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世人以为这次叛乱和往常一样,很快就能平定。
在那皑皑雪原之上,无数士卒汇成洪流,往前涌去。
喊杀声、金铁交击声、哀嚎声、全都散在风中。
此番调来北地的,皆是征战多年的老卒,阵势严谨,气势汹汹。
虽说袁福通麾下也无弱旅,可是在大商精锐面前,依旧脆弱似纸糊。
“若只如此,这群叛军也不过尔尔。”
余庆立在墨麒麟侧边,轻声呢喃。
闻仲却并没有那么乐观,他祭起神目,望向那座横亘北地的绵延山峦。
此前,崇侯虎已传来军情,言说妖孽之事。
如今,只见士卒、不见妖异,定然有诈。
为了快速平息纷乱,闻仲将魔家四将、张桂芳、风林、张奎等精通异术的将领尽数调来了。
至于黄飞虎和杨任,他们皆是阐教门人,修为道术自然不凡。
可是,大乱之时,黄飞虎需镇守朝歌,拱卫王宫,不能轻易调离。
若是杨任施展神通,定会被张桂芳发觉身份,致使大营失合。
不多时,山峦之上果然生出异象。
灰雾涌动,遮天蔽日,覆压而来,迅疾异常。
刹那间,八千士卒已被雾气笼罩。
“这是什么道术?莫非是要遮了吾等视线?”
吉立运转法力,祭起法目,未能窥破玄机。
张桂芳望着那灰茫茫一片,眉头紧锁。
闻太师神目长开,现出三尺白光。
“这不是雾,这是瘴……”
闻仲窥得虚实,神色微变。
可惜,一切都晚了。
在那迷瘴之中,大商士卒纷纷晕厥倒地,而叛军却往趁势反攻。
自山峦之上,千余骑兵向下俯冲。
此番初战,大商三千老卒,尽数葬送。
……
夜幕降临,黑云掩月。
“这瘴气无声无息,悄然而至,让人防不胜防。
若无破解之法,如何派兵布阵都是枉然。”
闻仲坐镇中军营帐,神色忧愁。
“太师,末将有青云剑在身,若再起迷障,我刮黑风将它吹散便是。”
魔礼青坐在下首,其身形高大,已快要冲破帐顶。
“何必等他们来攻,今夜我四兄弟齐催法宝,定能将山峦以北夷平,不费吹灰之力便消了动乱。”
魔礼红抱着混元伞,瓮声瓮气。
“如此,今夜便有劳四位将军了,若是事成,老夫自会奏明王上,为尔等请功。”
闻仲闻言面色一喜,望向南方拱手言道。
大帐之内,崇黑虎沉默寡言、张桂芳静静观望,张奎与高兰英笑而不语。
这瘴气颇为诡异,既不是阐截两教道术,亦非西方教妙法。
虽说风吹雾散,哪怕瘴气消了,其背后之人定有后手。
“定不负太师所托!”
魔家四将一齐起身,抱拳行礼。
哗。
大帐被四个巨汉顶开,寒风呼啸,众将暴露在冰雪之中。
“这般鲁莽,真能成事?”
风林蹙起眉头,暗自传音。
“太师行事,自有考量。”
张桂芳神色不变,悄然回应。
魔家四将雷厉风行,毫不拖沓,不等营帐重新扎好,已各自带着法宝,径直往北去了。
“老师,您曾言那位上大夫极尽杀伐之道,尤其擅长火法,火能消瘴,何不调他前来,好早些平定叛乱?”
余庆悄然瞥了眼自家师弟,而后暗中传音。
“姑且不急,让魔家四将先去探探虚实,若实在棘手,老夫再调其前来。”
闻仲三眼微眯,视线跨越十里,望向那座绵长山峦。
魔家四兄弟腾空而起,越过山峦,祭起各自法宝,径直往叛军大营催发。
此四者跟脚神秘,所修道术非阐非截,自成一脉,闻仲早就有所怀疑,今日正好借机瞧瞧其根底。
轰隆隆。
好一声巨响,北地山河震动。
魔礼青祭起青云剑,来去三次,卷起黑风,落向山峦北部。
这风非凡风,暗含万刃矛戈,霎时催发,已将山尖削平十余丈。
魔礼红转动混元伞,泯灭光亮,烈焰滔天,金蛇肆虐。
这火非凡火,暗含凶煞之气,沾染丝毫便要化为齑粉。
魔礼海拨动琵琶,现出地火水风,铺天盖地,威势惊人。
这四种道韵显化,皆是凶煞之物,往那叛军大营扫去。
魔礼寿抛起花狐貂,化作巨象,张牙舞爪。
这象非凡象,生有双翅,肆意噬人。
如此,魔家四将各显神通,黑风、烈火、洪水、白象齐发,刹那落向营帐。
若叛军尽是凡俗,定已被顷刻剿灭。
奈何,上古大妖栖身营中,怎会任敌人施为?
只见那鹿首雀身的风伯显出身形,轻轻振翅,化作一道凝实罡风,直直迎去。
而那人首龙身的雨师,亦施展神通,催发雷电云雨。
这二位皆是上古大妖,暗合神道兴云布雨之雷部权柄,多年前曾助蚩尤催雾施雨,若非轩辕黄帝造出指南车,恐怕是要全军覆没。
故而,其神通近乎天赐,虽说真名已被天庭分润,总归还是有五分玄妙。
如此,风雨祖宗施展手段,霎时间,黑风散尽、烈焰熄灭、洪水倒流、白象逃遁。
“大哥,不如合四宝归一,让此地化为汪洋!”
魔礼寿收回花狐貂,神情凶戾。
自入世至今,凭借法宝玄奇,未尝一败,今日若折戟在此,自是颜面无存。
“哼,你这蠢物,太师拿咱们做筏子,你倒卖起力了!
大劫方起,怎能将压箱底的手段都用了?”
魔礼青冷哼一声,收了青云剑。
“可是……”
魔礼寿将花狐貂放入袋中,轻轻抚摸。
“我说四弟啊,咱们再打下去,你这花狐貂还能保得住吗?”
魔力红收拢混元珍珠伞,轻笑一声。
“谁都不许笑,只待回营便给我哭!”
魔礼青神情凶狠地吩咐道。
于是,魔家四兄弟败退回营,拜伏在地,请主帅治罪处置。
“诸位劳苦功高,本不该苛责,今夜贪功冒进,实属不该…好在,尔等夜探出了叛军的几分虚实,此后行事,定要万分谨慎。”
闻仲言罢,挥手示意众将离去。
“老师,若明日瘴气再至,咱们可要避战?”
余庆侍立在后,轻声问道。
“为师这便传讯,请那上大夫杨任前来破瘴!”
闻仲视线穿过营帐,望向风雪,无奈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