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分门别类的堆放了各种矿材,有屎黄的金矿,银色的银矿,白色的铁矿,黑色的玄铁矿,紫色的铜矿,红色的血铁矿,褐色的精铁矿,蓝色的阙钢矿……不一而足。还有宗山弟子不断运送来的各色混杂在一起的矿石,供大家来分拣。
头一个月,众人基本都是早上练功,白天待在这个大厅分拣矿石,晚上也都听从徐下客的忠告不出门。
杨坏也逐渐了解到,位于宗山以南五十至一百里的范围,被称作宗湖群岛,是一资源宝地。由独立于一宗三门的宗山执法队直接负责,宗山执法队雇佣了汇龙镇大量平民过来挖矿,然后打造成各种兵器,一部分供应门派,一部分则远销帝都等北方城市,这也是宗山派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其实对于修者而言,钱财乃身外之物。所以宗山派将做生意换来的钱财,又用来购买炼丹的所需材料,形成一个交易的闭环。
三个月之后,杨坏等人被派往各种矿石岛挖矿。
三号矿井盛产玄铁矿,幽深的矿道已深入地下几十米,空气流通缓慢,异常的闷热。昏暗的荧光下,几个孩子举着锤子铁铲埋头苦干,汗水像雨水般流淌,每个人身上都是湿的。
田妞喘着粗气道,“不行了,我得歇歇。”说着,举起旁边装水的葫芦仰头猛灌。
李哲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大家先歇一会吧。”
几个孩子放下手头的工具,一屁股坐到地上,林之鸟直接四仰八叉的躺下,一秒钟入睡,鼾声也响了起来。
王一平惊讶道,“这也能睡着?”
朴秀妍道,“甭管他。”
田妞奇道,“一平,你干嘛不去你们那个矿?非跑到我们这里来凑热闹?”
王一平嘻嘻笑道,“没事,就叙叙旧来着。呆在哪边不都一样吗?”
田妞嗤道,“嘁,就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旁边一个平民老大爷不忍的问道,“孩子们,你们多大了?”
田妞答道,“爷爷,今年九岁了。”
老大爷惊讶道,“啊?才九岁?跟我孙子一样大,我孙子这会儿还在学堂念书哩。”
一个壮年汉子接话道,“他爷,他们可不是普通人,是宗山派的弟子,修仙的。”
淳朴的老大爷皱眉道,“修仙怎么了?不还是孩子吗?”
壮年汉子解释道,“修仙的人,不得了啊,身子骨比咱还结实呢。”
在众平民的认知中,宗山派等同于北方的大唐王朝,是要高山仰止,并加以崇拜的庞然具物。
乾朔似有意显摆一下,当着众人的面,举起锤子猛的砸向墙壁,只听“嘭”一声巨响,山石崩裂,凹进去一个大坑。
老大爷和壮年汉子皆惊讶的合不上嘴。
李哲轻嗤道,“小心矿井塌了。”
林之鸟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大声疾呼道,“不好了,矿井塌了!”
启东惊慌的左右张望,“哪呢?”
众平民如惊弓之鸟,听到有人喊“矿井塌了”,立马丢下自己的工具,玩命似的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大家快跑啊,要死啦,矿井塌了……”
矿井更深处的人一听,这还得了,边跑边扯嗓子喊起来,“快跑,外面矿井塌了,砸死人了,快跑……”
矿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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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乱作一团,四通八达的矿道内,众人蜂拥往外逃窜。
几个管事的宗山执法队弟子,不明所以,边维持秩序边有序的往外转移。
李哲等人也慌了。
田妞道,“什么情况?”
老大爷吆喝道,“娃娃们,快跑,快跑,晚了跑不出去了……”
旁边那壮年汉子推着老大爷,也玩命的往外跑。
于是李哲大喝一声,“先出去再说。”
矿井深处,杨坏低沉的声音道,“白痴!”
等所有人都跑出了矿井,大家心有余悸的围在洞口,探头探脑的张望,直到——杨坏的身影最后从容的走出来,大家终于明白原来是虚惊一场。
事后,负责该矿的宗山执法队三号矿小队长方劲怒斥林之鸟等人道,“蠢货!你们知道你们干了什么吗?要是发生踩踏事故,付得起这个责任吗……”他劈头盖脸的足足骂了半个钟头,林之鸟等人默默低头一声不吭。
吃晚饭时,林之鸟怎么也想不明白,皱眉道,“我怎么就听见有人说矿井塌了呢?还有一声巨响?难道是我做梦?”
李哲全程黑脸道,“行了,这事不要再提了。”
林之鸟又道,“我明明听到的……”
“闭嘴~”李哲和乾朔异口同声的喊道。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杨坏没有听从徐下客夜晚不准外出的忠告,独自一人来到矿井深处,白天踩好点的位置,默默的将准备好的木棍送入口中咬住,双拳缠上厚厚的绷带。等这些做完,撕心的剧痛如约而至,他冷汗直流,拳头无情的轰向洞壁……
在他放弃吃丹的那刻起,便注定走上了这条孤独而充满危险的道路。
罗进修曾坚信,世上没有人可以扛过混沌之气入体的痛苦,最终都堕落成与野兽一般无二,可是两年多前那晚亲眼见到杨坏的所作所为,他动摇了。杨坏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坚韧,隐忍,承受了那生命无法承受之痛,并且坚持了下来。这种痛,痛彻心扉,尤其在黄字位,每月都有一次。他曾亲眼见到没有及时服丹,或没有能力获得丹的修者,因为忍受不住痛苦的煎熬而堕落,失去理智。所以,当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阻止杨坏,可是当他走进山洞,听到那近乎野兽般的低吼,看到那鲜血淋淋的拳头,以及墙壁上深深的拳印,他又默默的退了出去。
最终罗进修叹息一声,像是自言自语,“随他去吧。”
一晃过了三年,杨坏如今已步入玄字位,混沌之气的痛苦更加剧了一倍不止,不过值得高兴的一点是,痛苦由一月一次变成了两月一次。
杨坏从矿井走出来的时候,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月光下,一个巨大的蝙蝠形黑影突然从当空掠过,杨坏抬头一瞧,后背寒毛直立。这时,他身后不远处,一双绿油油瘆人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杨坏如针芒在背,心跳加速,也不敢回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就连周围树木的影像都变成是鬼影幢幢,只能加快了脚步……
翌日清晨,众人坐在林中修炼《混沌入门经》时,明显感觉杨坏周身的气机流转有些不同了,之前大家能感受到混沌之气,却见不到,这时看杨坏的周身,竟有淡淡的玄黄色的气体流淌。
李哲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
杨坏淡定道,“我步入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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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位了。”
“嚯~”众人吃了一惊。
朴秀妍惊讶道,“这么快?”
林之鸟痛骂道,“杨坏你还是人吗?”
田妞由衷的高兴道,“坏哥,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才步入大黄位。”
乾朔羡慕道,“佩服,我啥时候能突破大黄位啊?”
启东幽怨道,“我才中黄位。跟杨坏比就是个渣渣。”
晨练结束后,众人吃了早饭,各自带上挖矿的工具下到矿井去了。
林之鸟唾口吐沫在手上,抡起锤子就要砸,突然发现墙壁上的斑斑血迹,忙把李哲等人喊了来,“我……我没说错吧,血……昨天……”
杨坏冷冷道,“有血不代表有人死,莫要引起恐慌。”
李哲也道,“可不能再引起乱子了,兴许是有人不小心伤到了,先干活吧。”
众人四散走开,各自回归岗位。
杨坏对林之鸟道,“这地方我处理吧。”
林之鸟当然求之不得,拍着他肩膀道,“好兄弟。”
杨坏深出一口气,赶紧几锤子把昨晚的痕迹清理掉了。
这时,矿井更深处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烟尘暴风般席卷而来。
杨坏暗叫不妙,提醒众人道,“快蹲下,用衣服捂住口鼻。”
林之鸟不知是高兴还是意外的喊道,“真塌了?”
田妞吼道,“乌鸦嘴!闭嘴啦!”
李哲等人知道逃跑已来不及,赶紧如杨坏所指示,蹲在角落里,用衣服将脑袋紧紧捂住。
矿道内一片混乱,暗无天日,扑天的尘土瞬间将众人给埋没了。喘息声,尖叫声,咳嗽声,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一个宗山执法队的弟子高声道,“大家莫慌,跟着我的声音走。大家莫慌……”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尘土淹没了。
过了片刻,矿井内诡异的安静下来,杨坏睁眼看周围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他泥人似的抖索掉身上的灰尘,喊道,“大家都还好吗?”
李哲等人都从尘土堆里站了起来,抖掉身上的尘土,应声道,“在呢。”
朴秀妍道,“怎么回事?”
启东道,“更深处好像出事了。”
接着陆陆续续有人从地上爬起来,或者从更深处跑来,有的头上还流着血。
李哲拉住一个跑出来的中年男子问道,“大哥里面出什么事了?”
中年男子慌慌张张的说道,“塌了,里面塌了,赶紧跑吧,不知道待会会不会塌过来。”
听他如此一说,众人慌忙往外逃窜。
李哲又问道,“最里面的人怎么办?”
那人急道,“还能怎么办?都塌了,过不去了。快跑吧。”那人说完,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李哲眉头紧皱,对杨坏等人道,“人命关天,我进去瞧瞧状况。”
杨坏一把拉住她,“等等,我们一块去。”
田妞担忧的望着他,“坏哥,里面危险。”
杨坏道,“你们先帮那些被尘土呛晕过去的人,把他们抬出去,然后找人来救援。我和李哲进去瞧瞧,兴许帮的上忙,别傻愣着了,赶快去。”
乾朔等人叮嘱道,“小心。”
众人依言分头行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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