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欢有些懵,不是说好的赎罪吗?怎么就突然扯到赔偿上面去了?
汉人说好的礼仪之邦,视钱财如粪土呢?
托欢一脸茫然的抬起头,似是震惊,似是不解,还有一分迷茫。
“对,你没听错,就是赔偿!”朱瞻基淡然的点了点头道:“毕竟,造反是你爹提的嘛,托欢,你说是吧?”
“你爹马哈木未得旨意,擅自南下,驻军饮马河,挑衅我大明威严,我爷爷派遣使者责问,你爹甚至还胆大妄为的扣押天使,这是其一!”
朱瞻基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座椅扶手,淡然的继续开口道:
“其二,因为你父亲马哈木,我大明这次劳师五十万大军远征,这一路上人吃马嚼,你自己算算得花多少钱?”
“托欢啊,这钱可不是大水刮来的,这些钱,可都是我们大明老百姓一点点攒出来交给朝廷的,你知道为了攒这么些钱,会饿死多少百姓吗?”
“还有其三,王师远征,你爹不仅不投降,居然还敢反抗,你知道这一仗,我大明死了多少将士吗?这些可都是因你爹而起?因为你爹反抗,所以多少的大明百姓失去了自己的儿子,丈夫,父亲?”
朱瞻基瞥了一眼脸色错愕的托欢,语气淡然的问道:“所以现在我让你赔偿,你觉得还有问题吗?”
“可是………”托欢一脸焦急,立即开口道:“殿下,扣押天使是我们的错,我们愿意赔礼道歉,但是大明劳师远征,我们也只是和殿下您麾下的亲卫军交过战,还有大明北伐大军,据我所知,也根本没有五十万………”
五十万大军是什么概念?
现在就算是瓦剌不管男女老幼,全部加起来估计也就这个数字了!
大明派十来万大军北伐就已经顶天了,五十万怎么可能?
这要是把朱瞻基的话坐实了,怕是就算是把瓦剌卖了,估计也赔不起!
“我说大明劳师五十万便是五十万,你有什么问题吗?”朱瞻基手中的动作一顿,然后安静的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托欢,道:“还是说,你并不服气?你是在质疑我?”
托欢:“………”
“罪臣不敢!”托欢深吸口气,立即道。
“你不敢就好!”朱瞻基收回视线,随即摇摇头,也不去仔细计算,便随意道:“这样吧,看你态度还可以,我也不问你多要什么赔偿,如此,你便赔偿我大明白银九千万两吧!”
“噗………”一声异响从旁边传来,朱瞻基一脸不开心的转头看了过去,就见朱勇一张脸涨得通红,似乎想要笑,但是又不敢笑,死死的憋着,难受到了极致。
朱勇的确是被自家的这位太孙殿下的开口给吓到了,白银九千万两,这是什么概念啊?
怕是整个大明所有的白银加起来,都凑不够九千万两白银吧?
大明都不够,更不要说瓦剌了!
果然,不仅是朱勇被惊到了,就见跪在地上的托欢更是眼珠子都差点惊的掉出来。
如果不是情况不太多,他此时很想问问眼前这个大明的皇太孙,你知道九千万两白银是什么概念吗?你怎么不去食肉糜呢?
九千万两白银,要不我把瓦剌直接送给你好了?
然而看着朱瞻基那平静的眼神,托欢却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怒火,想到父亲死前交代给自己的话,这九千万两白银,他得认!
想到这,托欢深吸了一口气道:“殿下,九千万两白银我们瓦剌可以赔偿给大明!”
“不过………”托欢顿了一下,道:“不过九千万两白银就算是瓦剌举全族之力,短时间内也根本拿不出来,所以我希望大明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我们瓦剌愿意每年按照一定的比例,为大明提供战马,牛羊,以此来抵偿九千万两白银!”
托欢话落,大帐内微微一静!
九千万两白银,眼前的这个托欢还真就答应了?
这可是九千万两白银啊?
按照一匹战马二三十两银子的价格到一百两银子的价格不等,取个平均值,五十两银子一匹战马,九千万两银子就是一百八十万匹战马啊!
听清楚,这是战马的价格,还是取的较高的平均值,普通的战马,最多也就是二三十两银子,也就顶天了,想要卖上高价的战马,只有血统最为纯正的好马才有可能。
就算是瓦剌全族以后不吃不喝了,所有人都开始养马,怕是也得至少数十年才能养的出来一百八十万匹战马吧?
当然,也可以算成牛羊,但是相比战马,牛羊的价值低的更不是一份半分了,一头牛顶天也就几两银子罢了,羊比牛更是便宜,一两银子甚至能买好几头!
但是就这,托欢居然还答应了?
大帐内,其他人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要是真的谈成了,大明以后怕是再也不会缺战马和牛羊了吧?
大帐内,以朱勇为首的几个人,此时就恨不得直接替朱瞻基答应下来了。
只不过,想象中他们的太孙殿下点头答应并没有出现,反而朱瞻基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嗤笑:“噗……”
笑声很轻,但是在安静的大帐内并不难听见,而且这笑声中那嘲讽的意味更是没有掩饰。
所有人都不解,殿下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嘲笑起来了?嘲笑托欢没骨气?
不应该吧!
托欢也有些疑惑,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大明皇太孙为什么突然就嘲笑了起来?
不过也没让众人多疑惑,朱瞻基嗤笑了一声,就看向了托欢,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开口道:“本殿下刚刚没听错的话,你是说,你打算以瓦剌人全族来偿还这九千万两白银是吧?”
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仅朱勇等人有些疑惑,托欢也是一脸疑惑。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这天下的正统是大明,日月所照,皆是汉土,江河所至,皆是汉臣,鞑靼是大明的子民,瓦剌也是大明的子民,你拿大明子民的东西,来补偿我大明?”
朱瞻基看向托欢,淡淡道:“你长得不怎么样,但是想的挺美的!”
“我不怕和你明言,从今之后,这草原上的一切都将属于大明,瓦剌各个部落的牧民都将接受大明的统治,至于瓦剌所在的草原,也将会划入大明的疆域,我如此说,你可听懂了?”
托欢闻言脸色一变,这大明是要彻底吞并瓦剌吗?
托欢忍不住开口道:“殿下………草原自古以来便是我们草原人生存的地方………”
“看来你还是没有听懂!”朱瞻基打断托欢的话,身体随意的往后后微微一靠,然后看向一旁的朱勇开口问道:“朱勇,三千营到哪儿了?”
“回殿下,之前夜不收传来消息,三千营已经过了忽兰忽失温了,距离我们只有半日不到的路程。”朱勇配合的开口道。
“去,通知三千营,不必前来与我们汇合了,直接向和林方向前行,一路上,所有胆敢反抗的瓦剌人,全部斩杀,一个不留!”朱瞻基冷冷道。
“是,殿下!”朱勇闻言,立即就要转身下去传达命令。
还跪在地上的托欢直接就被朱瞻基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
大明的三千营已经到忽兰忽失温了?
托欢知道之前他父亲围困朱瞻基的时候,大明那边肯定就已经派出了援军,只不过因为瓦剌这边派出去的探子被大明夜不收打的太惨,所以具体的消息了解的并不是太清楚。
也只是猜测大明的援军会很快,但是他没想到,居然现在就已经到了忽兰忽失温了?
忽兰忽失温离和林有多远?期间也不过就是两天不到的路程,瓦剌现在剩下的可战之兵不过两万不到,一但被大明的三千营追上,其结果可想而知。
至于逃跑,托欢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之前他父亲马哈木就已经告诫过他,面对明军追击时,如果人数少于对方的时候,一定不要想着逃跑,明军有一种不用生火埋锅,就能食用的军粮,可以极快的进行修整,如果一心逃跑,却不能彻底甩开明军追击的话,很快就会被明军追上来。
甚至马哈木自己逃跑也只是靠着不断的派人断后,不断的干扰追兵,这才将距离给拉开了,但是这种办法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的办法罢了。
毕竟瓦剌人就那么多,明军如果铁了心想追的话,早晚能把瓦剌人耗成光杆司令,除此之外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兵了,这也是他父亲马哈木告诉他的,如果这次谈判不成就让他想办法在大明援军到来之前,将所有瓦剌人分成几股逃向不同的方向。
这样子一来,朱瞻基的部队人数不多,定然不会贸然分兵追击,这就是逃离的希望,但是前提是,大明的援军没有来。
一但大明的援军来了,分兵这种办法,反而会成为催命符,因为大明的军队只会更多,分兵只会给大明各个击破的机会。
想到这里,托欢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即开口道:“等一下!”
托欢一边叫住就要离开的朱勇,一边立即看向朱瞻基开口道:“殿下,我可以给钱,我知道一处成吉思汗的藏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