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忱解开时霁手腕上的手铐, 脚上的那个却仍然戴着，上面铛，时霁轻轻一动, 响。
铛, 铁质的表面扣在莹白皮肤上, 而连接着细白脚腕的小腿皮肤还的指痕, 怎么看都很羞耻。
时烧, 黎忱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伸出手正打算把时霁从床上抱起来，男人身上，宽大的衣摆只堪堪遮住一小部分大腿。
时, 时霁条件反射地躲开，他抬起一条手臂挡在身前, 掀起眼帘盯着黎忱，像是怕他下一秒
“我自己可以走。”即使腰部还蔓延着隐隐的疼痛，时霁依旧拒绝了黎忱的帮助, 他用一根手指推开面前的少年, 穿好裤子后翻身打算下床。
“真的？”黎忱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一脸的不相信, “哥哥看起来很难受。”
这都是拜谁所赐啊？！
时霁气得想揍黎忱一拳。
少年靠近他，打算伸出手扶持一把, 却被时霁结结实实地拍开，冷声开口：“不用，我真的可以。”
说完, 时霁坐直身子，双腿垂下窗沿。
可他的脚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地面，一股剧烈的疼痛跟电流般从他全身上下蹿过去, 时霁瞳孔一缩，膝盖下意识往下弯曲，他控制不住地整个人往地面上摔。
一旁的黎忱眼疾手快将他拉住，男人浑身软绵绵地窝在他怀里，赤/裸的双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房间中回荡着铃铛的轻响。
时霁缓了一会儿，等这阵疼痛过去后才睁开眼，他两只胳膊搭在黎忱的肩膀上，少年一只手搂着他，垂下脑袋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雾蓝色的瞳孔里浮现出一抹笑意，就算这抹笑转瞬即逝，依然被时霁捕捉的清清楚楚。
他居然在嘲笑自己。
时霁咬紧后槽牙，手指毫不客气地拧了一把黎忱的脖子，少年吃痛地惊呼一声，然后再次看向时霁时，眼里反而多了点无辜。
他嘀嘀咕咕道。
“我都说了哥哥不行。”
时霁寒着脸又掐了他一把。
接着，他别扭地环住黎忱的脖子，低声道：“抱我到门口。”
原本疼得眉眼紧皱的黎忱在听到他这句话后顿时神色一变，他二话不说，轻轻松松把时霁从地上抱起来。
时霁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双脚离地，黎忱的手臂托着他的臀部，将他抱得高过于自己，接着扬起脑袋对上时霁的眼睛，他抱得又稳又轻松，好歹个子也有一米八的时霁此时陷入了沉思。
不是。
这真的是Omega能拥有的力量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时霁紧皱着眉，实在是想不通，黎忱眨眨眼，察觉到对方意味不明的眼神后，不解地歪了下脑袋：“怎么了？”
眼前的人移开目光，侧过脑袋反而把自己通红的耳尖暴露在黎忱眼底：“没事。”
说完，黎忱也没多问，他抱着时霁走到门口，手里还拽着连接着脚铐的铁链，乱七八糟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很难不引人遐想，时霁意识到家里还有佣人，于是挣扎着想从黎忱身上下来。
要是被那么多人看见他和黎忱举止这么亲密的抱在一起，那还得了。
“可以了，可以了。”时霁压低嗓音，在黎忱打开门后一瞬间紧张起来，他左右张望着，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才轻轻拍了两下黎忱的胳膊，“快放我下来。”
他晃了晃腿，悬挂在脚铐上的铃铛顿时响起来，时霁浑身一僵，心脏直接乱了一拍。
黎忱像是没听到一样，抱着时霁继续往前走，直到他们走上屋外的走廊，从旁边红木制成的的围栏往下看，时霁还能看见几位佣人打扫的身影。
时霁咽下一口唾沫，再次拽了拽黎忱的衣服，唤道：“黎忱！”
少年这才仰起头看他。
“我说了……”时霁突然噤声，因为他恰好看见一位女佣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们低头擦桌子。
在确定对方没有看见他们俩之后，时霁才暗自松了口气，他一面想挣脱黎忱的怀抱，一面又不想让楼下的人发现自己，所以动作变得别扭怪异，他双手撑在黎忱胸口，轻声重复了一遍：“我说了抱我到门口就行。”
“可哥哥看起来没办法一个人走过去。”黎忱一本正经地回答。
时霁眨眨眼：“你到底把他关在哪里了？”
黎忱犹豫了几秒，然后才开口道：“书房。”
书房。
时霁一下子想到了书柜后面的小黑屋，那是他刚穿过来后不久，把黎忱关进去过的地方。
这算什么？
恶意报复？
时霁咬了下唇瓣：“这里全是我的人，你就不怕被他们看见么？”
黎忱听后总算明白过来时霁刚才为什么这般抗拒他，他睨了一眼楼下打扫的佣人，接着挑了挑眉，故意似的抱着时霁靠近围栏边缘。
果然，怀中的男人一瞬间更加紧张，两条腿不自觉缠在黎忱腰上，抓着肩膀的手心收紧，一张小脸顿时失了血色。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看到黎忱这般变本加厉，时霁眼底裹上一层愠怒。
“听到了。”黎忱勾起唇角，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时霁咬紧了后槽牙：“那你还……”
下一秒，黎忱将时霁放了下来，他的双腿还有些发软，一时之间没法稳稳站住，悬挂在脚铐上的铃铛又开始响动，黎忱两只手撑在时霁身侧，将他逼得微微往后仰，脊背紧紧贴在身后的围栏上。
“是吗？”他眯了眯眼，“哥哥可以试试，这里真的全都是哥哥的人？”
黎忱的话说的不明不白，时霁眨了眨眼，正想开口询问，紧接着，黎忱倾身过去，嘴唇贴住时霁的嘴唇，与此同时，时霁的余光正好瞄到不远处的楼梯上，有一位男佣手里拎着扫帚慢慢往上走。
时霁心里警铃大作，他用力捶打着黎忱的胸口：“唔……唔！！”
黎忱眼神一沉，一只手按住时霁不老实的脑袋，固执地加深了这个吻。
灵活温热的舌头亲密地描摹他的唇形，时霁的手抓着黎忱的领口，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朝他们走来的男佣身上。
对方走上了最后一层台阶，放下扫帚开始仔仔细细地打扫，他似乎没有发现黎忱和时霁，低着脑袋认真做着手里的事。
耳边响起扫帚轻扫地面时发出的“沙沙”声，时霁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悬到了喉咙里，他藏在口腔里的舌尖发颤，牙关不小心闭合，咬破了黎忱探过来的舌头，血腥味一瞬间在嘴里迸发，混合着唾液滚进了食道中。
黎忱悄悄掀起眼帘，看着时霁眼底的慌乱无措，由于靠得太近，他甚至能清晰听到对方胸腔里心脏“扑通扑通”猛烈跳动的声音。
面前的男人抓着他的手指指节泛白，烟黑色的眼瞳不断地往另一个方向看过去，他紧张地要命，又无法逃离，不得不仰起脑袋接受黎忱猛烈的亲吻。
他能感觉到对方抓挠自己胸口的手指，像只可怜兮兮求饶的猫，甚至在那位男佣从身后走过时，他吓得将黎忱抱得更紧，然后直接闭上了眼睛。
一秒，两秒……
周围寂静到只能听见唇舌交缠发出的水声，时霁红着眼尾睁开眼，在看到那位男佣平静的背影后，脸上的表情转为差异。
黎忱这才松开他，垂下眼眸直勾勾盯着时霁水光潋滟的红唇，他抬起手抚摸对方的脸颊，低哑着嗓音笑道：“这里除了我之外，不会有第二个属于哥哥的人。”
时霁迟钝地眨巴一下眼睛，过了许久，涣散的思绪才重新恢复思考的能力。
他总算明白黎忱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由于刚才太过于紧张，以至于时霁一直忽略了，那位男佣表情木讷，双目无神，打扫时的动作像设定好的那样重复机械，若是旁人看了，说不定会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个真实的活人。
想到这里，时霁难以置信地看着黎忱：“你控制了他们？”
黎忱没说话，只含着浅笑注视着他。
时霁转过身，看向楼下还未离开的其他佣人和管家，他们的脸上通通和刚才那个人如出一辙。
麻木。
僵硬。
死气沉沉。
一股莫名其妙的冷寒顺着时霁的脊骨往上爬，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浑身的力气好像支撑不住他站太久，于是他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黎忱再次把他抱入怀中。
“为什么要这样做，黎忱。”时霁感觉自己疲惫地不行，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我本来想让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黎忱蹭了蹭时霁的脸颊，“但我怕哥哥不习惯。”
时霁密长的睫毛敛下，遮挡住眼睑，他心里十分复杂，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黎忱。
“走吧，哥哥。”黎忱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时霁面无表情地，也像是被控制了那样抬起腿，迈出了第一步。
脚铐上的铃铛随即摇晃，夹杂着黎忱手中铁链的声音，“叮叮当当”的响动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时霁突然觉得，这些声音听起来格外凄凉。
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书房门口，黎忱替时霁推开面前的门，然后熟门熟路地带着时霁走到书柜前，就在他打算打开暗门时，时霁才回过神，冷不丁问道：“纪时初真的在里面吗？”
黎忱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时霁一眼：“哥哥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他启动机关，藏在书柜后的暗门打开，许久没有人打理过的地方，刚一开门，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霉味。
时霁望着眼前这片黑暗，产生了一种他第一次给黎忱下药，接着又把他救回来的错觉，他犹豫了几秒，跨进光与暗的界限之中，黎忱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护着。
往里走了几米，时霁停下来，他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藏在黑暗里的黎忱：“你骗我。”
“纪时初根本不在这里。”
密闭的小黑屋中只能听见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时霁围着屋子绕了一圈都没感受到第三个人存在的气息。
这种现象唯一的解释就是。
黎忱耍了他。
他在说出这句话时，平静得出乎自己所料，时霁原以为自己可能会忍不住一拳把黎忱击倒，可他根本没那样做。
面前的少年听后，直白地承认了：“因为我根本没有抓住他。”
“他当然不在这里。”
“纪时初可比哥哥难对付多了。”黎忱碰了碰时霁微微颤动的睫毛，“那个地方全是他的人，我要是把他带走，会让哥哥引火上身。”
时霁辨别着黎忱话里的真伪，思索一阵后，觉得黎忱没有在这方面说谎的必要。
纪时初的地位比他高得多，再加上那是在他的地盘上，即使黎忱能控制住人的意识，也没办法一次性控制所有人，他不是傻子，也不愿意给自己添更多的麻烦。
在确定纪时初没什么事后。
时霁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角，认认真真地启唇：“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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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
加长的餐桌上摆放着精美的菜肴，时霁坐在黎忱对面，扫了一眼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他拿着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牛排，暗红色的纹理中还夹杂着血丝，就算有黑胡椒酱汁的包裹，却依然没能勾起时霁的食欲。
他放下手中的刀叉，抬头看向另一边的黎忱，少年鼓着腮帮子咀嚼，甚至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时霁耐心地等他咽下口中的食物，然后在他抬眼看过来时，首先开口道：“我不是时霁。”
“准确一点来说，我叫时霁，但我和你原来认识的那个时霁，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你应该也知道，这个世界只是一本，而你，是这个世界里的主角。我能来到这里，是因为我遇到了一场意外，通俗一点来说，就是穿书。”
“我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时霁说着，时刻注意着黎忱到底有没有在听，好在少年还算配合，他两只手托着下巴，听时霁说这个对他而言有些奇幻的故事。
“和你一样，我也有系统，只要我完成任务，它就能帮助我离开，回到我原来的世界。”时霁道，“我不属于这里。”
黎忱眨眨眼，好奇地问道：“那哥哥的世界是怎样的？”
他的问题倒是时霁没预料到的，时霁愣了愣，接着眼里的寒霜稍稍融化了一些。
“那就是个很普通的世界。”
“人也是很普通的人，他们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黎忱插了句嘴：“不就全都是Beta吗？”
时霁：“……”
好像也没错？
“听起来很没意思。”黎忱嘀嘀咕咕，“哥哥就这么想回去？”
时霁毫不犹豫地点头：“那里有很多值得我牵挂的。”
“我的父母，我的朋友，还有我的猫。”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温柔，另一边的黎忱放下托着下巴的手，拿起手边的餐刀切开一颗西蓝花。
“那我呢？”
少年猝不及防问道。
“哥哥要是离开了。”
“那我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