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峰再一次在病房中醒来,接了这个任务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出现在这里了。
这次他身边坐着的不是刘文斌,也不是曹方,而是眼睛都哭肿了的王玲。
“小玲?情况怎么样?”
王玲擦了擦眼泪,走到了姜峰的面前。
“姜队,我去叫医生过来。”
姜峰看到王玲支支吾吾地样子,突然怒了,他第一次对着一个女孩子发火。
“我让你告诉我,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被姜峰吼了一通,王玲直接大哭了起来。
“张……张叔牺牲了,小海重伤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刘队现在人在哪都找不到,你刚好又住院了,我……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唔。”
“老……老张牺牲了?”姜峰这个大老爷们眼眶也瞬间红润了。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接受行动之前没几天,他们队刚去参加了老张孙子的百天宴。
五十八岁的他本来还有几年就退休了,就能带退休带孙子颐养天年了,可是……
“怎……怎么回事?”姜峰哽咽着问道。
“你让小海去把封的那批毒品给运回来,负责看管的就是张叔,他们几个人上楼拉货,可里边却正好有个人去把存酒的酒窖给点了,张叔追人的时候,酒窖爆炸,玻璃碎片把张叔……”
王玲说着说着,哭的更痛了。tefu.org 柠檬小说网
“把张叔……唔……脖子上的动脉划破了……唔……”
姜峰的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浸湿了枕头。
“小海呢?”
“小海……小海,不知道,救出来的时候他和张叔在一起,后背全……全烂了,现在还在抢救……”
姜峰都快把自己的牙给咬碎了,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心里在怪罪自己,他明明已经感觉到了问题不对,却还是派王海他们去了。
如果不是自己的错误指挥,老张也不会死,王海也不会重伤。
王玲低着头,不停的抽噎,嘴里嘟囔着,“刘……刘队把你安顿好……给……给曹局交了一封辞职信……就……”
说到这,王玲又大哭了起来,“就不知道去哪了。”
姜峰擦了擦眼泪,拔了自己左手上的吊针,起身坐了起来。
他把床边放着的拐杖夹在腋下,朝着门外走去。
而王玲只敢跟在身后,没有拦着,也没有说话。
因为她也清楚,这次,应该是莲山缉毒中队近年来最大的伤亡案件了。
姜峰刚走出门外,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去哪啊?”
姜峰扭头看去,急匆匆走过来的正是曹方。
“曹叔,我想去看看小海。”
曹方摆了摆手,“不用去了,小玲,带着你姜队回病房,有事跟你们说。”
王玲擦了擦眼泪,搀扶着姜峰。
姜峰赶忙问道,“怎么不用去了?小海是……”
姜峰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答案。
曹方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还在手术室,你去了也见不了他。”
“有……有多严重?”
曹方出奇的没有隐瞒,“后身重度烧伤,腰椎嵌进去了一块玻璃碎片压迫了神经,其他没什么大碍。”
这还不叫大碍?如果一直不好,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有恢复的可能吗?”
“有,赶紧进去,说正事。”
曹方一脸严肃,没了先前温柔的模样,带着姜峰走进了病房。
“三个跟这个新毒品有关的吸食人员全都死了,有人从空调外机爬到了病房内,在三人的输液瓶中注射了高浓度的氯化钾,导致心脏骤停,因为都不是重症患者,都没有上设备,所有都是在死亡后发现的,人姜峰应该见过,就是你追的那个。”
姜峰果然没猜错,他听到这个消息,赶忙问道,“那人呢?现在抓到了吗?他肯定留下了指纹之类的东西。”
曹方的脸色显得有些失落,“找到了,但是已经死了,在县南河沟里发现的,没有任何外伤痕迹,初步断定为自杀。”
“死了?”姜峰的眼睛都瞪大了,“那那个呢,会所的那个?他抓到了吗?”
“他也被炸成了重伤,后腰的位置被一块特别大的碎玻璃给刺破了,一路逃窜,最后是在会所附近一公里的胡同里发现的。”
“都死了?”姜峰又问了这么一句。
曹方点了点头,“是的,都死了,有证据,但都是死人,我们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这两个人跟你们发现的毒品有没有什么关联。”
“那……那现在那个毒品的样本可以送检了吗?”
“目前只有前天夜里文斌他们带队搜查回来的那几瓶,可王海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个东西的重要性,为了提高检测效率,用得只剩下两瓶,这两瓶已经送到省厅了,不知道能不能查出来什么。”
“两瓶为什么查不出来,他们省厅连这都做不到吗?当时我就身上沾了点卡哇水,小海都能给我检查出来!”
姜峰冲着曹方喊道,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火到底是冲谁发的。
“因为那些酒是混装的,我们现在都不知道那两瓶到底是不是毒品,而且单独一瓶的致幻物质剂量非常非常的低。”
姜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知道自己是太急了。
现在着急也没用,跟毒品有关的证据,人,物全都没了,剩余的那两瓶还不知道是不是含有毒品,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文斌呢?”
“文斌压力太大了,这次行动你不在,都是他指挥的,他跟我交了一封辞职信,哭着对我说要是前天夜里多搬回来几箱酒,老张也不会死,小海也不会重伤,你好不容易接上的胳膊也不会被扯断。”
姜峰本想骂刘文斌两句。
可他想想,还是能理解刘文斌这么做的原因。
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给别人添麻烦,自己母亲子宫癌做手术,借网贷都不跟别人借一分钱。
曹方看着一脸痛苦的姜峰,他也理解这次行动给他们缉毒中队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现在中队群龙无首,小峰,你得回去,你得扛起这个大梁,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