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习惯这套动作,知道中国人要和他们过招,也挑出四名士兵,卸掉身上的子弹袋,水壶干粮,站在前排,摆开架势。
四名日军士兵端着三八大盖,虎视眈眈。三名兰封县的农民拿着大刀长矛与之对抗。刘汉山和身边的一个老抬借了一条一米八长的铁鞭,麻花形状,铁把链式,鞭尖是拳头大小的铅锥,足有两公斤重。这条铁鞭也是习武者的兵器,一般人耍不开,舞不转。刘汉山握住鞭把,将鞭缠在手上,露出四五十公分大的一个铁圈,傲慢地打量站在他对面的那名日本兵一眼。
那日本兵是个军曹班长,肩膀上屎一样黄的道道杠杠和原田志乃一模一样。那日本兵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他对眼前这个愣头巴脑,几乎是空手的高个男人没有看在眼里。日本人拼持刀的战术动作在世界陆军部队可谓上乘,稳准狠,快捷灵,三八大盖在他们手里,如同武林高手手中的宝剑,神出鬼没,眼花缭乱,杀人于无形。无论是俄军、美军或国民党中央军士兵,单挑一对一基本不是对手。
就在刘汉山和那名日军班长对峙寻找战机的工夫,旁边几个对手交手厮杀,三两个回合,那些老抬们就被日军逼到绝境。胡萝头不管仁义不仁义,开枪射击,保全自己兄弟的小命。
身边的弟兄被杀,军曹依旧不乱阵脚,死死盯着他的对手刘汉山。尽管他看不上这个身高马大的当地农民,毕竟是你死我活的拼杀,不敢有一丝懈怠。
周围好多人大气不敢出,死死盯住二人的一举一动,想看看这场拼杀,谁是赢家。
刘汉山为了转移对方的吸引力,故意身子左右一晃。对方以为刘汉山要进攻,一个冲杀似闪电,呼呼刮着冷风扑面而来,刘汉山晃动的身子还没有站稳,刺刀已近胸膛。刘汉山就地来个陀螺转圈,将刺刀避开,同时挥动铁鞭,将三八大盖的木柄打断。就在日军军曹踉跄后退的时候,刘汉山将手中铁鞭放出,铁锥如离弦之箭,直奔军曹脑门。军曹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那枚亮晶晶的锥形铁疙瘩,来个王八缩脖,躲过一劫。他手里的三八大盖已经断了枪托,手里武器残缺,对方又是这么厉害,军曹自感必死无疑,赶紧弯腰寻找武器。身边有一支三八大盖,是刚被胡萝头击毙的日军士兵丢弃的。他把手里的断枪扔掉,捡起那把完好的三八大盖,又一次朝刘汉山拼杀过来。
刘汉山完全可以趁军曹弯腰捡枪的时候上去制服他,刘汉山没动,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他要光明正大赢他,让日本人口服心服。军曹捡起枪,又一次饿虎扑食。刘汉山灵活转动身子,瞅准对方一个空档,将手里的铁鞭稍甩了过去,铁锥如离弦之箭,击中军曹的脑袋,击穿了钢盔,如一条水蛭钻进了脑袋。
胡萝头将枪弹收拾好,刘汉山让日本司机将车开到后白楼,将大米白面藏起来,几个日本兵回了兰封县。胡萝头说将日本人杀掉,刘汉山没舍得。毕竟,人是一条生命,家里有老娘孩子,杀一个人容易,从此他家可能会分崩离析,这种坏良心的事儿不能干。
第二天,刘汉山将这些粮食换了包装袋,送到县城,算是践行诺言。当然,刘汉山没有去送,他担心昨天的俘虏还在县城。其实,几个日本兵昨天夜里到兰封县,就被看押起来。原田志乃按照上级要求,派人把几个日本兵送到了青岛军营,接受军法处置。
原田志乃对刘汉山言出必行的契约精神感动,他当然不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些粮食本来就是日军的军粮。接到粮食的第二天,带着两个部下来后白楼拜访刘汉山。
村里人没有见过日本兵,原田一进村,后白楼的大人孩子围住原田志乃三个人,看猴似的评头论足。三个日本人裂开大嘴,笑得五官挤在一起。他们不知道这些人说他什么,只是看到他们一张笑脸,没有敌意,自己也笑。这些日本人好像早有准备,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把糖块,塞给那些身边的老人孩子。
“山,我要和你做朋友,拜把子。”原田结结巴巴得说。刘汉山笑道:“我们家有两个日本姑娘,我建议你和她拜堂成亲,就不要和我拜把子了。”
原田志乃一愣,没有听懂刘汉山的话。他走进孔家大院,爱田美莎踏着碎步走上前来,弯腰鞠躬:
“我是爱田美莎,请多关照。”爱田美莎并将自己的身世遭遇告诉了原田乃至。原田乃至看着爱田美莎那张精致的脸,越看越喜欢,呆头鹅一般,痴痴地盯着爱田美莎。
另一边,麻宫淳子和荒井美穗子来了电,拉住手叽里咕噜说了很多日本话,当然都是爱情鸡汤之类的言语。看不懂日语,在这里不便叙述。
刘汉山心想:“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
三个日本兵走的时候,将两个日本女人带走了。几天后,刘汉山被邀请到县城,参加了两队日本男女的婚礼。刘汉山为两对新人准备了两份厚礼。原田志乃作为答谢,送给刘汉山两只抹着鸭蛋黄色枪油的德国盒子炮,外加二百发子弹。并作出承诺,无论是日军或二鬼子保安团,以后不准骚扰后白楼和前刘庄村。
刘汉山本来要将两支新枪配备给孔家大院的家丁,这事儿不知怎么传到张德祥耳朵。张德祥连夜跑来,连蒙带骗,把枪和子弹赖走了。
1941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还没有到立夏,河里已经挤满了光腚洗澡的孩子。路上的浮土如刚出锅的炉灰,热气扑脸。那些牛羊不敢走在上面,怕把自己的蹄子烫熟。
大清早,刘汉山走进后白楼,看到孔留根和侯五在大街上捡炮一样忙活,刘汉山走近一看,二人正在抓地上刚出窝的小鸟。
鸟还是一团红艳艳的肉团,几根长短不一的绒毛稀稀拉拉挂在身上,如t台上穿比基尼的女模。地上小鸟很多,唧唧咋叫着在人的脚底下乱窜。侯五手里抓了七八个,那些光腚小鸟撕心裂肺的怒喊着,挣扎着。孔留根攥着一个棉绳编制的网袋,里面装满了喊叫的小鸟。刘汉山心里有事儿,也就没有多想,这些本该在树上或房屋窝里的小鸟,为啥地跑到地上。
“汉山哥,一口香,快点逮,一会儿油炸着吃。”侯五亢奋的语无伦次,一只手抓着五六只小鸟,另一只手里也有三四只。
这种肉嘟嘟、红润的雏鸟,不需破蹚开肚,揪掉身上的绒毛,放在油里炸熟,能滋阴壮阳,解馋开胃,人称一口香。刘汉山在七八岁的年纪,和侯宽几个人没少干这事儿。看着这两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在大街上支口烂锅,里面放了油,当街炸小小雀,却让人哭笑不得。
侯五和他几个哥哥不愧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人,一肚子心眼。看到刘汉山来了,既是表功,也是替少爷喊冤叫屈:“孔少爷半月没吃过肉了,嘴馋逼浪要咬人,我这是给他过年打牙祭。”
刘汉山居然被噎住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自从侯宽来到孔家,和孔留根打得火热。原来调皮捣蛋是孔留根一人,没法推卸责任。现在两人合伙同谋,出了事儿相互推诿,刘汉山也不能硬性定责,只好放他们一马。
刘汉山走进孔家大院,里面的长工短工丫环老妈子围上来问安。槽头陈更是殷勤,主动接过刘汉山手里的布袋,一脸谄媚的说:“刘管家,您有啥吩咐。”
刘汉山说,你去把大个叫过来,我有事儿交代。槽头陈很爽快的答应,一路小跑去找邵大个。刘汉山不禁哑然失笑:“这个槽头陈,看似老实,心里转弯换挺快的。”
只从上次刘汉山抓住槽头陈和奶妈杨春芝办那事儿之后,槽头陈感到自己的小辫子被刘汉山抓住了,一直表现的恭顺听话,想尽办法淘刘汉山的欢心。唯恐刘汉山一不高兴,把他给开除孔家大院,他就算是没了生活来源。他想牢牢抓住刘汉山,让他对自己没有成见,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送礼。槽头陈家徒四壁,勉强够吃不饿肚子,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礼。家里有只下蛋的母鸡,槽头陈想送,被他老婆夺了回来。送米面食油,刘家并不缺,也就没有必要。后来,她想到杨春芝,槽头陈想着,如果暗中牵线,把杨春芝介绍给刘汉山,也许就是个三方得益的好事儿。他和杨春芝商量,没想到杨春芝居然答应了。这也难怪人家女人动心,刘汉山现在是独身一个,钻石王老五,又是管家,有权有势。杨春芝早就想扑上去,刘汉山没有给她机会。现在槽头陈说要帮她实现梦想,她就不客气的答应了。两人说好,只等这一天。
槽头陈先去叫邵大个,和他说刘管家找他有事儿。然后去找杨春芝商量下一步计划。
刘汉山看到邵大个,让他停止往山东贩运粮食,给他500个大洋,带着一队人马,去湖北湖南买大米回来。邵大个转不过弯来,说是山东贩粮贩盐挺挣钱的买卖,为啥突然不做了。
刘汉山提醒他,今年麦子欠收,粮食不富裕。秋收如何还是个未知数,万一再有灾祸降临,庄稼收成不好,本地人吃饱饭都是问题。
邵大个大梦初醒,他最佩服的就是刘汉山这种**远瞩,下象棋一般,走一步看三步筹划五步。他就没有这个头脑,也不善于谋篇布局,他甘愿跟着刘汉山,当个前锋大将,阵前冲杀拼搏。当天,他带着钱和车马去了湖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