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关东军都是精英,久经沙场,实战经验丰富,能够抓住所有稍纵即逝的战机。刘汉山一躲,原田就来到刘汉山身后,他身材灵活,转身站在刘汉山的后面。他想从后面来个锁颈,可是刘汉山显然身高力大,难以制服。原田马上变换战术,又是一记狠脚,重重踢在刘汉山右腿窝。
这一脚踢得稳准狠,一般人会被踢的狗啃泥。刘汉山不是一般人,对于侯宽常用的这种招数,心里有底。他感到原田在他身后有动作,便左腿挺直,右腿九十度弯曲,借力来个野马后弹,硬碰硬迎接原田志乃的脚,正好踢在原田踢来的小腿肚上,原田一屁股重重蹲坐在地上。
原田志乃一个翻滚鱼跃而起,又扑上来一把卡住刘汉山的脖子,想一招制服。刘汉山伸出巴掌抓住原田的右手,撅玉米棒子一样,把原田的胳膊拧成麻花,顺势一脚踢开。原田志乃咧咧扯滚在一边。在旁边看热闹的另外两个日本兵,本来以为刘汉山不敢动手,原田会轻易获胜,没想到原田这样狼狈的被打败。嘴里吼叫着一起扑来。刘汉山左推右挡,三两下就把两人打翻在地。两人顺手操起旁边的三八大盖,按上刺刀团团围住了刘汉山。
刘汉山两手空空,心里有点害怕。他脱下上衣,拧成麻花状,算是自己防身的武器。“今天老子和你们拼个高低死活,让你们知道我中国男人的骨气,知道我刘汉山的厉害。”
侯宽在旁边站着,他满以为刘汉山不是日本人的对手,或者刘汉山不敢和日本人动手,让日本人收拾一下刘汉山给自己出口恶气,没想到刘汉山二杆子劲儿挺足,真和日本人抓扯起来,不占下风。当日本人端起枪来,眼看要出人命,他有点害怕了。日本人真要枪挑了刘汉山,自己恶气倒是出了,以后别回刘庄了,刘家人会生吃了他。侯宽急忙拉住原田:“太君,粮食,粮食。”
原田志乃站住了,看侯宽的脸成了猪肝。日本人骨子里有一种文化,只臣服强者,欺凌弱者。刘汉山敢于和日本人较劲儿,原田志乃心里非常佩服。他叫停自己的战友收回枪支,对刘汉山说:“刘,你的大大得厉害,我们做朋友?”
刘汉山还没有转过弯来,对日本人心里一肚子气。“说好的单挑,说好的一对三,别操家伙,真他妈的不仁务。”对于原田抛来的眉眼,刘汉山不接。“我和日本人没法交朋友,你们说了不算,不讲信用,没有契约精神。”他把刚才原田骂中国人的话原样怼回。
原田志乃只好苦笑,不住点头。而后对侯宽吼道:“候,放人。”
兰封县只有三个日本兵,刘汉山一个人就能把他们招呼了,为啥他们天皇一样威风,在兰封县统治七八年?
刘麦囤问他老子刘汉山。那天正是刘汉山忙着地里锄玉米,笑道:我们兰封人都是在最不利的环境中寻找最有利的位置,最大伤害中选取伤害最小的方面。这三个日本人不管好坏,都不能轻易动他们。杀了他们,日本人会派出更坏的日本人来到兰封县,烧杀抢掠,多少百姓遭殃,还不如暂时不动他们,等待时机收拾他们。
还有一点是大多人不想引火上身的心理。国人小人心里比重大,有了仇恨,都是挑唆别人出面闹事儿,他在旁边既能看笑话,又能落好处。或者别人出事儿,他在旁边看热闹,变态的满足享受。有些人胆小怕事儿,别人把屎盆子扣在头上都不会生气发火,面对不平嘴上骂几句,不敢管闲事儿。更坏的是侯宽这样的人,骨子里愿意给别人当孙子,听使唤,然后换来权力捞好处,狐假虎威欺凌别人,把一些恶人惯成了爷。
原田志乃和刘汉山握手言和,领着解蕊凝回了家,候宽竹篮打水一场空,眼睁睁看着解蕊凝耀武扬威走出看押屋子,一把扑在刘汉山怀里。候宽心里那个酸,比吃了一串七月的绿葡萄还要酸。
原田志乃的冷静,无意间平息了一场战火。他在和刘汉山交手的同时,解飞豹率领的警察部队已过鹅弯,快到杜良,距离兰封县只有三四十里地。张德祥的八路军游击大队整队完毕,待命出击。最有意思的是胡萝头的老抬们,陆陆续续集结。侯玉竹不知道胡萝头要打谁,嚷嚷着要参加。胡萝头说:“要打你三哥候宽,你去不?”
侯玉竹以为胡萝头开玩笑,撒娇卖乖说,你别开国际玩笑了,不说日本人,但就皇协军这么复杂的关系,你们几个老抬该去招惹他们,不是耗子舔猫屁,要脸不要命吗?再说,有我们两个这层关系,你和三个是亲戚,哪有妹夫打自己大舅哥的?
胡萝头说,现在我们俩不是大舅哥和妹夫的关系,是打日本,灭汉奸,报答主家恩情。解家对我不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不能吃里扒外。
胡萝头带着百十号人刚过双杨树,碰到刘汉山和解家小姐结伴而归。解蕊凝和刘汉山骑在一批马上,犹如回娘家的小夫妻一般黏糊,胡萝头醋意大发的喊:“汉山弟,我们筑窝你嬎蛋,我们炒菜你喝酒,是不是该犒劳一下兄弟们。”
“胡司令,过几天我给你送些酒肉去。”刘汉山不是小家子气的人,一说喝酒请客,从来不装孬。
“喝酒吃肉不行,还得给我们找点买卖,要不然,我自己吃饱了,弟兄们怎么养活老婆孩子?”
贼不走空,这是做贼的规矩。老抬们也有自己的行事法则:出刀见血。老抬们每一次集结,都不会自动解散,肯定要弹出膛,刀见血,无论多少钱财都要捞一笔,不能空手回家,无故解散。刘汉山听了胡萝头的话,不敢搭腔。他可不会给胡萝头当眼线,让他抢劫谁家,那是生孩子没腚眼的事儿,刘汉山做不来。不过胡萝头当着这么多人提出来,有不能驳了他的面子,正为难的时候,就听到远处传来汽车马达声。
刘汉山道:“胡司令,买卖来了,你猛捞一勺子油水吧。”
胡萝头粘上毛就是猴儿,他可不好糊弄。他双目一闭,双眉一拉,镇静地听了几秒钟,就知道这车是日军的丰田卡车,不止一辆。他一边命令部队抢占有利地形,部署武器,一边让通信兵通知张德祥带骑兵大队过来增援。“告诉张德祥,老子现在用他,他不救场,以后他有事儿,老子就会再踏上一只脚。”
胡萝头要刘汉山领着解蕊凝回家,刘汉山说:“胡司令正是用人之际,我怎么能躲清闲。我在你身边,给你搭把手。”
胡萝头佩服刘汉山的胆识。大战在即,没有几分胆色,恐怕早吓尿裤子了。他又担心刘汉山赤手空拳会吃亏。刘汉山嘿嘿大笑三声,有点炫耀的看着谢蕊凝:“不是我吹牛,刚才在县城和三个鬼子干了一架,全被我撂倒了。”
胡萝头半信半疑。凭能力,刘汉山撂倒三鬼子不是问题,鬼子再厉害,比不过胡萝头那匹枣红马。胡萝头不信的是,刘汉山敢面对面一对三把日本人干翻。
解蕊凝道:“汉山哥,听说日本鬼子可厉害了,能飞檐走壁,刀枪不入。”
刘汉山道:“遇到我,照样打趴在地。一会儿打起仗来,跟着我,寸步不离。”
解蕊凝满目情丝,看得胡萝头在一边直摇头:“老解眼瞎了,生生拆散一对鸳鸯。”
“胡司令,一会儿车上的枪炮弹药金银财宝都是你们的,上面的粮食都给我,算我借你们的,行不行?”
胡萝头狐疑地望地望着刘汉山:“你真是土财主的管家。跟着啥人学啥人,跟着神汉跳假神。你说你不要金银财宝,要粮食干啥?”
刘汉山倒:“咱庄稼人,就跟粮食亲。”他想说和日本人有约定,明天给送粮食的事儿,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胡萝头点点头,算是应允下来。
公路上来了两辆日本军车,上面装粮食的麻袋,下面是未拆封的弹药木箱,每辆车上坐着七八个日本兵。这几天中日军队在武汉集结对抗,打得正酣。日本人从各占领区运送枪炮弹药粮食送武汉,保障部队的军需供给。
胡萝头原准备攻打兰封县城,重火器带了不少。说是重火器,其实就是口径大的土枪土炮。更多是他们自制的土炮弹。用戴铁箍的杨柳木桶装满自制的黑色炸药,里面插满了废铜烂铁。这种土炮弹炸墙威力大,伤人数量多,县城的衙门和户家最怕这玩意,取名“阎王叫”。
一阵土炮响过,双方开始了杂七杂八的枪战。胡萝头从车上日本兵的军事动作判断,这些兵素质一般,不像以前那些关东军军队,个个如狼似虎,素质过硬,敢于拼命。这些日本兵也许不是一线作战部队,手里的枪械使用不够娴熟,军事动作生硬,不过。日本兵依然要比胡萝头的手下专业,特别是车上有挺机关枪,噼里啪啦射过来,老抬们趴在大堤后面,头都抬不起来了。
“张德祥吐了舔了,屙了吃了,说话不算。”胡萝头低头骂。老抬们不敢露头,枪子贴着头皮飞,稍仰头就会送命。
刘汉山带着七八个兄弟绕到车后,对着机枪狂射。两挺机枪调转枪口朝刘汉山打过来。就在这个空档,胡萝头带着人马杀了过去。日本兵自动回缩,背靠卡车,卸下子弹,准备白刃战。
刘汉山道:“要是和鬼子拼家伙,我们这些人不是对手,别被人家当草人练技术。”
胡萝头也在犹豫。这些老抬们偷鸡摸狗,抬人绑票在行,和日本兵拼持刀,真是白送。他要开枪,被刘汉山制止了:“人家把子弹退出枪膛,我们不能不讲诚信,开枪属于耍赖,丢人现眼。这样,我算一个,你再挑出几个会武功的,我们和日本人单挑,赢了,让他们投降。输了,你开枪射击,打完就跑。”
胡萝头点头同意。挑出三个彪形大汉,都是四门台练大洪拳的中年男人,有力气有头脑,上去应该不会吃亏。
日本人习惯这套动作,知道中国人要和他们过招,也挑出四名士兵,卸掉身上的子弹袋,水壶干粮,站在前排,摆开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