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十绝阵、九曲黄河阵都被破了,商营无有碧游门人,玉虚上仙齐齐归山。
炼气士修行,大抵有入世、出世两类,前者有闻仲、姜子牙,走的是借国运攒功德的路子,后者有那云中子,幽居山中,清静修行。
如今三界并未分隔,凭借吐纳清气,积攒道行足矣,若无治世之能,欲证上乘功果,自需遁世。
玉虚上仙们积攒多少功德不好说,至少经历了劫难,性命无忧。
这些道龄千万年之仙,各自嘱咐门人,传授机要,然后便祭起遁光,扬长而去。
萧臻侥幸躲了十绝阵之厄,归了昆仑山,继续修行。
当然,玉虚教下,尚有土行孙、韦护、辛环、邓忠、张节、陶荣等未曾出世……
此前破黄河阵,借了三盏灵灯,正该归还,杨戬拿了八卦灯,归还玄都洞,杨任取了琉璃灯、灵柩灯,送回昆仑山,交给掌教处置。
虽说那灵柩灯是先天之宝,品秩奇高,妙用无穷,可是瞧着实在隔应,不如送走。
好在,掌教圣人瞧太岁顺眼,求无不应,赐下圣偈,拿去镇压太白山。
不消一日光阴,杨戬、杨任纷纷归营。
如此,周军东进,大战一触即发。
西岐城外,锣鼓喧天。
姜子牙骑四不相,催开阵势,其身侧,黄飞虎坐火眼金睛兽、杨任乘云霞兽,黄天化骑玉麒麟,龙吉催青鸾,杨戬、哪吒等,倚仗兵刃伫立。
岐山脚下,辕门打开。
鲁雄率兵,摆开阵势,大军十万,杀气腾腾。
奈何,截教仙人或死或逃,帐下奇人异士寥寥。
“吾奉大商帝王之命,率大军征讨西岐叛逆……
姜子牙、杨任、黄飞虎,尔等本为商臣,一朝从贼,实在可恶。
此时束手就缚、弃暗投明,尚有斡旋余地,如若不然,顷刻间要尔粉身碎骨!”
鲁雄坐在黄骠马背上,攥着长枪,冷声言道。
这位也是征战多年的老将,自然知晓形势变化,敌强我弱,却依旧忠心,凭借输人不输阵的韧劲,硬着头皮搦战。
“老将军,你虽忠心,却是愚忠,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夫殷受者,残害贤臣,是为不仁,亵渎神圣,是为不智,挥霍国祚,是为不孝……
这般不仁不智不孝之君,定是那万世昏主,何必助纣为虐?”
姜子牙攥着镇神鞭,袖中五雷印流光溢彩。
若论神通道术,姜丞相较三代弟子尚有不及,若论计谋辞令,玉虚门人加起来也抵不过。
鲁雄闻言,恍惚片刻,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怒气上涌,忽而下令催将。
大营之中,先锋骑骏马出阵,其人面如蓝靛、发似朱砂,正是昔年张桂芳副官风林。
“莫逞口舌之利,先来吃吾一棒!”
风林攥着狼牙棒,催马而动,气势汹汹。
姬叔乾攥长枪,骑战马,贸然出阵。
姜子牙见状,面色微变,神色不愉。
此人乃是文王第十二子,性急似火,武艺高超,倚仗身份,常违军令。
叮。
姬叔乾枪出迅疾,武道真气流溢,气力陡增,抵住狼牙棒。
风林见状,眼眸微凝,忽而吐出个拳头大小的红珠。
咔嚓。
姬叔乾颅骨凹陷,脑浆迸裂,金瓜碎裂而亡。
这般,周军士气大损。
“老夫帐下,若再有违背军令者,斩立决!”
姜子牙脸色一黑,借机发作,告诫麾下将领。
诸如南宫适等凡俗武将听了,各有惊色,默然无语。
“老匹夫,听闻你是玉虚之士,学了四十年道术,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风林催动黄骠马,左右腾挪,转了个圈,笑着说道。
“尔等谁去对敌?”
杨任施展法力,悄然传音。
这些时日,先是十绝阵,又是黄河阵,遇上的最次也是真仙,忽然瞧见个炼气化神境界的左道之士,真是见了稀奇。
“吾出山以来,尚未建功,今日便打个头阵!”
道童唇红齿白,身形挺拔,胁生二翅,眉心有金纹,似有风雷之声。
这道童,自然是那雷?福德之仙嫡传?文王姬昌百子?天生将星?震子。
“如此甚好,风林甚么身份,也配与师叔搦战!”
哪吒脚踩风火轮,小嘴抹了蜜似的,施展损人神通。
姜子牙瞧出敌将手段,正想试验镇神鞭、五雷印,闻言脸色一僵,敛去法力。
“莫伤师叔,吾来也!”
雷震子心念一动,双翅轻振,阴阳道韵流溢,拔地而起,迅疾似电,挥动黄金棍砸下。
风林见其来的迅猛,连忙挥动狼牙棒,吐出红珠。
咔嚓。
红珠龟裂,化作齑粉。
风林见势不妙,运转法力,引动煞气,化作黑雾席卷。
“雕虫小技!”
雷震子眉心金纹大放光华,风雷神目睁开,发出罡风天雷,刹那催枯雾气。
风林来不及反应,便受雷电轰顶,黄金棍落下,被砸得脑浆迸裂。
“尔等先锋已死,余下将领,谁来搦战!”
雷震子说着,眉心金纹电光肆虐,身后双翅分化黑白,格外神异。
商营将士见状,惊惧不已,士气大损,已有溃逃之势。
鲁雄思忖片刻,咬了咬牙,鸣金收兵。
姜子牙见状,冷哼一声,执掌帅印,连下军令,命众将率军追击。
这般,旌旗迷乱,兵戈相交,喊杀声冲霄。
诸如哪吒、黄天化、雷震子等未炼五气之士,各自施展手段,宛如猛虎入山林,摧枯拉朽。
如此大战一日,商营被冲散,主帅鲁雄被姜子牙祭镇神鞭打死,余下残兵,大都被俘获,少许逃入五关,请求援兵。
……
朝歌,寿仙宫。
殷受躺在榻上,掌抚温香软玉,神色飘飘欲仙。
大殿之外,忽而传来急促脚步声。
“什么事?”
妲己那身子靠在那宽阔胸膛上,伸手掀开帘幕,疑惑地问道。
“启禀娘娘,岐山军情……”
侍女伏在地上,低眉颔首,呈上帛书。
至于传旨宦官,若无恩准,不得入殿。
今时不同往日,巨阙、太阿剑被挪走,妲己无拘无束,施展妖媚手段,迷惑帝王。
殷受已半月未曾上朝了,王宫内外事务,大都在寿仙宫处置。
如今,姜王后已被构陷,进了冷宫,纵有殷郊、殷洪施尽手段救援,终究无济于事。
何况,商容、比干已被陷害而死,朝堂无相,宫闱无后,帝王失神。
妲己之权势,已然滔天,无人能及。
“难道鲁雄兵败了……”
妲己取了帛书,轻声呢喃。
“寡人要御驾亲征!”
殷受闻言,蹙起眉头,大声呼喊。
呼。
妲己施展手段,吐气如兰。
殷受身形僵硬,舒展眉头,神情恍惚。
“启禀王上,军情紧急,姜子牙率军直逼五关!”
妲己搀着帝王,柔声说道。
“寡人记得,三山关总兵邓九公,累世武勋,精通军事,让他挂帅,定能取胜……”
殷受说完,御笔亲书帝旨,写完最后一个字,忽觉眼皮沉重,陷入沉睡。
“呵呵。”
妲己见状,嘴角勾起,冷笑连连。
你得罪了女娲娘娘,还想成仙?
妲己收敛心神,命人传下帝旨。
……
大商首都,在殷城定了近三百年。
后来迁都朝歌,三山关便成了京畿门户。
故而,唯有颇受信重之将才会被派去守关。
大商武将,黄、邓两家占据半壁江山。
如今,满门忠臣的黄家叛逃了,邓家顺理成章上位,成了第一武将世家。
总兵府,屋檐之上。
邓婵玉盘坐屋脊,运转玉虚正法,搬离龙,纳坎虎,炼化肾水,化成精气。
其根性深厚,生有先天土行之宝傍身,五色神石藏在掌心,道韵流溢。
每一次吐纳,先天土行之气游走穴窍、经脉,淬炼肉身,裨益颇多。
如此,虽说她修炼的是注重根基、进境缓慢的玄门正法,可是却硬生生凭借根骨,修至炼精化气圆满。
这般修行速度,甚至还在其习练旁门之法的兄长之上。
大约一刻功夫,大日升起。
邓婵玉睁开眼眸,运转法力,祭起木、玉两口仙剑,化作流光,迅疾飞掠。
“好女儿,你那剑术愈发玄妙了!”
邓九公攥着军令,蹙眉进了府邸,见状,神色舒缓,大笑言道。
“老师疼我,传下正法,赐下丹丸,吾按部就班修行,倒也不足为奇。”
邓婵玉说着,收了仙剑,轻轻一跃,跳下屋檐。
邓九公闻言,心念微动,讪讪一笑。
“莫非父亲遇上了什么为难事?”
邓婵玉修行之后,神完气足,肌肤莹润,仰起头来,眼眸灵动,惹人喜爱。
“这…都是公事,今日休沐,为父陪你好生玩耍一日……”
邓九公额上泛起细汗,连忙岔开话题。
谁能想到,鲁雄十万大军,仅有两万逃脱,西岐大胜,轮到自己去接那苦差事。
这倒也罢了,自己那宝贝女儿,偏偏拜了个叛逆做师父。
若运气差点,多半要在战场上碰见……
邓九公思忖着,愈发焦虑。
“父亲就告诉女儿吧!”
邓婵玉见状,眼眸转动,抱住老父小腿,扯着下裳,来回扭动。
“这般,为父也不瞒你了,王上下旨,命吾做征西元帅,大抵是要与尔师为敌了……”
邓九公说着,俯下身子,伸出手掌,欲抚爱女头顶。
“老师好,爹爹坏!”
邓婵玉言罢,身形一动,飞掠到屋檐上,蹙着鼻子,嘟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