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敛去法力,自姬昌胸膛拔出龙凤剑,其手掌受帝王气机创伤,灼热难耐,顷刻间化了血肉,余下森森白骨。
“师叔,你护着姬伯遗体先走,吾来断后!”
杨任祭起金砖,刹那遁出,化作流光,径直打在那胯虎道人背上。
申公豹吃痛,身形摇晃,险些跌落坐骑。
姜子牙扔了龙凤剑,负起姬昌尸身,祭起土遁,往西行去。
殷受见状,神情微凝,缓缓运转法力,施展火法,欲攻太岁。
轰。
其修炼的法门,乃是流传极广的玄门微末之功。
奈何殷受根骨奇佳,而且有人道气运护持,修行境界一日千里,法术也威势奇大。
若拿来焚烧死物,尚瞧不出玄妙,可对付仙神妖魔,愈是道行高深,愈发玄奇。
虽说太岁是火法行家,亦需退避三舍。
嗖。
杨任化作虹光遁走,迅疾异常。
“好啊,杨任、姜尚,尔等乱臣贼子,定遭天诛!”
殷受见太岁遁速迅疾,神情冷冽,未曾追寻。
在他看来,姬昌、伯邑考尽皆身死,余下西岐余孽不足为虑。
故而,殷受依照方向寻回龙凤剑,施展遁法,往朝歌去了。
这时,申公豹身受创伤,勉强坐在虎背上,乘云驾雾,面如金纸。
终究是玉虚二代门人,唯有掌教圣人有生杀之权,何况,若无此仙,封神大业怕是会延缓多年才能完成。
申公豹祭起法眼,望向羑里城,未瞧见帝王之气。
“此番请高衍道友出山,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还是出了差池。
好在,帝辛知吾与姬昌为难,若是投奔,定有大好前程…商灭周兴?哼,难说……”
申公豹扭了扭脖子,忽觉肩胛生疼,连忙取了两粒灵丹服下,勉强压住伤势,径直往朝歌去了。
……
渑池城郊,山林之内。
老道搀着文王遗体,缓缓靠在树干上,终于有暇查看右掌伤势。
“姜师叔,你先服些丹丸,祛除帝王之气,莫要伤了行气脉络!”
杨任取出个葫芦,倒出两粒紫阳灵丹。
“多谢师侄……”
姜子牙勉强笑了笑,捻起丹丸服下,盘腿而坐,五心向天,运转玉虚正法。
这般,灵丹化气,气归丹田,化为法力,流转至手少阳脉,逐渐抽丝剥茧,祛除帝王气机。
此后半个时辰,其掌骨之上才重新生出血肉。
“这人间帝王修行炼气,实是登天捷径,哪怕是炼就五气之仙,依旧要避其锋芒。”
姜子牙面上渐渐生出几分血色,望着那新生掌纹,唏嘘不已。
“如此举动,已然冒三界之大不韪,定遭仙神同诛!”
杨任闻言,颔首附和。
“贫道心血来潮,知晓姬伯遭逢险境,堪堪赶到,依旧没能挽回……”
姜子牙扭头望向身侧那具冰冷遗体,长叹一声。
“有道是:尽人事听天命……事已至此,不妨先往前看了。
此番帝辛亲自诛杀贤臣,定会失去人心,朝堂动荡,黎民愤慨。
西岐贤主归天,尚有百子在世,其父兄身死,定难容忍,正好积蓄国力,以待天时。”
杨任言罢,仰起头来,穿过树叶间隙,望向天幕。
轰隆隆。
分明碧空如洗,忽而惊起雷声。
杨任祭起神目,望向雷鸣方向。
其间气机驳杂,冲霄彻云,气象非凡。
“师叔,你且稍作调息,吾去瞧瞧那异象端倪!”
杨任灵光一闪,猜出玄机,留下法剑护持,随即化作虹光,拔地而起。
嗖。
苍翠剑光画圈,禁绝内外气机。
“真是上乘道术!”
姜子牙见状,暗自称奇。
奈何,赞叹过后,余下无尽悲楚。
姜子牙得圣人教诲,修行四十载,未能证就仙身,其侄太岁修行十余年,已然炼就五气,证得神通。
呼。
杨任来到云端,腾云驾雾,往那气机混杂处行去。
此处却有那山间温泉,其上雾气弥漫,内中阳气极盛。
“吾问你羑里方位,缘何出手伤人?”
少年生有双翅,有阴有阳,其眉心有一道纹路,溢出风雷之力。
“贫道采阳煞之气,正要全功,你忽而至此,出言惊吓,实在可恶!”
道人穿灰色道袍,攥着个赤色葫芦,其上煞气浓郁,格外骇人。
其体内,毒祸汹涌,肌肤血肉糜烂半数,筋骨脏腑也有些枯朽。
“如此,吾与你赔罪!”
少年闻言,神色腼腆,躬身施了一礼。
哗。
道人却趁势祭起葫芦,涌出无尽红水,化作蛟龙,径直攻去。
轰隆隆。
少年眉心纹路金光大盛,化作雷霆肆虐开来。
噼里啪啦!
赤色洪流承受天雷,飘起阵阵黑烟。
“好贼子,安敢坏吾法宝?”
道人勃然大怒,连忙收了葫芦,攥剑近前。
“你莫动怒,吾初成天目,尚不纯熟,故而才坏了你的法宝!”
少年初出茅庐,不谙世事,双翅一振,极其迅疾,接连避开剑锋,出言解释。
“好孽障,怎敢戏耍与我?”
道人勃然大怒,忽而祭起一面宝镜,其内有化血金光,庚金之气,玄妙又凶煞。
杨任见状,微微一惊。
此前在九龙岛放火、诛仙、盗药、炼山时,焰中仙罗宣便曾祭起相似的宝镜。
当年,在冀州平乱时,遭逢金光圣母,其镜固然玄妙,奈何天然受扫霞衣压胜。
莫非十缺一天君窥见吾之根底,故而推陈出新,炼出了更为凶煞的神通?
少年察觉金气锋芒,汗毛倒竖,警铃大作。
杨任心念一动,祭起七口无形剑,无声无息,径直斩断庚金之气,仙衣轻动,收了金光。
这灰袍道人是炼虚合道境界,其修为已不算低了,可惜,终究未成仙身,难以发挥法宝、道术威势。
“好啊,吾耐着性子与你赔罪,你竟欲下杀手!”
少年攥紧黄金棍,阴阳二翅轻振,自天而落,骤然砸下。
叮。
灰袍道人挥剑格挡,却被风雷之力震得虎口发麻,太阿剑跌落,坠入温泉。
未曾料想,少年是炼气化神境界,其气力却大的惊人,加之阴阳、风雷神通,诚有奇效。
少年神情冷冽,攥棍举过头顶。
“吾乃金鳌岛天君王变门下韩毒龙是也,你下杀手,定受碧游万仙讨伐!”
灰袍道人慌忙施展无形道术,祭起一面土墙,护在身前。
咔嚓。
少年攥棍砸下,轻易泯灭土墙,砸在道人眉心。
其泥丸宫震荡,金瓜碎裂,即刻身死。
好在,总归是半仙之体,炼就阳神,刹那离体,往东遁去。
呼。
杨任显露身形,攥五火七禽扇挥下,施展五种真火,顷刻将其元神焚了。
“你是…杨任师兄?”
少年转过身来,瞧见那五火神扇,忆起师父嘱咐,眼眸一亮。
“你便是终南山的雷震子吧…吾等清静修行之士,难免遭人欺辱,若到了忍无可忍之时,定要施以雷霆手段。
这恶道之师,乃是碧游外门赫赫有名的的凶煞之仙,尔师不在身侧,若将那厮引来,定然棘手。”
杨任言罢,祭起神目,观摩少年气机。
此子分明才三四岁年龄,偏偏生了副少年躯壳,其内风雷相交、阴阳相生,格外玄妙。
殊不知,雷震子心中也惊讶非常。
这位师兄真是…面皮…虚怀如谷,观其焚神手段,娴熟至极,分明杀心十足,怎还妄称清静之士?
吾初次下山,定不能杀生成性,归去之后,需得静颂黄庭……诶,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谨遵师兄教诲!”
雷震子心中腹诽,表面却颔首低眉,乖乖点头。
“汝父罹难,需得落叶归根,你是姬伯幼子,正好背棺扶灵。
为兄先带你行叩拜之礼,吾去寻些木材,备好棺椁,请灵入内,你再送父归西。”
杨任言罢,祭起虹光,往山林去了。
雷震子见状,双翅轻振,风雷声声,紧随其后。
姜子牙坐在树下,攥着文王手腕,默诵经文,恰好念完一遍,睁开眼眸,却见两道流光先后而至。
好在,仙剑青蛇无有异动,让他猜出是太岁归来。
“这位是……”
姜子牙的目光落在那生翅少年身上。
“此乃姬伯百子,天生将星雷震子是也,昔年在燕山降世,后来拜入终南山云中子师伯门下,莫看其是少年模样,实则刚满三岁。”
杨任来到树下,收了青蛇剑。
“这位是姜师叔,乃是掌教亲传!”
杨任沉声,三言两语将彼此身份道明。
“师叔在上,弟子有礼了。”
雷震子恭恭敬敬打了个稽首,缓缓起身,视线偏移,落在那具尸身之上。
“尔父遭帝王迫害,不幸身死,若有朝一日西岐东进,你需助力,为父报仇。”
姜子牙连忙起身,搀住少年。
“父亲,孩儿年幼,未在您身旁尽孝一日,如今您老人家魂归九天,自该背棺守灵!”
雷震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言辞恳切。
杨任见状,祭起神目,寻到几棵上好棺木,其身形一动,剑光璀璨,不多时便削好棺板,施展道术,化气成金,钉好棺材。
此后,雷震子扶起父亲遗体,请灵入棺,背着棺材,双翅轻拍,径直去往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