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下,云端之上。
杨任一袭白底金纹仙衣,现出三头六臂法相,其中五条臂膀,分别对应五行,余下一掌,紧握法剑。
“老太师,若是盛世,你便是那流芳万古的治世贤臣。
奈何,殷受亵渎圣人,僭越神人之道,大商注定灭亡,谁也无法力挽天倾……
你忠心耿耿,辅佐三朝,终究换来了猜忌。
君不见,昏君主持政务,宠幸奸佞,迫害贤臣。
你那些老朋友,多受掣肘,坐了冷板凳。
玉虚门下,奉命代掌封神,辅佐西岐,覆灭殷商。
老太师,你于我有恩,吾知你脾性,定不屈服,今日便将你镇压在山下。
若是大劫过去,仇恨消解,吾定放你出世,亦算是保留了一条碧游法脉。”
杨任言罢,先天无形之气游走,土行神祇动作,施展黄帝土皇道。
这位“黄帝”,自非火云洞圣贤,实是代指五行本元。
如今,太岁先天五行圆满,成就神魔之躯。
若论根性,已与孔宣、陆压等上古大神通者一般无二。
若论道术,亦与玄门大罗神仙相差仿佛。
杨任施展土行神通,宛如本能一般,轻而易举引动地脉,攥仙剑斩下,截断山根。
呼。
杨任轻轻挥袖,臂膀动作。
这座数千丈高的巨岳,忽而悬在虚空。
杨任祭起神目,水火相济、阴阳相辅,径直往地脉袭去,凿出一方空无。
“老太师,吾得罪了!”
杨任祭起混元幡,轻轻晃动。
“你……”
闻仲怒火中烧,嗔念大起,神目睁开,发出三尺白光。
奈何,遭受束缚,须臾被扔到地下。
轰。
杨任轻轻挥剑,山岳落下,地脉复元。
这座太白山,乃是三十六洞天之一,其间禁制,玄妙颇多,勾天连地。
莫说闻仲是金仙,纵是大罗神仙,亦无法破开禁制、逃出生天。
“此间事了,贫道神通大成,也该出山,杀生转劫了……”
杨任施展黄帝土皇道,梳理好地脉,轻声呢喃。
“咦?”
杨任祭起神目,赤芒流溢,视线跨越万里,落在岐山脚下。
“这赵公明将定海珠大炼,好生厉害……”
杨任蹙起眉头,神色凝重。
“嘶,老头子出马了……”
杨任见状,连忙祭起混元幡,腾挪乾坤。
这般,约莫三息功夫,跨越数百里山川,亲临战局。
赵公明祭起二十四颗定海珠,化作五色毫光,径直袭去。
清虚道德真君施展遁术,仓促躲避,极其凶险。
燃灯道人见状,神色焦急,正准备出手相助,忽见一道挺拔身影显现。
“师兄!”
杨戬祭起神目,大喜过望。
赵公明蹙起眉头,微微侧身。
其身后,有个剑眉星目、身材修长道年轻道人,仗剑立于虚空。
“莫伤吾师!”
杨任言罢,忽而吐气。
呼。
其口中涌出五行元气,流光溢彩,极其凝实,宛如洪流。
这些五行元气,近乎真性,仿佛是混沌初开遗留道韵,格外神异,忽而化作伞盖,遮蔽在清虚道德真君顶上。
如今,太岁炼返先天,成就先天神魔之躯,五行圆满,神通大成。
其间玄妙,不止在于元神澄澈、金刚不坏,更在于,世间五行之术,无法着伤。
这般,杨任金刚不坏,轻易抵御刀兵,五帝华盖伞祭起,消弭五行道术,近乎万法不侵。
赵公明的定海珠,本是先天奇珍,却沾染后天气机,亦在五行之列。
如此,纵那宝珠玄妙,亦无法攻破伞盖。
清虚道德真君见状,神色欣慰,施展神通,飘然离去。
“好啊,你诛杀姚宾,沾染因果,致使吾外门道友布下恶阵,身入劫内,实是罪魁祸首,尔师离去,你莫想逃脱!”
赵公明见状,收了定海珠,大怒吼道。
大抵是劫气攻心,纵是大罗神仙,亦无法镇压嗔念,失了方寸。
“吾闻,截教外门赵公明,素来急公好义,行事颇有章法,讲求道理。
当年朝歌王宫相逢,吾也目睹过上仙风采……
谁知,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你竟成了胡搅蛮缠的泼皮无赖!”
杨任言罢,嘴角上扬。
“好孽障,安敢辱我?”
赵公明祭起神鞭,化作流光。
“真是骇煞吾也!”
杨任身形安稳,轻声嗤笑。
叮。
杨任顶上溅起火星,无有损伤。
“尔碧游外门,拢共无几位清静之仙,甚么十天君,各个凶神恶煞,炼就旁门左道之术,肆意妄为。
你那姚宾道友,趁我诛妖灭邪,暗中伤人,吾轻挥羽扇,其遭受反噬,须臾化作红灰。
这般,余下那九个泼皮,死缠烂打,先后寻我晦气,此番布下恶阵,活该身死!”
杨任语气戏谑,神情冷冽,眼眸深似寒潭,古井无波。
“你……”
赵公明闻言,胸中郁结,险些吐出血来。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谁对谁错。
奈何,作为外门及时雨,实在无法置身事外。
赵公明祭起催动黑虎,乘云驾雾,攥着神鞭,祭起定海珠,攻势凶猛。
杨任衣袖飘摇,掌中青蛇剑光滑似镜,寒光如瀑,径直斩来。
此剑脱胎飞烟剑,本是火行宝物,经由重炼,凭借太阳精金、九天玄铁、首阳山之铜锻成粗胚。
后来,法力锻胚,元神养剑,炼就法剑,多年祭炼,未曾断绝。
这般,青蛇剑品秩,极其上乘,已然超过莫邪、斩仙、吴钩等玉虚有名仙剑。
何况,杨任炼就先天躯壳,五行圆满,白帝金皇斩催发,锋锐异常。
咔嚓。
赵公明钢鞭断裂。
“你坏我兵刃,实在可恶!”
赵公明言罢,祭起定海珠,分作二十四道流光,化成罗网。
“此宝玄妙,落入尔手中,已然蒙尘。”
杨任摇了摇头,祭起混元幡,腾挪身形。
嗖。
七口无形剑袭去。
赵公明猝不及防,仓促施展道术,衣袖绽开,先前收来的玉虚法宝,尽数跌落。
“吾阐教,尔截教,都是玄门正宗,法术稀奇,直指大道,奈何收了似十天君那般凶恶仙神,败坏门风,侮辱道德。”
杨任说完,嗔念涌动,毒祸泛滥,忽而祭起神目,望向十绝阵方向。
“此物唤作镇神鞭,乃是玉虚掌教赐吾师叔至宝,若是根性低劣、杀孽深重之流,轻易着伤。
你能将其收了,证明根性不差,亦算是道德之仙,吾饶你一次。
至于那金光圣母、白礼、王变之流,怎配天君之称?
今日,贫道便施展道术,帮师叔祖清理门墙,免得坏了碧游道统!”
杨任轻轻挥袖,收回玉虚门人法宝,特地攥住那根玉制镇神鞭,轻声呢喃。
赵公明闻言,神色变幻数次,忽而惊醒。
“莫想杀吾道友!”
赵公明大惊失色,收回定海珠,护持周身,率先往十绝阵方向奔去。
“诸位道友,速速离去,莫要逗留!”
赵公明运转法力,舌绽春雷。
这般,方圆十里炼气之士,闻得言语,神色惊异。
此前不久,赵公明还气势汹汹,大有凭借一己之力镇压玉虚门人的气概。
谁知,短短十余息,攻守易形。
“好造化,玉虚三代有此门人,足矣保道统万世不绝!”
广成子捂着脖颈,轻声笑道。
“吾等门下,唯有杨任得圣人青眼,赐下神通,老师慧眼如炬,让人叹服!”
玉鼎真人揉着腰身,呲牙咧嘴。
“如此,清虚师弟却捡了块宝,难怪短短十余年便突破桎梏,成就大罗神仙。”
道行天尊捂住胸口,神色苦涩。
其门下,韦护是三教护法全真,未来会去往释门,余下辛环、陶荣、邓忠、毕节之流,根性低劣,难堪造就。
本该入其门墙的韩毒龙已然身死,至于薛恶虎,正在落魂阵里猫着。
“诸位师兄谬赞了,吾徒顽劣,全无清静之心,实在不似青峰山作风。
若是大劫过去,吾定要命其清修数百年,免得再惹下甚么祸事。”
清虚道德真君嘴角上扬,怎么都算压不下去。
“贫道观其神通,阐截两教,少有敌手。
这般,未来东征,需得多多出力,莫要懈怠!”
燃灯道人眼眸微凝,笑着说道。
自然,其心中想法,未必和言语一致。
西方妙法,尤胜玄门。
若是天数未变,定是释门大兴,贫道乘风扶摇,功果匪浅。
奈何,阐教偏出了个杨任,如此神通,若再修行个千百年,谁人能敌?
吾那成佛作祖之大计,怎能应验?
燃灯道人思及此处,神色忧愁。
嗖。
杨任施展化虹遁术,径直入了金光阵。
赵公明大声呼喊,劝天君离去。
薛恶虎修为浅薄,心神摇曳,咬牙出阵。
噌。
剑光无形,斩落首级。
“本以为,有秦完作前车之鉴,诸位会老老实实待在阵内,谁知,依旧有人没长记性。”
杨任笑了笑,望着那三十六面宝镜,轻轻抖袖。
轰。
真火肆虐,席卷开来。
“好大的胆子!”
金光圣母见状,眼眸微凝,施展神通,引动禁制,催瘟疫、化血煞气、黑砂、红水袭来。
“请道友上榜。”
杨任言罢,郑重稽首。
其体内,先天五行之气流溢,施展神通。
五帝华盖伞,护持身魂。
任那煞气滔天,瘟疫汹涌,黑砂毒辣,红水蚀神,都破不开伞盖分毫。
嗖。
仙剑遁出。
剑光苍翠。
金光圣母首级落地。
杨任神色淡然,祭起化虹遁术,去往化血阵。
“好贼子,你以为能镇压吾等道友吗?”
孙良言罢,大笑一声,法力逆行,断绝经脉,精气神、血肉,化成煞气,往落魂阵去了。
杨任轻挥五火七禽扇,催发真火,焚了阵内煞气。
“莫再肆意滥杀了!”
赵公明姗姗来迟,颤声言道。
“你什么也阻止不了。”
杨任转过身来,温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