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查出

燕迟一瞥呼衍墨的背影,斜斜一勾唇角,似笑非笑。

后者却觉得一股莫名而来的寒意直冲背脊,让他情不自禁便是一个哆嗦,抬头看了看天色,奇怪了,这初夏时节,燕京城的天气暖和得很,方才那一阵冷风,究竟从何而来?

华灯初上,属于烟柳街的一日热闹,方才伊始。

这头,燕迟刚刚进了烟柳街的街口,那头楚意弦便是听说了消息。

特意来报讯的禾雀咬着牙,恨得那个牙痒痒啊,还顺道摩拳擦掌着,“这还没有成亲呢,燕小侯爷就这般不给姑娘面子,居然去了烟花之地。姑娘一声令下,奴婢这便带着人去砸场子。”

楚意弦淡淡瞥她一眼,“才以为你这些时日长进了,怎么这么禁不得夸?”

禾雀一窒,垂下眼目,那个委屈啊,“奴婢这还不是为姑娘抱不平吗?姑娘这才刚刚死里逃生,燕小侯爷他居然就故态复萌,寻花问柳去了。本以为他是个好的,可这还没有成亲就这么多的花花心思,若他果真是个秉性难移的,那往后姑娘的日子可怎么过?”禾雀当初被拦着,没能去得楚意弦身边近身伺候,每每思及,总是愧疚难当。又是心疼自家姑娘,一起这话头,眼圈儿便是泛红。

楚意弦见状叹了一声,心平气和问道,“燕小侯爷应该不是一人往那牵心楼去的吧?”

“自然不是,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少了越王殿下呢?他们从以前便是一丘之貉。”禾雀咬了咬牙,要娶她家姑娘的人,怎么还能流连花街柳巷呢?

“除了越王殿下,便没有别人了?”楚意弦仍然面色沉静,不见怒,也不见疑。

禾雀微微一顿,“来回话的人说了,同行的确实有不少人,可大多瞧上去都是护卫之流,只除了有一人,倒也是一身的贵气,可瞧着不太像咱们大梁人,满脸的络腮胡子......”说到这儿,禾雀陡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一愕,继而满脸的“原来是这样吗”,怀疑慢慢地沉敛下来,转为恍然大悟。

楚意弦见她这神色便知道她已经想透了其中关窍,到底是比从前长进了许多。

“这些时日,燕迟身上领着皇差,连我回京城,他都只能让人来传句话,没法抽空来瞧上我一眼,哪里又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秦楼楚馆逍遥?”何况,她相信燕迟。

禾雀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那个与燕小侯爷和越王殿下在一处的便是北狄的那位大皇子了?”

楚意弦不置可否,她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

可禾雀面上的愠色此时却被羞愧和内疚所取代。

楚意弦见她脸都抬不起来了,便笑着道,“难得回来一趟,去见见你的好姐妹们吧,正好也让我和连清说会儿话。”禾雀如今已能在对雪阁独当一面,上个月楚意弦在庄子上养病,对雪阁内来打探消息的人倒是不少,因而生意一直不错。禾雀倒是挑起了大梁,将生意照看得极好。

就在前几日,楚意弦回京没两天时,张六郎特意来看她,与她说了说天下第一楼这个月的生意状况,便特意提起了禾雀的事儿。说她如今既然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倒还不如升她做天下第一楼的二掌柜,让她全权管理对雪阁那一头的生意。

天下第一楼的生意一直不错,张六郎也委实分身乏术,何况,对雪阁那头本就做的是女眷生意,要有个女掌柜更方便些。既然张六郎都觉得禾雀能够胜任,楚意弦自然没有意见。

因而,禾雀如今升了二掌柜,便更少有机会回将军府了。

听了楚意弦这话,自然意动,笑着应了一声,便是走了出去。临去前,眼珠子却在楚意弦和一旁低眉垂首的连清身上转悠了一圈儿,她也不蠢,知道姑娘支开她,是有话要与连清说。

她如今早不如从前那般只知争宠了,有些事情,旁人做得比她好,姑娘重用人家自然再正常不过。她只需尽力做好她能做好的,对姑娘尽忠,为姑娘分忧,那便够了。

禾雀没有如往常那般心生忌恨,反倒脚步轻快地走了,楚意弦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转头望向连清时,神色稍敛,“禾雀就是这性子,平日里与她相处可得需要不少耐性吧?”

“禾雀姑娘性情率真跳脱,酒楼上下人人都喜欢。至于连清,最不缺的便是耐性。”连清容色淡淡,沉稳一如往昔。

楚意弦抿起嘴角的笑意,不再赘言,转而正色道,“你来是有何事?”禾雀可能为了方才那个因由忙不迭赶来,连清可不会。可他却跟着来了,还不厌其烦在边上等了许久。

连清“嗯”了一声,朝着楚意弦一拱手,“去年姑娘不是让查王十六娘与王夫人因何起了争执吗?如今,总算有些眉目了。”这桩事捂得很是严实,连清经过多方查证,一直都没有明显的进展,过了这么久,许是王家那头没有料到还有人会查此事,松懈了些,倒让他寻到了破绽,将想查的事儿查了出来。

楚意弦倒没有想到这个,但对于王家的事儿,她还真是感兴趣得很,当下坐直了身子。

“王十六娘想嫁给齐王做续弦,可王夫人不同意,母女二人因此起了争执。王十六娘一时想不开,从王夫人院儿里出来后,就径自到了荷花池般,纵身就跳了下去。好在被救起的及时,才没有丢了性命,可也因此大病了一场,在床上糊涂了些时日,等到病好时,却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倒是决绝口不再提要嫁齐王之事了。”

居然是为了萧晟。连清做事稳重,他既然敢对她这般回禀,这消息来源必然可靠。

不过想起当初自己在御花园撞见的那一幕,以及自己前世知道的那些事,楚意弦倒也觉得理所应当。倒是她落水之后被救起,却好似对齐王死了心,反倒瞧上了燕迟这事儿,怎么瞧,怎么都是蹊跷。

楚意弦一时也想不透其中关窍,搁在椅扶上的手没有规律地轻敲着。

连清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立在一旁。

突然,楚意弦的手指微顿,一双明眸骤抬,望向连清道,“你可知王十六娘落水是在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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