉都受到自己的关爱照顾...

用过午饭后,我没有在木府逗留太久,而是先行回了留藕园。小憩了半个时辰不到,却被隔壁院儿里的读书声无意搅醒。下午天气遽然转阴,荷塘碧波澄澈,与园内清寒的竹色互为倒映。我闲着无聊,干脆坐回了昨夜墙角边儿的摇椅上。听隔壁夫子对学生解析一些经史讲义的内容。大概是犯了春困秋乏的毛病,听了会儿竟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被人温柔地拦腰抱起,躺进了屋内。我朦胧转醒,见自己袖露皓腕,发髻松松,也不慌。而是撑起身子,往他怀里钻。贴着翁斐的胸膛,我问,“皇上怎么那么早就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黄昏时分。”

“你一个人在宫外,离朕太远,朕不放心。”他将我抱稳,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像在哄孩子般。

“我想皇儿了。”

“他好着呢。今中午的时候,我让杜欢跟奶娘将他抱来了腾龙殿。”说起孩子,翁斐便想起了王太后对皇子的态度,仿若真是对待自己亲孙子般,疼惜宠爱的不得了。听杜欢说,太后这一两日都在漪澜殿待着,主动帮忙照看皇子...

翁斐联想之前种种,王学英一反常态的态度扭转,尤其是封妃时替我出气抬位份一事最为可疑。如若叶知秋真是木家女,那么与她错换人生的木逢春又是谁家的女儿呢?莫非……思于此,翁斐不禁打量起了我的三庭五眼,他细细地看,可现下却并不觉得我与王学英有神似之处。

于是问道,“你素日里更偏好画双燕眉多些,这两日画得似乎不同。”

双燕眉,顾名思义,形如燕翅,与柳叶眉形状相近,只是不如它细长柔媚。眉峰的弯弧转折恰到好处,绵长坚毅与柔美温婉兼具。

我入宫前其实更偏好画新月眉,入宫后为了让王学英更相信我的身世,便借用之前尹杜氏教尹相栀的法子,悄然改变了自己的妆容,试图通过胭脂水粉修容,抓取王学英甚至襄阳王的特点,使眉形、眼型、唇型尽量与之相似。

比如,虽然眉形好模仿,但王学英的一双瑞凤眼,我这天生杏眼却不好去仿照。那么这时候就可以考虑去仿与我眼睛形态更相近的霍风了。以珍珠加碳粉的上等石墨,添入阿胶,用以眼型勾勒。

“这两日臣妾画的是新月眉。”

“新月细眉,形如弯钩,柔和中给人添了份妩媚。朕更心悦你如今的样子。”

我心警惕,从翁斐凝视的目光中隐约猜到一二,莫不是因着对王学英的厌恶,所以才不喜双燕眉?于是我避重就轻道,“皇上可会画眉?”

翁斐摇了摇头,“朕从没替人扫过眉。但是,朕愿意为了你学。”

我掩嘴巧笑道,“古有张敞画眉,今有翁某人效仿之。”

“你我夫妻,举案齐眉,甚好。”他说着,轻轻以指腹抚了抚我的黛眉,双眼如望含翠远山。

翁斐大概是好心,以为我对亲生父母、祖籍何方还抱有幻想。便征询地问:“逢春,你可想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家籍何方?如果你想,朕会派人替你查明身世。”

不,我不想。如今我好不容易大半只脚踏进了霍风与王学英的广厦之荫,得他们庇护保驾。我的亲生爹娘就算再如何富贵逼人,也不会比得过势位至尊的太后和异性王爵。

于是我婉言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的生父生母畜我不卒,对我从未有过卵翼恩勤。反倒是木良夫妇对我有顾复之恩,难以为报。如今我因皇上垂怜,位至皇妃。尊荣与险要并存。若寻到血肉至亲,他们或许诚惶诚恐,或许会喜悦涕下,又或许会遭人利用、火中取栗。总之,并不完全是好事儿。既然我对他们没有好奇和执着,更没有眷恋,不如就让一切随缘吧,不必刻意寻觅了。”

回到宫内,哄完孩子,我便准备洗漱歇息了。春夜金炉香尽,漏壶声残。在冷月散发的微微凉意下,重重花影如霜。室内倒还暖和,隔绝了翦翦轻寒。杜欢替我更衣,又一边禀告这两日我不在时的情况。

“一切都好,只是太后来得勤。频繁探望小皇子,疼爱得紧。”

我又问,“华章宫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吗?未免安静太久了。”

“自从上次恩渡寺的事情之后,太后娘娘罚海嫔每日抄写十遍梵经,到现在都还抄着呢,没有让她停止的意思。恐怕一时半会儿她也做不出什么幺蛾子。”

“她宫里那个得她器重的太监小林子呢?”

杜欢将丝衾铺好,回头道,“他最近似乎也很少出华章宫了。倒是昨天,派去监视他的宫人来报,说他去了趟内务局的膳房,领了些洛阳牡丹饼吃。”

“洛阳牡丹饼?”

“是啊。往年花朝节快要到时,内务局都会制作百花糕、鲜花饼,分发给各宫宫人。因宫人们来自五湖四海,所以为了告慰他们的思乡之情,膳房便会依据不同地区的风俗和口感蒸煮各种关于花的糕点。比如江南流域习惯在花朝节这天吃木樨糕,洛阳曹州等地偏爱吃牡丹饼。”

这大内皇城到挺有人文关怀的。我笑了笑,又问,“那端午中秋,宫里是不是还会派发粽子跟月饼给宫人呢?我记得去年中秋,好像各宫宫人都领了莲蓉月饼的。”

“这是自然。咱大翁是清平盛世,百福具臻。尤其是皇上登基后,像中秋这样的大日子,不单有月饼,还可允许宫人告假还乡,领取节赐银两。虽不说有多少,到底也是帝王家的慷慨和关怀。比起大翁之前的王朝可体恤多了。”

一主一仆聊着聊着,直至从残冬熬到春宵的最后一片梅花落尽,终于熄了灯。

“梅花落尽报春深,留香引蝶觅芳痕。”我轻声念着随手乱作的诗,落笔于铺展开的宣纸上。这幅画名为《漪澜殿春景》,着重笔墨的却是梅花碾落尘泥之景。?

第119章

梅树上唯一抹亮色, 是循着残存梅香而来的粉蝶。蝶入园中,寻不见梅花花蕊,却造福了旁的花卉。

花囍入殿提醒道, “娘娘, 该去宁康宫请安了。”

去宁康宫的路途并不算太远,我素来喜步行, 听说多走走多动动对身体好。从御花园的香霏小径刚要转到宫道上,便瞧见赵姝环坐在前方的孔雀步辇上傲然前进。

玉棠对着那背影不齿道,“淑妃地位居于娘娘您之下, 派头却依然铺张, 不减之前。”

我稍作停顿, 干脆把玩起了肩头的杏花枝,“没事, 咱们不着急去,且慢慢走吧。”

见我颇有闲心地端赏起了御花园的杏雨梨云,玉棠却有些不安道, “娘娘, 咱们若迟到了, 恐怕又会被扣上不敬的罪名。”

我就是想借机吵一架呢。好杀杀她的排场和气势。

正当此时, 隔壁小径上一个端着鲜花饼的宫女儿与扛着一叠衣物拿去浣衣局送洗的太监撞了个满怀。见托盘中的糕点落地沾了脏尘,宫女儿瞬间没好气, “你个没长眼的东西!竟打翻了送去宸妃娘娘宫里的洛阳牡丹饼!若娘娘怪罪下来, 你小心脑袋!”

小太监唯唯诺诺,生怕得罪宫中贵人, 连忙跪下赔不是。在我身后伺候的木槿见不得这样欺强怕弱的场景, 脚已开迈, 却被我伸手拦着, 示意她安静。所幸没一会儿,那宫女也消了气儿,深知为难一个太监也解决不了问题,便自认倒霉,重新去了趟御膳房。

去宁康宫的路上,我不禁回想方才偶然目睹的那一幕。遂问玉棠,“宸妃是洛阳人?”

玉棠细细忆道,“好像是的。说来宸妃娘娘能成为皇上的妃嫔也挺峰回曲折的。”

“怎么说?”

“宸妃娘娘出生不大好,但也算清白人家。原是洛阳官员从民间选送来的秀女。先帝看她年纪尚小,稚若青梅,便落选了她。至此她就成为了先帝跟前的递茶宫女。后来在御前伺候久了,大概是得了先帝青眼,便将她赏给了彼时还是太子的皇上。成为了太子府上的良娣。”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