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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都水监巡查

一路颠簸,终于在当日下午。

都水监到达陇城,他捶两下酸痛的腰背,掀开帘子,观察车外情形。

“等等。”他高声唤停了马车。

“大人,”随行骑着高头大马的侍从凑近马车。

“先去河边观察情况。”都水监发话。

“是。”那侍从也不多问,传话发令,车夫调转马头,远离了陇城城门。

而那侍从询问过路上行人,又驾马到都水监马车旁:“大人,这河水离城门不算远,很快便能到。”

“嗯。”靠在车中的都水监点点头,既然皇上派他来协助防洪一事,自然是先去看看那堤坝是否年久失修,是否牢固。

一行人冲着河边奔去。

此时河边,宋都尉正带着一队人马加固堤坝。灌好泥沙的袋子在这人桥中传过来,再被堵到堤坝下。

奔腾的河水不断冲刷着,稍有不注意便会有人被冲倒在河中,这水流压迫得人无法站起。

好在每人旁边都有人,察觉到不对,便会将人拉起。

饶是如此,河中众人也有不少已经衣衫湿透。

“大人,”一个侍从扶着都水监下车,另一旁侍从急忙撑起油纸伞挡住一片风雨。

“无妨。”都水监摆摆手,“既然来抗击水灾岂有不淋湿的道理。”他一双干净鞋子陷入泥泞中,却毫不在意,只冲着河边走去。

便看见这河水夹带黄沙,不住奔流。而这颇为湍急的河水中,立起了一道人墙。

他大步往前迈去,先是俯身看看了河面。

这时河中宋都尉才注意到他,见这男子一身官服,那衣服官职明显在他之上,周边颇有些牵着马的高大随从连忙从河中离开,上前恭敬行礼。

“大人。”他半跪着行礼。

“起来吧。”都水监忙扶起这浑身湿透的宋都尉。

“本官问你,陇城之前水位可曾如此之高。”他脸色严肃起来,本以为陇城地处北方,实在不必担心水灾,可眼前情形却是让人放心不下。

“回大人的话,往年陇城从没有这样高的水位,今年更是连连暴雨,着实反常。”

“嗯”都水监点点头,“如今情形的确不容乐观。”

他背后手,严肃发话:“附近村民可能需要撤离。”

宋都尉猛地一抖,面前这官员想法竟是与那日红衣男子一致。

“回大人的话,这附近村子的住户大半已由人协助撤到了高地。”

“做得好。”都水监不由得展露出一丝笑意,他望着河面继续开口:“这堤坝如何?”

“回大人,属下已经带人加固了些许,只是陇城未曾有过水灾,不知是否可行。”

都水监停顿片刻开口:“尽力加固便可。”仅仅是加固堤坝,着实应付不了那未知水灾。此刻重修也并不可行,在这水灾面前,人显得太过渺小。

如今陇城能尽力保全百姓性命便已经是不易,若是彻底寄希望于这加固堤坝能完全抗住水灾倒是不现实。

“你如今做得不错。”他看着一旁回话男子。

“属下不敢,这是属下职责所在。”宋都尉连忙拱手。

“有些细节还是需与刺史商议一二。”都水监望着远处河面,继续说道。

眼前情形倒还不错,没想到陇城刺史虽无处理水灾经历,准备起来倒也不含糊。他要如实向皇帝说明,这刺史确实做得不错,得记上一笔功劳。

细细打算完,他这才坐上马车,重新向城中驶去。

“什么人?”见这一行人不少人骑着马匹,手持刀剑,城门外士兵拦住了马车,厉声询问。

都水监取出鱼符,车旁随行侍从连忙恭敬接过,又冲着城门小卒亮出鱼符:“还不放行。”

“是。”刚刚神气的士卒此刻恭敬行礼,目送着马车驶入城中。

他才眼神示意一旁士兵。

而被示意的士兵连忙动身向刺史府衙传递消息。

府衙内,一名小卒正低头汇报着什么。

刺史听罢,高声质问:“什么?”如今竟真有京城派来的官员亲临陇城。

“没用的东西。”他咒骂着,不是已经派出人拦住那送信侍从吗?

他急得在屋里乱转,那侍从到底递出什么东西,连都水监都来了。

这时却又有人冲进来:“大人,门外都水监来了。”

听完这话,刺史一下子失了平衡,跌坐在椅子上。

他无奈挥手:“快请进来。”又转头对一旁人吩咐:“快让红袖过来伺候。”

“是。”众人忙忙称是,随后四散开。

他紧张地在屋中踱步。

那旁红袖强忍着露出笑意,上前给都水监更衣,她脱下那湿透外袍子,瞥一眼面前男子肥硕身体,忍不住露出嫌弃目光。

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做过,可是给那陆公子更衣被拒后,她如今再看哪个男子都颇为不顺眼。

于是手上动作更加快了几分,丝毫没了僭越之意。

都水监换上干净衣袍后,这才朝门厅迈步而去。

一进门,刺史便迎上来,连连行礼谢罪:“下官不知大人来临,多有不周。”

都水监却是满脸笑意:“刺史大人做得很好,虽没处理过水灾,可处理起来却是得心应手啊。”

“大人,”刺史微微愣住,他仔细盯着面前男子,似乎想看出些什么,“您是指什么?”

可都水监神色坦荡,确实不像讥讽。

他试探着伸手,请都水监坐下。

见他甩开衣袍,颇为潇洒坐下,继续招呼:“加固堤坝,转移附近村民这些都做得很好,就算这之后水便是涨起来,于陇城也无太大损伤。”

“不过这水冲过后,毁掉的屋子便得重新修整。还可能会有疫病,总之也需有个准备。”都水监一手撑着下巴,思索后说道。

听了这话,刺史不动声色理清了情况,他之前迫于陆裕书施压而派人去驻守堤坝,如今恐怕是那陆裕书私下传了指令,又担心事情败露,先一步传信到京城。

他手指蜷缩起来,如今都水监误以为是他所下令,那便不能给陆裕书与都水监二人见面机会。

见面前都水监反应,似乎颇为满意如今情形。

那么这防水灾的功劳他必须要占,陆裕书此人怕是留不得了。想到这里,衣袖里的手收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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