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城。
将手中的报告放在桌上,墨承使劲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道:
“所以刚才真是只是巧合,不是因为我们触动的机关,只是正巧于扬出现了地龙翻身?”
“是的老大,刚才天工院已经分析出来了,这就是一次普通的地龙翻身,震源是青阳郡的洛云山,这次地龙翻身波及的区域比较广,我们于扬已经算是远离震源,受灾很小了。地下墓穴坍塌应该是因为时间太久,承重装置出现故障。”
冯鑫站在桌前,将这次地龙翻身的情况一板一眼地汇报给墨承。
末了,他看了眼站在身旁的江砚舟。
“老大,这次地下墓穴坍塌真的是一次意外。”
“那行,就先这样吧,这次近古墓葬的事就暂且到此为止。”
墨承拿起桌上的文件签字,接着又拿起印章盖了下去。
“既然没有找到墓主人的线索,就暂且代号为无名古墓吧。”
啪!
印章盖下,文件封口,这件事情就暂时定性了。
“冯鑫,你去把这份文件放进档案室里,记得做好备份。”
等到冯鑫离开办公室,墨承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江砚舟。
“说吧,你有什么想问的。”
在就急不可耐地江砚舟脱口而出道:
“老大,青玄子他可能不知道这座墓葬的情况,不然他为什么那么晚了还要带我们去城外闲逛,我看他压根就是在找这座墓葬,为什么我们不问问他?”
江砚舟有些不明白,当时在地下墓穴坍塌,墨承把他和青玄子带上来后,接着就把后者放了。
按理说,这种墓葬出现在于扬城的范围,于情于理都应该让青玄子说个清楚才对。
“他不是说了他是算出自己今晚有血光之灾吗?”
“咕噜噜——”
水开了,墨承提起水壶给自己泡了杯茶,用眼神示意了一番,江砚舟急忙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
都半夜两点种了,现在喝茶还睡得着吗?
墨承也不怕烫,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
“怎么,你不相信他的话?”
“当然不相信,要是他真的算准了自己今天有血光之灾,那他怎么没事。”
江砚舟对青玄子算命的说法嗤之以鼻,虽然相师体系的确有测算的能力,但江砚舟并不相信一个七品相师,能算得这么精准。
“嗯,我也不信。”墨承放下茶杯,双手托住下巴。“所以,我们又能怎样?”
“先把他请到我们机关城来住下,毕竟于扬是我们的掌控区域,太上道的人来于扬,再怎么说我们也该尽地主之谊吧。”江砚舟建议道。
“那照你说的,我们把他‘请’到机关城住下,然后呢?”
墨承点点头,使用江砚舟继续。
“然后……然后我们就旁敲侧击,用……”
说着说着,江砚舟的声音小了下来,他看见墨承噙着笑的嘴角,尴尬地挠了挠头。
“有什么不对吗?”
“哪儿都不对。”墨承摇摇头。
“首先,青玄子是太上道的人,只要他不作奸犯科,我们就无权干涉他的行动。其次,既然你都已经知道,光凭一个七品相师不可能算出那座古墓的情况,那你又怎么认为青玄子身上会有情报呢?他最多也就是一个跑腿的。
“最后,这座古墓出什么问题了吗?”
江砚舟微微一愣,墓葬都被埋在地下,盖得严严实实,怎么会出事。
“所以你看,既然这座墓葬没有惹出祸端,还被巧合的地龙翻身给彻底埋葬了。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深究下去?”
墨承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柯一眼,拿捏着语气。
“这件事,从此就到此为止了。没有继续谈论的必要了。”
“嗯,我明白了。”江砚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去休息,明天你还要在城里巡逻呢。”
墨承脸上重新出现爽朗的笑意,他大手一挥,看着江砚舟若有若思的走出办公室。
随着大门关闭,墨承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他拿起桌上积压的文件,露出最下面放在的一张电报。
“古墓的事到此为止,这是太上道的事,我们机关城没必要干涉。最多还有两个月,总坛会尽可能抽调一名墨辩来于扬。在此期间,务必保证限制住黄天教的祭祀范围,若有机会找到黄天之书,万万不可放过。
在此事上,总坛准许你动用禁忌物品,你可以独断专行,自行决定是否动用禁忌物品,并且允许你在极端情况下,动用禁忌物品,直接摧毁黄天之书。”
良久,墨承将视线从电报上移开,禁忌物品四个字异常显眼,就像是隆冬雪夜的一抹殷红,刺的他眼皮直跳。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代表着莫大的权利。
“好威风啊。”
墨承站起身,一路走到窗前,透过朦胧的月色眺望着眼前熟睡的城市。
小臂肌肉收缩。
双手十指不直觉地已经深深没入窗台。
“已经到了要动用禁忌物品的地步了?黄天之书……真的,有那么大的危害吗?”
……
回到家已经快三点了,江砚舟今晚没有进入大竹市,洗漱完毕后便沉沉睡去。
自从成为超凡者后,江砚舟便发现自己已经不用太多睡眠。
早上七点,他很自然地从床上清醒,昨晚的疲乏一扫而空。
走路去机关城吃了早饭,又找了间训练室练习剑术。
等到了九点他才来到天工院,与正好从飞梯上来的温庭撞了个照面。
“江前辈!”
温庭还是那般活泼,今天她穿了一件碎花短裙,头发只用一根丝带扎成马尾,随意放在脑后,像是还在学堂尚未毕业的学生。
“其实我加入机关城要比你晚很久,前辈应该是我叫你。”
江砚舟有些无奈,昨天他就想说,但一直没有机会。
“好的,江前辈。”
温庭认真地点点头。
“……”
江砚舟无奈一挥手。
“行吧,就这样。”
他推开天工坊的大门,一路来到冯鑫的房间,发现门半掩着,江砚舟敲了敲门。
“请进。”
江砚舟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案台前不知道捣鼓些什么的冯鑫。
“队长,我们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哦,你们来了啊。”冯鑫抬起头,取下左眼带着的放大镜,揉了揉头顶乱糟糟的杂草。
“我们今天啊,嗯……让我看看。”
说着冯鑫把头埋进他案桌上的大堆文件里,就在江砚舟为其担心会不会被文件溺死的时候,冯鑫终于把头从立马拔了出来。
“哦,找到了找到了,我们今天的任务是,咳咳。”
冯鑫咳嗽两声清了清喉咙,异常严肃道:
“我们的任务是,日常巡逻。”
江砚舟:“……”
温庭:“……”
“不要一脸这种表情,日常巡逻也是很严肃的。”
笑着拍了拍江砚舟的肩旁,冯鑫一边戴上护臂一边说道:
“黄天教不是傻子,他们也是很狡猾的,虽然你出其不意抓住了他们的主祭张广孝,后来我们又顺藤摸瓜端掉了他们一个据点,攻破了他们联络人员的心理防线,但是获得的情报大部分也作废了,现在基本上所有流落在外的邪教徒都已经进入了静默状态。
我们日常巡逻,就是为了抓住那些尾巴没藏好的老鼠。今晚凌晨正好又地龙翻身,虽然我们于扬受灾不严重,但也有部分房屋坍塌,这种混乱的情况是那些邪教徒最喜欢的。
所以啊,你们别看任务好像很一般的样子,但我们肩上的担子可是很重的。”
听完冯鑫的解释,江砚舟很快摆正了自己的态度。
“我明白了队长,细节都在于无声处。”
“俺也一样!”温庭举手大声道。
“今天我们巡逻的地点是翰林坊。”冯鑫在桌上翻出一张地图,在上面画了个圈。
于扬有七座坊市,机关城所在的天工坊,居住百姓最多的兰桂坊,码头货运所在的江宁坊,最繁华的上阳坊,最贫困的下阳坊,官府集中的乌纱坊,以及学堂和文礼学派分院所在的翰林坊。
翰林坊与江砚舟现在居住的下阳坊相连,乘坐机关马车三人迅速穿过下阳坊,来到翰林坊。
越过一座石桥,潺潺水流将两个坊市分离开来,空气褪去了无处不在的灰层与阴霾,郎朗的读书声与墨香缭绕在空中,与洒下的天光编织在一起,散在来往的士子头顶。
儒衫衣袂飘飘,布鞋踏在青石板上溅起点点潮水水渍。
冯鑫通过车窗,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象,眼睛不由地微微眯起。
他看着远处连绵的学堂屋舍,有些怀念道:
“好久都没来这边了,记得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学堂还没建那么多,没想到才几年没来,就又扩建了几栋。”
“毕竟上学不花钱嘛,现在大家都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很少有父母宁愿孩子种地也不要他们上学的。”
江砚舟也感叹了一句,从原主的记忆中他看见了许多。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超凡世界,居然有组织会在全国专门设立学堂,而且费用全免,甚至学生在上学期间一日三餐的费用都是学堂负责。
“现在基本上于扬城所有适龄儿童都要去学堂上学,前几年听说这事还被纳入了律法,违反规定的人还要被罚钱。”
冯鑫摇头晃脑地感叹时代变好了,像他们那会儿经常有同学被家里人从学堂退学,喊回去放牛的。
“啧啧啧,你是不知道啊,那些学堂的先生都是牛脾气,谁敢不让他的学生上学,他敢开着战车去人家里要人”
听着冯鑫讲述他小时候上学的事,江砚舟望着越来越近的学堂屋舍,眼底闪烁着浓郁的好奇。
依靠原主的记忆终究是隔雾看花,他很像瞧瞧这个世界的学堂,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
得是哪种人,才会八十好几了还开着战车去学生家堵门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