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文郡位于宣国版图的最西端,南接陈国,睢水自蓟文郡西部的高原流淌而下,穿越两国的国境,这也是陈煜为什么选择和李璐同行,到达这里之后可以直接坐船顺流而下,省去很多功夫。
蓟文郡共三十余个县,其中李遂将要就任怡砚县盛产砚石,尤其是舒砚老坑,几乎成了御用贡品,色泽典雅,硬度适中,储墨久而不干,除了皇家也只有愿意一掷千金的富豪商贾能偷偷得到一块。
怡砚县令这个肥差是李遂花了大价钱才弄到手的,特别是通过蓟文郡守卢浦泽,今日午后刚到苍溧的客栈安顿好,李遂受到郡守府宴请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宴请之地是城中最大的酒馆卓楼。
陈煜本来是打算到达苍溧就和李璐他们分道扬镳的,只是李璐这个丫头非要拉着他去卓楼吃顿好的,李遂也笑着脸来相邀表达前几日的灭匪之恩。
李璐拉着陈煜的手臂:“陈煜,你就去嘛,连着赶了十几日的路,都没碰什么荤腥,听说这个卓楼做鲤鱼可是一绝呢。”,李璐其实是听自己父亲说今日宴中也有与自己同龄的公子,带上陈煜自己就不会感觉那么拘束,而且今日陈煜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李遂也附和道:“是啊,陈煜,现在正是花斑鲤自下游到上游产卵的季节,长途跋涉鱼肉鲜嫩得紧啊,蓟文的郡守向来喜爱年轻俊杰,今日我也可在宴上为你引荐一番。”
陈煜看着李璐渴求的眼神,还是点头答应了,毕竟这妮子现在也不在焦阜了,不像往常一样每日都来碍自己的眼。
于是父女俩就去沐浴准备了,让陈煜也准备一番,毕竟风尘仆仆的去参加宴会太对不住主人了,待得两人走后,赫曦口水流了陈煜满怀,从领口漏出头来道:“陈煜,我也要吃那个花斑鲤!”。
陈煜一把抓住他直接扔了出去,赫曦稳住身子浮在空中,围着陈煜慢悠悠的转圈。
天色刚暗下去,李遂带着陈煜和李璐两人到了卓楼之下,通报之后,酒楼小厮便带着三人向里走去。
卓楼占地颇广,虽名卓楼但并非独栋,是由一栋主楼和几个楼阁亭榭相连,空出的院子中栽种有桃、李等树,再配合上花灯颇有些诗情画意之感,卢浦泽宴请李遂等人的地点在主楼的三楼。
待小厮引路到雅间入口,陈煜一眼便识出谁是宴请的正主,卢浦泽正背对着他们赏院景,与一旁的青年有说有笑,上位者的气势自然流露而出,雅间内人并不多,除了卢浦泽还有五人。
卢浦泽见到李遂已经到了,走上前将三人迎了进去,两人是当年进京赶考的同窗,一番寒暄唏嘘落座后,卢浦泽向李遂介绍其余几人。
其中有主掌一郡人事的功曹,还有蓟文郡的主簿,一位当地的豪绅许家家主,另外两人是卢浦泽的儿子卢昊以及他的同门贺彦。
每介绍一人李遂都笑脸相迎,而后李遂才开口介绍李璐和陈煜,雅阁内的几人都抬眼望向着李璐和陈煜,贺彦上下打量几遍李璐收回了视线。
待卢浦泽吩咐过后,菜品一一被端了上来,李璐在这种场合也不敢放肆,一如反常的做大家闺秀态,小口的夹着菜肴。
酒至正酣,卢浦泽与贺彦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开口道:“李兄,听闻半路上曾遇到盗匪劫掠。”
“是啊,此事多亏了陈煜,他自小习剑,有些武艺傍身,击毙了劫匪头子。”,李遂赶紧正色道,想帮陈煜在卢浦泽面前留一个好印象。
卢浦泽便转头问向陈煜:“不知陈煜小兄弟师从何门何派?”
陈煜正在愁着怎么夹鲈鱼给赫曦,那只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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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此时正在自己腹部闹腾不已,陡然听到把话题引向自己身上,放下筷子而后回到:“在下自学,由家中长辈指导,并未加入门派。”
卢浦泽便接着道:“那想必你也是天赋过人,我家卢昊正在太虚派习武,你若是有意我可以替你引荐。”
陈煜婉言拒绝:“在下平时散漫惯了,加入门派容易触犯门规,多谢卢公好意。”,卢浦泽也未强求,而是转言和李遂等人聊起了太虚派的师承历史。
然后问向李遂:“李兄,你看我们贺彦世侄是否如其名一般称得上当世俊彦。”
李遂应和道:“贺世侄相貌堂堂,英气勃勃,当得上俊彦二字。”
卢昊也说道:“自然,我师兄已是武学小宗师之境,被师门放下山游历,来蓟文郡也是奔着蓟文校尉一职来的。”
于是贺彦举杯敬向李遂,两人皆是饮尽,卢浦泽转而道:“李兄,我看小璐未行及笄之礼,可是尚未婚配?”
李遂已是活了多年的人精,卢浦泽话头一转就知道他打的什么注意,既然这个贺彦有些身世,也有在蓟文郡落脚的打算,将李璐许配给他也并无不可,但还是留了一点余地道:“小女的确没有正式婚配。”
卢浦泽和贺彦对视一眼后道:“既然如此,我今日就漏一次老脸,做一下这个媒,为他俩牵线,你看如何?”
李璐听到此话,心犹如放在油锅上煎一般,桌下两只小脚急的跺了起来。
蓟文的功曹和主簿还有许家主都准备举杯道贺的,李遂赶忙道:“婚嫁之事还是遵循古礼的好,待得我李家在怡砚县安定好了,贺公子再来上门说媒,三书六礼,岂不风光。”,李璐听见父亲此话也是稍稍宽心,再看见陈煜竟然在偷偷的喂乌龟,气上心头,踩了陈煜一脚,陈煜低着头龇牙咧嘴。
贺彦点头道:“是小侄唐突了,等我在后日的比武中夺魁,小侄前来说媒,伯父可以要答应啊。”
李遂没有说话而是举杯,一郡校尉已是从六品的品级,离自己只差了一品半,李璐听此话又焦急起来,突然出声道:“等等,我不愿意!”
李遂皱眉:“胡闹,婚嫁之事,由长辈做主,现在是你能插嘴的时候吗?”
李璐一时慌乱瞥到陈煜,攥紧衣袖道:“我有心仪的人了,已经定下终身了!”,然后望向陈煜,后者则是瞪大眼睛写满了疑惑回视李璐。
功曹等人都脸色怪异,这不是打郡守的脸吗,而且还连着啪啪打了两下。
李遂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刚想拍桌子训斥李璐,咬了咬牙又忍下来,向卢浦泽赔罪道:“小女平时骄纵惯了,平素就没出过远门,现在多日赶路头脑昏沉,有些胡言乱语,望卢兄谅解。”
一场饭局中陈煜虽然没有多少言语,但事情始末还是听得明白的,他也是希望李璐的终身大事能自己做主,这妮子推出自己当挡箭牌还是没想到的,当务之急是如何破局,顺着李璐的话今日看来两方颜面都挂不住。
倒是贺彦,从一开始陈煜就感觉他对李璐的眼神玩味,而且太虚派向来将阴阳学说奉为圭臬,主张阴阳相济,门中弟子一般成年就会被分配道侣,利于修行太虚心经,李遂可能不知道,但自己还是听师叔大概说过天下门派的大致功法的,看这贺彦也是二十五六的年纪。
想到这里,陈煜便站起身来,并没有像李遂一般给卢浦泽赔罪,而是问向贺彦:“贺兄已是小宗师境界,想必太虚心经也是小成了。”
贺彦脸色稍冷只是点头回应,其他众人也看向陈煜,不明所以,陈煜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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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贵派的阴阳修行之法,太虚派已是给贺兄指派道侣了吧。”
贺彦倒是没想到,自称没有加入门派的陈煜竟然对太虚派有些了解,于是道:“的确,家师在我及冠之时就为我指派道侣了。”
听见此话,李遂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去,把女儿嫁到别人家里当妾,这是哪个父亲都不想的事。
贺彦接着道:“虽有道侣,但世俗之中,我仍会以正妻之礼,明媒正娶的。”
李遂暗骂,这不就是妻之名妾之实吗,陈煜也是觉着这小子脸皮真厚。
今日宴请的主人卢浦泽也是面露惊讶,像是不知道这回事的,这下另外几人也是心中腹诽这个老狐狸,同时也在思索着如何打圆场。
陈煜稍稍挪步道:“既然如此,不如后日我们在校尉的选拔比武上一分高下,落败者就此退出,如何。”
卢浦泽终于作声:“那就如此定下,佼人配英雄嘛。”,卢浦泽已是知道今日之事没戏,但还得给贺彦还有李遂一个台阶下,毕竟贺家在郤谷也算名门世家,这陈煜所说的方法还不错。
贺彦是神色越冷,也是起身盯着陈煜道:“那就如你所愿。”,宴席之上,竟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而后李遂就带着两人告辞离去,贺彦看着陈煜的背影意味深长,他不知道这个少年是何想法,敢挑衅身为小宗师的他。
卢昊也很疑惑:“师兄,那小子怎么敢的,难不成他也是小宗师境界?”
贺彦嗤笑道:“怎么可能,如此年纪能到小宗师之境,早就名动天下了,最近的一个还是紫薇教的圣女。”
马车上李遂对着陈煜道:“小煜,今天的事情是李璐连累你了,回去我非得教训教训她。”,李璐则是抱着双手不想理自己的父亲,什么都没弄清楚差点把自己卖了,还好有陈煜在。
“后天的比武,你不用太上心,只当是走个过场,就算那个贺彦取胜,我也不会答应这桩婚事的。”
“我心中有数的。”
入夜,陈煜还在打坐,思考着今日之事是不是过于冲动了,要去沙漠中寻找赫曦剑的残片,陈煜本不想过于惹眼的,但事关李璐的终身,这次就当送给她的临别赠礼了,另一方面自己也需要更多的打斗经验来磨炼自己。
不一会响起了敲门声,正是今天的正主李璐,先是压着嗓子轻声喊了句:“陈煜。”,待陈煜回应才推门进去。
李璐有些扭捏的坐到桌子旁:“陈煜,在卓楼的时候对不起啊。”
陈煜穿好鞋也坐到桌子旁边,倒着茶水:“咋样,李璐大小姐,今天有没有体会到红颜祸水的滋味呀?”
见陈煜如此的泼皮样,李璐就知道他没有生气,“今天都怪我父亲,别人一点鸳鸯谱,他就满地找红线了。”
“今天不完全怪李伯父,那贺彦光看表面确实风光,有卖相,有家世,我也是琢磨一番才记起来他们太虚派的风俗。”
李璐接过陈煜倒的茶水喝了一大口:“今天还是谢谢你了,陈煜。”,而后侧过头手指缠绕红着脸道:“陈煜,你真的没有留在蓟文郡的打算吗,听齐叔他们说蓟文虽然位于边陲,但却是个好地方......”
陈煜明白李璐的意思,可自己确实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小璐,自当初元宵节相遇的时候,我就把你当做我妹妹了,我还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父亲在我七岁时失踪的事吗。”
李璐点头,不免有些失落,两人聊了不少在焦阜的往事,夜深了李璐才溜回去睡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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