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叨以为宁静一直在忍让自己,以为刀法还不够厉害,还需要验证。
其实刚开始是那样,宁静担心自己会打击屠叨创造剑术的热情和决心,有意谦让他,让他取得小小的成功,逐步增加创造剑术的兴趣。
渐渐地,屠叨也正如宁静所预料那样,成功创造出了许多招式,又删繁就简,收集一些精辟的招式,经过反复修正,连成一套既实用,又美观,还只有八十一招的剑术。
宁静始终认为屠叨自创的是剑术,叫进思剑。
但是屠叨却一直称为刀法,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是进思刀。
说刀说剑,两人各自说各自的,反正心里明白说的是一回事。
两人坐在磐石上歇息一阵,双双离开竹林,一起回去。
进入前院,见前头一伙人迎面走来。为首那人,衣冠楚楚,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他姓程名宗耀,是屠叨的师兄。
程宗耀来自有名气的程氏大家族,父亲又是族长,家境非常优越,从小吃好的,用好的,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来到七剑宗,也是过得非常好。家里富有,每个月都有下人给他送吃的、穿的过来。他家给堂主的礼物也十分值钱。
堂主看在钱财的面子上,一路给他开绿灯,偶尔犯些小错误也会轻易饶恕他。
他也挺争气,在修行方面的天赋又极好,在整个中院,他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跟他身后的人,有师兄,也有师弟,但是都以他为首,听他发号施令。他说往东,没人敢说往西。他在队伍中就是老大地位,没有哪个不服。他实为一个霸王。
他要钱有钱,要武有武,长得又帅气,穿着又华丽。跟着他当个小跟班,比许多不跟他交好的同门要强许多。
程宗耀见宁静和屠叨肩并肩走过来,心里一沉,眼睛有些发红。特别是看到宁静跟屠叨有说有笑,心里泛起了一股酸味,也将屠叨视为情敌。
早在五年前,程宗耀还瞧不起宁静的长相。可是近两年来,他发现宁静越长越漂亮,不再是那个缺少女人味的小师妹。
特别是近年来,程宗耀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宁静,曾当着所有跟班的说道:“宁静非我莫属,你们之中,谁也不准打她的主意。别人也不能,谁敢跟我抢女人,我会断了他的手脚。”
他大放狠话,跟班的都不敢接近宁静,生怕程宗耀起疑心为难自己。很多时候,远远见宁静走来,他们都绕道走。
宁静平时文静娴雅,话也不多,除了跟屠叨在一起时活跃一些,跟其他同门都平淡相处,不咸不甜,恰如其分。
“师妹,意欲何往?”程宗耀盯着宁静脸上看,越看越觉得美丽。
程宗耀一群人挡在前面,宁静止住步子,脸色平静,说道:“回中院修行。”
“哦,天时尚早,肯否赏光,一起赏月?”程宗耀想邀约宁静,也想平衡心理,打击屠叨。
天色渐暗,遥见天上挂起了一轮半月。
宁静淡淡地说道:“不,我要去修行。”
屠叨站在一边,听着他们讲话,没有表示什么,心里担心宁静跟程宗耀交好。
“哎呀,这不是右残师弟吗?”程宗耀一直都瞧不起屠叨,见宁静拒绝自己,觉得丢面子,又不好趁着宁静发火,正想找屠叨当出气筒,所以故意瞥了屠叨一眼,话语又尖酸刻薄。
屠叨看着他,从他不善的眼眸中感觉到了怒火,却也不畏惧他,淡淡地说道:“程师兄左残,与我右残也好不了多少。”
程宗耀脸色立马铁青,厉声喝斥:“你说谁左残,有种再说一遍!”
宁静情知程宗耀是迁怒屠叨,担心激化矛盾,赶紧说道:“程师兄,请你让路,我们要过去。”
程宗耀说变脸就变脸,马上又露出一副笑脸,像只讨好主人的狗一样,和气说道:“不好意思,差点儿忘记师妹要回去。”
说着,他侧着身子。他身后的跟班都赶紧闪开。
宁静拉起屠叨就走,快步过去。
程宗耀见宁静拉着屠叨的手,手都发痒,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手。望着两人的背影远去,眼中闪出一抹狠毒光芒。
“哼,一个右残师弟,竟然胆敢跟我抢女人,敢跟我要的女人牵手,他的手不想要了,老子替他卸掉。”程宗耀狠狠地说道,面目狰狞。
这时候,一个身体略胖的师弟谄笑道:“区区小事,何劳师兄出手?他一个杂役,交给我来区处,找前院的小师弟替我们出面,也不失面子。”
这个胖子姓叶名凡。最喜欢跟在程宗耀身后闻屁香,也喜欢投机取巧,给程宗耀出一些鬼点子。
刚才程宗耀一句怨恨的话,落在他耳朵里,成了一个绝好表现的机会。他及时握在手里,又出谋划策,意欲讨程宗耀的欢喜。
又一个瘦子道:“叶师兄言之有理,我们在中院的师兄弟跟一个杂役动粗,掉身份,还不如让给前院的师弟们。”
“此计妙不可言,”程宗耀拍手笑道,“有劳叶师弟,事成之后,我会好好犒劳你的。”
程宗耀长期与一帮小跟班的师兄弟在一起,懂得如何收揽人心,也知道给他们一些微不足道的好处,让他们尝到甜头,以后才会更努力为自己卖力。
其他人闻言,都羡慕地望着叶凡,心里生出后悔之意,觉得没有抢到机会在程宗耀面前表现,立功。
屠叨住在东院,但是身为老牌杂役,却也可以一直走到后院去,有些时候他送食物、送用品,都要往后院去的。
许多正规弟子没有去过的地方,杂役却去过。屠叨当了近七年多的杂役,那几个跟他同一年当杂役的师兄弟都在前院修行,有个别的奋起直追,进入了中院。
三十岁之下的杂役,就数屠叨年长。
这些年来,屠叨学会了杂役所有的活计,所以也是个小头目。他是杂役干事,上级是杂役执事,还有杂役总管。
杂役执事多数是那残疾的门徒,他们在宗门安排的各项考核中残废的,还能做事,也能修行,愿意留在宗门效力,宗门给他们当个杂役头目,管管小杂役。
东龙堂的杂役总管是堂主的师弟,辈分极高,修为也高,唯独少了左手臂。据说是在一次狩猎中被魔兽咬去的。回到宗门内,下放到了杂役处。
屠叨送宁静回到中院东厢房住处门口。也不多留,匆匆回走。
杂役没有任务,是不能久留他处,只能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走在一道走廊,突然听见一道女子声音。
“师兄,我没钱了,都被明师兄抢去了,你饶了我吧。”女子哀求道。
“哼,想骗我?脱了衣服,我要检查一下!”男子厉声说道。
“不……请相信我,我没有说谎,我家下次送来了钱,我会先给你。”女子急的哭喊道。
“少废话!快脱衣服!难道还要我动手!”男子粗气粗声地说道。
屠叨好几年没见过男弟子欺负女弟子的事,这种事情一旦被堂主或者武头知道,会受到严惩的。
七剑宗有明确规定,男弟子不能欺负女弟子。倒是男弟子之间打打闹闹,私下约定比武之类的管得不严,只要不死人,就由着弟子闹腾。
“我……我……”女子还在犹豫。
屠叨闻声寻来,一见是刚入宗门的新弟子,十多岁的样子,还在预选期内,他们可能还没有记住宗门规矩,所以肆无忌惮,欺负弱小。
“欺负同门弱小,可是杖刑。”屠叨大声说道。
男子个子高,身体强壮,见了屠叨,没有慌张,淡淡地说道:“我没有欺负她,你可以问她。让师妹,我没有欺负你吧。”说着,狠厉地盯着让师妹,眼中尽是逼迫之色。
“我……我……”让师妹胆战心惊地望了望师兄,又望着屠叨,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不要怕他,我都听见了。”屠叨瞥了让师妹一眼,又盯着男子。
“师兄,我真没有欺负她。”男子见屠叨脸色威严,步步逼近自己,心下胆怯,又是狡辩,又服软道:“师兄放过我吧,我一时贪财,以后再也不敢欺负她,我保证。求师兄饶恕。”
男子一边后退,一边频频作揖。
“以后敢欺负她,我打瘸你的狗腿。”屠叨厉声说道,“快滚!”
“谢谢师兄,谢谢师兄。”男子拔腿就跑,慌里慌张的。
见男子跑远,让师妹回过头来,望着屠叨,轻声说道:“多谢师兄救助。”
“刚才你说自己的钱被明师兄夺走,是哪个明师兄?”屠叨管了这事,决定管到底,要替让师妹要回钱财。
“哦。”让师妹愣了愣,见屠叨真心要帮助自己,鼓起勇气说道:“是明清晨,他是我邻村的,知道我有钱。”
屠叨点了点头,记在心里,抬头见天上的月亮更加明亮,夜色更浓,房屋里渐渐亮起了烛光,微笑道:“你明天清晨来东院找我,我明天陪你去找明清晨要回你的钱,我叫屠叨,记住。”
“嗯。”让师妹点了一下头,“我叫让荆艳。”
屠叨笑着点了一下头,款步离去。
刚回到东院,杂役总管迎面走来,瞥了屠叨一眼,屠叨也看见了他,正准备向他打招呼,哪知他望过来说道:“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