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就在这时,朱高煦突然听见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嗤笑声。
转过头,朱高煦就看到是朱高燧此时正一张脸憋的通红,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朱高煦瞬间就像是找到了怒火宣泄的目标,眼神冷冷的瞪着朱高燧就质问道:“老三,你笑什么?我说的话很好笑吗?还是说,现在连你也分不清这些基本的常识了?”
朱高煦对朱高燧的意见其实已经很久了。
自从那次监国之事开始,朱高燧表现出有意与他争夺监国之位的意思时,朱高煦心里就对朱高燧升起了警惕心。
只是之后监国的事情,把他搞得焦头烂额,随后又发生了和朱棣闹翻的事情,让他对于朱高燧的警惕已经消去了不少。
他甚至心中还曾想过,以后和朱高燧重归于好,只是之前他也多次曾表现出和朱高燧亲近的意思,但是每次都会毫不犹豫的被朱高燧拒绝不说,甚至现在朱高燧很多时候已经掩饰都不掩饰的站在了朱瞻基那边,还多次和他作对。
在朱高煦看来,这就是朱高燧背叛了他,朱高煦已经对朱高燧的怒火压抑了很久了,而刚刚大帐中的一众武将的无视,再加上朱高燧的嗤笑声,瞬间就像是一个导火索。
他现在已经不敢去深思刚刚大帐内一众武将漠视他背后的深意,他只想找一个发泄的地方。
朱高燧倒是没想到朱高煦会把矛头直接对准了自己,他刚刚确实在笑,一来是笑朱高煦刚刚孤助无援的样子,二来也是笑朱高煦曾经还天真的以为过自己如果学习唐太宗,军中会有多少人会支持他。
现在看来,自己幸亏早早的就看清了老二的本质,否则将来真要和他一条道走到黑的话,说不定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了?
现在好了,他已经站在了太子党这一边,未来简直一片光明。
所以听到朱高煦的质问声,朱高燧也不慌,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开口道:“二哥,我刚刚也是没忍住,真的,我也不想笑的,就像瞻基说的那样,我们都是专业的,除非是忍不住的时候,我们才会笑啊!”
“噗嗤………”
说完话,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朱高燧还立即又“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一副想忍又忍不住的样子,直接就把嘲讽度拉满。
“你……”
朱高煦脸色漆黑一片,瞪着朱高燧就要冲上去,还好旁边人反应及时,立即纷纷上前劝慰道:
“汉王殿下息怒!”
“汉王殿下息怒,赵王殿下也不是故意的,还请殿下冷静才是!”
………
一群武将看热闹归看热闹,但是也不敢真把热闹闹大了,毕竟皇帝还在上面看着呢,万一让皇帝多想了什么,这以后还要不要过了?
朱高煦也就是一时冲动,他还真没想过把朱高燧怎么样,冷静下来后,想到现在老爷子还在看着,后背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即就借着众人的劝说下了台阶。
朱高燧也不敢再挑衅朱高煦,倒不是怕了朱高煦,而是刚刚要是朱高煦真和他动手,不管错在谁,以他对老爷子的了解,反正他是同样落不到好就是了。
他是打算站在朱瞻基这边,可也没想过让自己冒什么风险。
帅位上,朱棣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好似就像是没把刚刚的事情看在眼里似的,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朱高煦和朱高燧两人,然后声音极为平静的问道:“闹够了吗?”
看不出喜怒,但是大帐内所有人却几乎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过来。
一众武将心中纷纷一紧,最先承受不住压力的朱高煦和朱高燧两人直接就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
“息怒?”朱棣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淡淡一笑反问道:“我有什么怒要息怒吗?”
朱高煦:“………”
朱高燧:“………”
二人闻言均是不敢做声。
朱棣见此似乎也没了兴致,挥挥手,也不再看跪在地上的两人,同时也没有让两人的起来的意思。
想了想,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身边的樊忠问道:“于谦呢?”
于谦?
听到朱棣的话,大帐内一众武将面面相觑,感觉这个名字似乎很陌生,就连跪在地上的朱高煦和朱高燧也只是略微感觉有些熟悉罢了,毕竟当初朱高煦抓于谦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朱高煦自然也不可能把一个小人物的名字一直记住。
倒是樊忠对于谦并不陌生,毕竟作为北伐大军中的特例,巡察御史,不仅可以监察大军,同时还有随时觐见皇帝的权利,作为护卫皇帝身边的护卫统领,樊忠想要不记住于谦都不可能。
闻言立即躬身道:“于御史应该去了五军营。”
“嗯……”朱棣做出思考状,想了想开口问道:“我之前听于谦说,骑兵营的马圈似乎经常出些问题?好像是战马比之前瘦了不少?是有这回事吧?”
有吗?
樊忠闻言愣了下。
他甚至下意识的仔细回想了一下,是不是他记性不好还是什么的?
于谦什么时候说过骑兵营的战马喂瘦了这回事?
只不过下一刻,立即就对上了朱棣看过来的眼神,樊忠立即就懂了,连忙道:“回陛下,确实有这回事,于御史上次觐见时,便说马圈的战马瘦了许多,若是遇上大战,恐有不利!”
“嗯!”朱棣听到这话很满意,然后又立即“咳”了一声,脸色一正,看向跪在地上的朱高煦和朱高燧道:“你们两人也听到了,骑兵营的战马瘦了,你们既然这么关心太孙的骑兵营能不能追上瓦剌人,那么这段时间就去骑兵营好好的把战马给我喂肥一些!”
“爹,我………”朱高煦脸色一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朱棣目光就淡淡看了过去,然后不咸不淡的问道:“怎么?你有其他的意见?”
朱高煦:“………”
“儿臣不敢!”朱高煦几乎是下意识就道。
“嗯,你不敢就好!”朱棣瞥了一眼朱高煦,然后又看向朱高燧:“赵王爷,你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朱高燧直接就被朱棣这一口赵王爷差点吓得背过气去,脑子里不好的回忆开始呈现,朱高燧几乎是想也不想立即就道:“儿臣没有意见,儿臣领旨!”
“嗯,很好!”朱棣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既然如此,那便这样,这次就由你监督汉王喂马吧!”
“是,儿臣谢父皇!”朱高燧脸色一喜,立马开口道!
一旁的朱高煦脸色黑了又黑,但是却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见到两个儿子的事情解决了,朱棣这才看向大帐中的其他人,知道今天这件事情还没完,汉王和赵王的事情处理了,但是捷报的事情不给这些人一个解释,怕是自己这次想要让朱瞻基在军中竖立威望的目的,也会打个折扣。
想到这,朱棣看向樊忠,开口道:“你去把太孙让人送回来的那个……嗯……炒面,给我拿一份过来!”
“是!”樊忠闻言立即领命而去。
军中众人,面面相觑。
炒面?
听起来似乎是种食物?
皇帝这个时候拿一份食物来是干什么?
没有等众人疑惑太久,樊忠很快就拿着一份朱瞻基让人送回来的炒面,走进了大帐内。
这炒面原本朱瞻基是没打算交给朱棣的,主要是现在这玩意儿其实并不适合推广到全军。
因为朱瞻基制作的炒面里面不仅加有食盐,甚至还有少量的糖,食盐也就算了,但是糖这种东西,在这时代可是属于奢侈品,就算是朱瞻基制作的炒面也就是仅仅足够满足亲卫军罢了。
不过这次追击瓦剌的战斗,这东西也没法再隐瞒,朱瞻基干脆也让人送了一些回来,同时也解释了炒面的作用。
不过显然对于大帐内的其他人而言,炒面自然就是个陌生的东西了。
朱棣让樊忠取来几个碗,然后将炒面每人分了一些去,这才开口解释道:“这是太孙亲卫军中新研发出的一种军粮,据说乃是面粉,豆粉,米粉等等炒制而成,食用之时,只需搭配一碗清水,不用埋锅造饭,就可以轻松饱腹,而且这炒面极为方便携带,一人便可以轻松携带半月的口粮,若是骑兵,甚至可以携带更多。”
朱棣话落,刚刚得到分发过来的炒面,一众武将原本平静的脸色,立即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对于长年和战争打交道的他们而言,很明白这样的一种军粮,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个时候,他们终于也明白为什么太孙殿下可以让人轻易的追上逃跑的瓦剌人了。
不是太孙殿下麾下的亲卫军战马有多快,而是这些人追击的时间更多。
行军之中埋锅造饭,本来是必须的事情,毕竟人不可能不吃饭,但是埋锅造饭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甚至这事情可以排到头等大事上,一但安排不好,轻则士气全无,重则直接就是兵变。
而且埋锅造饭不仅需要收集柴火,同时搭建灶台,做饭等等都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一支一千人的队伍,想要把饭做出来,最起码也得一个时辰以上,就这已经就算快的了,若是算上吃饭的时间,还会更久。
而有了这种军粮,省去了大半时间,则完全可以用在行军之上了,以骑兵的速度,一个时辰可以追击多远?
也难怪瓦剌人不得不选择迎战。
换做是他们,怕是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吧?
毕竟逃下去,人困马乏,该吃不上饭,迟早被追上,到时候或许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还不如干脆掉头一战,以逸待劳。
大帐内几乎所有人都能想到当时那支被追击的瓦剌人首领的想法。
而几乎同时,所有人看向自己眼前的这些炒面,眼睛也是立即亮了起来。
既然太孙殿下的亲卫军有这种军粮后,可以轻松追击到瓦剌逃跑的骑兵,那他们了?
瓦剌畏惧和大明交战的事情,可不是什么秘密,他们几乎可以想象的到,到时候瓦剌人一旦战事不利,逃跑几乎是必然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他们要是有了这种军粮,是不是可以再把太孙殿下亲卫军的事情再度重演?
在场的人没有傻子,他们很清楚,要是这事儿成了,万一运气好,再把瓦剌的首领马哈木给追上了!
这可就是生擒敌酋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