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他们是谁?

一息,两息……

裴宣胜机已定,李吉在心底默默为其数着拍子。

仅仅是迷雾暂且暴露的一刻,就能看到喷雾豹在双股剑下,很是难以支撑。

双股剑又名鸳鸯剑,擅使此剑中最有名的一位大家叫做刘备。

书本写就——刘先主,汉末剑圣。

鸳剑长三尺七寸,鸯剑长三尺四寸,利可断金。

右手雌剑,左手雄剑,施展开来,顾应首尾,招式环环相扣,连绵不绝。

一旦占据上风,胜机就已奠定。

裴宣的剑法走的就是刘先主一脉。

金毛犼手中端起一杯茶来,不徐不疾地饮上一口。

往年这个时候,已经决出胜负。

金毛犼的手下早就把其他商队推出来的参赛者斩杀得鲜血淋漓。

可这一次,结局必然相反。

金毛犼的眼神透着怜悯,又蕴藏有一份漠然。

尽管喷雾豹是难得人才,死掉很可惜,不过对于金毛犼而言,惋惜的情绪只是一晃而过。

谁死不是死?

喷雾豹好歹也是迈入内气一关的武夫,献祭给魔犼来说也算是一份开胃的点心。

要怪只能怪他命不好。

当然后续对付李吉一行人,金毛犼会变得更加谨慎。

嗖嗖嗖!

斩声犀利,利刃划破空气。

哐嗤。

一记悠长的刀剑交鸣之后,当啷~迷雾中又传出一道短促的音爆。

一颗“炮弹”飞了出来,轰隆一下,撞上擂台四周密布的铁链。

链条回弹,把喷雾豹给拦了下来。

不过,喷雾豹又顺势打了个滚,从擂台铁链的缝隙中摔了下来。

原来刚才裴宣势大力沉一脚,猛踹中喷雾豹胸膛,直接蹬碎几块肋骨。

喷雾豹胸腔直接塌陷下来,半天挣扎不起来。

“滚回去。”

金毛犼漠然说了一句。

第一场就败了,几千贯钱不说,无疑会打击自己这一方的士气。

没想到柴府带出的人竟如此棘手。

咳咳。

喷雾豹张口吐出大块内脏,身子左摇右晃,借助铁链勉勉强强爬上擂台。

他回头怨毒地望了一眼,张口,却只是更猛地吐出血块,破碎内脏。

最终。

喷雾豹什么话也没说出,只是惨烈地笑了笑。

他身上的马褂扣子崩飞,衣裳敞开,露出两排干瘦肋骨。

鲜血不受控制地狂涌,哪怕是捂住嘴,也完全不管用。

裴宣神情平静走出雾气,双股剑剑分雌雄,一左一右握紧。

白色的鞋子沾上血迹,一句废话也无,裴宣左手剑朝前一递,剑尖扎入喷雾豹的头颅,轻轻一挑。

嘶!

这是不少人倒吸一口冬日冷空气的声音。

血光迸溅。

脑壳破开,喷雾豹的尸体倒下,殷红一地,空气泛起浓郁的血气。

可真是这样血腥无比的场面。

反倒是激发起在场众人的热情,狂吼声如山呼海啸般传出。

哪一年的祭典不死人?

生死斗,生死都斗,既上擂台生死无怨。

江湖儿郎江湖死。

抱上了刀,就要有死在刀下的觉悟,在场的无论是商队也好,匪徒也罢,哪一个不是吃人的豺狼。

正经的生意人家,如何敢来野猪林这种地方。

这些家伙……

他们!

是目空一切,无半点王法的反贼。

是杀人全家,剥皮抽骨的匪类。

是无恶不作,生啖人肉的恶霸。

是拿人活祭,心黑手辣,在行商与绿林之间,自由转换的强盗。

越是鲜血淋漓的场景,反倒越是会激发出他们心底的那一股戾气,凶气。

如今可是乱世,大争之世,也即将开启。

不凶不狠如何存活?

沸反盈天,种种呼喊声都在为裴宣叫好。

“八千贯,再开一场,你打不打?”

金毛犼开口,直接向裴宣问道。

这是比赛场次确定后的加注模式,一般是打急眼的两个商队,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金毛犼更多是以判官的身份来进行调解。

过去金毛犼一般是不参与商队之间的纷争。

“不打。”

裴宣回答得毫不拖泥带水,轻轻甩了甩剑尖上的血迹。

“好,那就开启下一场。”

金毛犼表面亦没有丝毫为难裴宣的意思。

“裴兄弟,上来吧。”

李吉也张嘴唤了一声,心底实则做好自己上场的打算。

那个转盘很明显有鬼。

第二场,大概率会是自己?

会与谁斗?

田虎,抑或是邓元觉。

李吉心头揣测,如果是这两人的话,就先稳一手。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柴府会丢掉足足四千贯的赌资。

李吉眉头纠在一起。

哗哗哗。

轮盘再次转动。

呼喊声震天响,李吉眉头却是逐渐放松下来,只因为第二场的对决,结果已经出来。

地公将军传承者田虎,对战宝光如来邓元觉。

“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李吉嘀咕了一句。

“哈哈哈,一个是卧虎藏龙,江南领袖金刚禅门。一个是天降猛人,地公将军传人,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金毛犼拍手盛赞道。

无论是绰号宝光如来的邓元觉,抑或是猛汉子田虎,金毛犼都没信心吃下,干脆暗箱操作试上一试,至于会不会有人弃权?

修行到武道第三境的地步,多少也讲究一些颜面。

另外,习武之人,亦讲究一个念头通达。

设身处地去想,金毛犼把自己与邓元觉,田虎互换身份,思来想去,若是打都不打,直接就放弃。

便是他自己也做不出那等事来。

况且田虎调子起得太高,如何能张口放弃?

果然与金毛犼设计的一样,田虎冷冷扫了一眼,“这个罗盘有点意思。”田虎口中说了一句。

“虽说都是打,早晚洒家也有会尽天下英雄。不过,有些人,好歹也是一方巨枭,脸总得要吧?”

田虎嘟囔了一声,上台后,环顾四周,双手抱拳又道:“请了,大和尚。”

谁知……

“贫僧认负。”

邓元觉眼珠子转了转,手臂一抬直接说道。

如果只是单纯比斗,以武艺论高低,邓元觉倒是有心与田虎玩上几手。

可如果是决生死的情况,邓元觉可不会去做让金毛犼得意的蠢事。

“金刚禅家大业大,几千贯钱打水漂,当然是翻不起丝毫波澜。”

金毛犼趁机奚落一番。

如此也算是灭了灭邓元觉的威风。

邓元觉瞥了金毛犼施恩一眼,“府主要是认为不对,不如咱们比划一二。”

“你讲不讲规矩?”

金毛犼厉声反问,看席上同样响起一阵叫骂邓元觉的声音。

邓元觉若是不愿意讲规矩,那他金毛犼也就可以不讲规矩。

一群人并肩子上。

任你是佛门金刚,也应当知道一个道理,叫做——蚁多咬死象。

更何况盐山的人可不是蚂蚁,而是恶狼,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吵什么吵,府主,开始下一场吧。我可赶时间,想着与酒肆的老板娘,私会呢。”

李吉递了一句话上去,替邓元觉解围。

哼。

金毛犼鼻孔喷出一道黑烟,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来:“第三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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