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清晨,陈煜牵着当年那匹带到焦阜的小马,当然现在是正值壮年,陈煜给他取名为赤鬃,平常放养在焦阜山上,赤鬃也对陈煜的哨声十分熟悉,最后不忘薅起石缸里的王八放在怀里,锁好院门后去往正南的城门。
走在街道上,陈煜有些恍惚,原来已经在这个小镇住了五年,一些起早的商铺伙计老板看见陈煜会打着招呼,也有稚童会缠着陈煜问他牵马是要出远门吗,再想着学塾中不论寒暑一起求学五载的同窗,心里竟有点小小的不舍。
到了小镇城门后,李府的车队还没有到,陈煜牵着缰绳倚着身子靠在石柱上,另一只摩挲着剑柄,清晨的阳光洒在青石板上,四周不时传来有人起床的簌簌之声,显得极为寂静,而陈煜体内的真气却如泗水下游一般奔流不息。
这是陈煜这两日的想法,想要提高自己入微之境的控制力,那就多让真气流动,除了睡觉,陈煜体内真气一直在循环奔腾,再配合归元吐息填补真气,虽时快时慢,但从未停下来。
约莫半个时辰,李家的车马声才传入陈煜耳中,睁开眼看见车队最前的一辆马车上李璐正对自己招手,待经过自己面前时停了下来,陈煜对车厢内的李璐父亲作揖行礼,中年男子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吩咐前行赶路。
李遂对陈煜是认得的,也知道自己女儿和他有所接近,但并没有多想,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少年能有什么资本,此次同行就当多请了一个护卫,到时给些碎银钱财也算是尽了自己身为伯父的责任。
这次趁着大宣攻下楚国,宣北的不少官员都调往宣南,李遂才有机会买下蓟文郡的怡砚县县令一职,虽然偏僻但有偏僻的好处。
蓟文郡颇有些天高皇帝远的意味,从大宣腹地前往蓟文郡需要穿过一片沙漠,每年政绩考核吏部基本不会派遣巡察官员前往蓟文。
一路上陈煜大多时间坐在马背上慢速运转体内的真气,配合这马背的颠簸竟然有几分别样的意味,李璐在马车上喊了几次陈煜都没有得到回应,顿时有些气鼓鼓的,嘟着嘴坐在马车上,李遂则是神色有些不悦。
西行四五日,无事发生,车队在一片树林下休憩,齐胜是李府中资历最老的护卫,年轻时也曾在江湖上闯荡过,在李府护卫中有些威望。
齐胜用汗巾擦掉脸上的汗渍,炎炎夏日顶着太阳赶路确实难受,举起水囊向嘴里灌了口水递给身旁的陈煜,陈煜仰头喝了一大口,“齐叔,下一个能落脚的驿站一个快到了吧。”
与其他李府的人不同,齐胜对这个自家小姐的同窗还是很看好的,在齐胜看来能去裴先生学塾求学的,就能称得上一声公子了,而且这一路上也没见他如何娇贵造作,每次自己讲些江湖趣事,就数他听得最认真。
齐胜抬头看了眼略微西沉的日头道:“还有十里左右,天黑前能赶到。”,大宣的驿站是三十里一驿制,今日路上多树荫,赶路快些,已经路过一个驿站,走了六十里路。
两人交谈间,一只小手抓着一个香梨伸到两人中间,两人也不客气,陈煜掏出匕首将它切开,分了一半给齐胜。
李璐恶狠狠的咬了口梨,咽下去道:“陈煜,都是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一路上你吃了我那么多梨子,怎么让你把乌龟给我玩都不愿意。”
陈煜用牙咬着半边梨,双手擦拭匕首,盯着李璐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意思,一只会说话的乌龟,陈煜是不想让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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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知道的,特别是里面还住了个剑灵。
突然从树林深处冲出来大批人影,皆持刀蒙面,在李家人马惊吓间就将四周包围起来,为首一人先是扫视一周,没有急着动手,其余人目光也如狼似虎的瞟着车厢,六辆马车也算是一个肥肉了。
陈煜右手握剑,将李璐护在身后,嘴里还不忘嚼着梨肉,先是李遂走下马车对着为首的人喊道:“在下朝廷官员,将赴任蓟文郡怡砚的县令一职,好汉确定要劫掠官府要员吗?”
为首一人听此也是颇为犹豫,和旁边一人低声交谈了一番,然后见李遂拿出委命状,先是客气抱拳示意一下而后道:“我和手下的兄弟们在此守了两日,怎么也得些讨些过路费。”
李遂明白对方的意思,显然是不想闹出伤亡之事,能破财消灾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于是从怀里取出了两张面额千两的银票,匪徒领头的接过后却是摇了摇头,示意不够,李遂又取出两张,现在手上只剩下一张千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
对方又接过银票后,还是摇头,李遂脸色就黑了下来,僵硬着手取出最后一张银票:“最后一张!”,对方也点头准备离去。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怎么,一个小小的县令就不敢下手了?”,一男子从树梢上跳下,怀中抱刀,眼缝狭长,眉梢上扬,“马匹和女人全留下,男的反抗的话一律不留活口!”,配合他口中的话语显得戾气十足。
霎时间场面混乱起来,陈煜心脏怦怦直跳,自己也头一回遇上这种事,虽说习剑五载,但从没真正找人试过剑。
陈煜抽出长剑对着齐胜道:“齐叔,保护好李璐!”,然后也不含糊,体内真气急速运转,通过手掌包裹住剑身,擒贼先擒王,脚掌发力冲向那名抱刀男子,对方明显也一眼注意到陈煜的动静。
没想到还藏有这般人物,旋即大喝一声抽刀出鞘,直接扔掉刀鞘,体内真气也调动起来,包裹住刀身,以自己练经三层的实力想必对面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会瞬间死于刀下,也前冲起来,一跃而起使自己的气势达到最高峰。
陈煜心脏越跳越快,但手中长剑却平稳无比的递出,使了自己最熟悉也最适合此次交锋的招式,平带式,刀刃砍在陈煜剑身上直接被崩开,气浪席卷而开,持刀男子却看见陈煜纹丝不动心知不妙,想纵身先远离陈煜。
五载岁月的剑式磨炼已经养成肌肉记忆,陈煜怎会给他逃脱的机会,瞬间变化招式提剑而上,一抹剑光亮起,穿过了持刀男子,待得他落地后就变成了一具尸体,鲜血慢慢流淌开来。
本来混乱的局面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都注视着陈煜,那一抹剑光是那样刺眼,陈煜也没想到对方如此不堪一击,然后转头望向之前的匪徒首领,对方直接掏出银票摔在地上,带着手下人马溜了。
陈煜没有追击,此时他蹲在地上有些头晕,看着地上的尸体,还有露出的肠胃器官,一股恶心之感涌了上来,自己杀人了?再转头看向此人仍睁着的双眼,顿时差点压抑不住呕吐之感,闭眼凝神开始归元呼吸,调动精元走遍全身。
少顷,不适的感觉已经淡去,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若有如无的兴奋,陈煜没有多想,总比反胃恶心来得舒服一些,回过神来时,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李璐则是抹着眼泪以为陈煜在刚刚的对拼中受了伤。
李遂见陈煜睁开眼睛也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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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道:“陈煜,这次多亏了你,使得我李家没有在此遭难。”
“李伯父,这是应该的,我习武之人本就应该路有不平,拔剑相助,何况我们同是焦阜之人呢。”
两人又接着客套几句,李遂就去安抚众人准备接着赶路,但陈煜还是能感受到周围不愉快的视线,是有部分人在刚刚的冲突中受伤了,陈煜也知道,他们是在埋怨自己一开始没有出头,才让的他们受伤。
人性便是如此,陈煜也不会说跑去和他们理论什么,常常和齐胜一起几个护卫则是像发现宝贝一般,对陈煜身上摸个不停,好奇那样雪白的剑光是如何发出来的,还一边津津乐道着林夙。
“早就看出来林夙是个不一般的剑客。”
“是啊,教出来的弟子都这么厉害!”
“再厉害不还是老光棍吗,上次一起在西街的赵记酒楼还欠我一顿酒钱呢。”,听到老光棍一词陈煜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到了驿站后,李遂先是书写好今日遇劫之事的原委,再交由驿馆的人将书信送往当地的县衙。
陈煜则体会着今日与人对战的那种感觉,虽然交锋仅仅两息的时间,但也有些感悟。
特别是对方在出击之前的蓄势,让陈煜颇有感触,平日林夙也会和他过上几招,但两者相差实在过大,陈煜也只是借此磨练剑式,真正的战斗不仅仅和技巧有关,心态也很重要。
后面几日平安无事,在即将进入荒漠时购买了充足的饮用水,换了几匹骆驼,要穿越近两百里的荒漠一行人都很不安,荒漠之中只设了一处驿站,位于中央的绿洲之中。
以前陈煜只在书中读到过大漠的景象,现在自己真正置身其中才发现什么叫“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黄沙和狂风相伴,延绵至天际尽头,烈日高悬,处处热浪袭人,沙海如波浪一般铺展开来,一层又一层。
一行人走在迎风坡上,骆驼都用来拉着车厢,也没有人骑马,马匹并不耐旱,且在大漠之中很容易体力不足。
踩着滚烫的沙子,陈煜都有些羡慕怀中的那只王八了,赫曦身上竟然出奇的冰凉,路上几乎没有人说话,人人都口干舌燥,张嘴就可能吃到砂砾。
为照顾马匹的体力,每日行程很慢,每走出十里左右就在沙丘背阳面休息一阵,然后取出司南确定方向,所幸没有如何迷失方向,三日后就抵达了绿洲,所有人都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
休整好后又接着出发,穿过沙漠就是蓟文郡了,两日走出六十多里,陈煜总觉着后半段的行程比前半段燥热多里,正拿着水囊给赤鬃喂水,此时怀中乌龟却窜了出来:“陈煜,我感受到了我剑身残片的气息,不出意外就在这大漠之中。”
陈煜听此也是振奋起来,于是问道:“具体位置能找到吗?”
赫曦摇着头:“很模糊,只能慢慢去找,靠近它三里左右我能感受到它的位置。”
于是陈煜就打消了立马动身的想法,先和李家的人到了蓟文郡城苍溧再做准备。
陈煜感觉应该会花费不少时间,对于赫曦剑的残片陈煜还是很上心的,毕竟师叔和自己说过,他此番前往极北之地的目的就是孕育出赫曦这般的剑灵,但只是第一步让其具备意识。
所以陈煜对赫曦剑的原貌和其威能很是期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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