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哒～哒～哒～”
链锯般的速射炮横扫了百米外的冲锋队，把整片整片的瑞典士兵、如野草般收割倒地！
“哒～哒～哒～”
“哒～哒～哒～”
速射炮还在呼啸着，此时的城下，已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城头上的每个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城下，望着这地狱般的惨境！
就连见多识广的弗兰格尔，也直愣愣的望着城下，什么也说不出来…
迄今为止，他们连一个水手也没杀死，甚至可能都没打伤过；
而己方，被炸死的、被点杀的、被速射炮扫射的，死伤五六百。
接下来呢？对方很快就会再次逼近城头，开始新一轮点杀。
反击，就是又一轮速射炮扫射；不反击，则是继续被点杀；
不防守，对方就会在深夜偷城，就像哥德堡战役一般，爬上城头、再居高临下，用更多、更好的速射炮扫射他们…
凡人皆有一死，可没人希望…是今天。
面对这样绝望的困境，弗兰格尔只有一个选择：撤退…
但撤退…也要法国人同意才行，他只能留下那些伤员，让受伤的军官去联络法国人、商讨投降事宜，自己…则灰溜溜的逃跑…
夕阳西下，弗兰格尔带着区区1500名士兵，带着少量的补给、远远的逃出瓦尔贝里。
他骑在战马上，回头一看，遗留在城头的那些降兵，目光中有仇恨、有绝望、有麻木，唯独…没有期待。
也许…就连这些士兵，也不相信…他有回到这儿的一天吧？
“元帅阁下？”副官喊了他一句。
“走！我们去…哈尔姆斯塔德！”弗兰格尔望着远处，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叹息…
城外。
布勒恩带着马蒂亚斯、卡尔松等人安然登陆，接受了骑兵官艾尔夫?达伦的投降。
“弗兰格尔阁下离开了？”布勒恩接过艾尔夫代表归降的佩剑，又把另一把佩剑赐予他。
“是！”艾尔夫的一只手还包扎着绷带，听到布勒恩问起弗兰格尔，他微微低下头去：“他们已经走远了…可能追不上…”
“让他走吧。”布勒恩显得很淡定，又指了指身边的卡尔松：
“这是卡尔松将军，你应该认识的，接下来，本地的瑞典军队，将由卡尔松将军来领导。”
“我？！！”卡尔松显然愣了一下！
他是被迫投降的，他也确实没有急着背叛法国人的意思，可…他还是难以想象，法国人会这么轻易的相信他？
“卡尔松将军，您要搞清楚，我们法兰西是瑞典的宗主国，我们来到瑞典，不是仇视瑞典，也不是仇视你们。”
布勒恩瞟了他一眼：“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因为伟大的古斯塔夫陛下后继无人，斯德哥尔摩已经被小人执掌；
我们要做的，是打到斯德哥尔摩去，去消灭那些小人，让斯德哥尔摩、让瑞典，重新回到正轨，重建瑞典帝国的辉煌！”
布勒恩的这番话，倒是让众人心思活络起来！
宗主国！是啊！法兰西是瑞典的宗主国，每年还拿钱补贴他们、让他们打神圣罗马帝国呢！
那为什么…瑞典海军会拦截阿方斯的商船？很显然，这是外国人、是奸诈小人在指使！
那么…法国人来打他们，就不是因为他们这些小人物的错，也不是国家的矛盾，是法兰西、要来消灭那些奸诈小人！
而他们，也不再是战败的俘虏、投降敌人的叛徒，而是迎接宗主国正义大军的正派人士，是真正的“爱国者”！
“那…您…会把哥德堡还给帝国？”艾尔夫突然开口道，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不不，不只是哥德堡、整个丹麦海峡两岸，都会划给丹麦。”布勒恩摇了摇头。
“这怎么行？这可是古斯塔夫陛下跟卡尔十世陛下毕生的心血！”艾尔夫再度开口、把不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艾尔夫中校是哪里人？”布勒恩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而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达尔河畔的法伦。”艾尔夫无视了卡尔松给他打的眼色，闷头闷脑的如实回答了问题。
“法伦？著名的法伦铜矿？”布勒恩望了艾尔夫一眼：“荷兰人每年通过经营这个铜矿、赚了数百万荷盾，您分到多少？”
“…”艾尔夫默不作声。
“没有那么多！没有那么多！”马蒂亚斯连忙开口道：“只是几万荷盾…仅仅是几万…”
“那我们每年出十万荷盾，把法伦铜矿转给我们共济会吧。”布勒恩瞟了他一眼。
马蒂亚斯顿时哑然无语！
“本属于瑞典人、属于法伦人的法伦铜矿，成为荷兰商人的金山。”布勒恩摇摇头：
“我当然不是说，这是不对的，毕竟荷兰商人也付了钱，他们资助了古斯塔夫陛下，攻取了这么多土地；
然而…得到这些土地的代价是...瑞典人失去自己的矿山、森林、金银，还让无数家庭失去丈夫、父亲、儿子；
最终，你们得到了这些土地，可你们得到这些土地后，它的产出、它的收入，依旧没有偿还瑞典人民的付出，您觉得…合理？”
“确实…不合理。”艾尔夫低着头：“可是…我们更不能失去它们，否则…我们一无所有…”
“不，你们得到更多。”布勒恩摇摇头：“失去这些土地后，王室就还不起荷兰人的债务，他们就需要新的军队、为他们获取新的财富；
而你们，则可以要求，获得新财富的前提，是偿还你们的付出，优先偿还你们的付出；我可以肯定，王室一定会接受。”
“如果他们不接受呢？”艾尔夫反问道。
“那你们就拒绝征召，反而被欠债的是荷兰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布勒恩摇摇头：“荷兰人让你们上战场，你们会上吗？”
“不会。”艾尔夫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你们没有可失去的，为什么要担心王室遭到损失？”布勒恩反问道。
“副官阁下？”卡尔松忍不住打断他，让布勒恩再说下去，估计这些瑞典士兵要造反了…
“等丹麦人得到海峡两岸之后，他们会遣使去斯德哥尔摩的，毕竟…他们也不想在海峡两岸进行拉锯战。”
布勒恩再度开口：“反正我们也会去斯德哥尔摩，到时候可以做个中间人，让丹麦每年支付一笔钱给你们。”
“让丹麦…付钱给我们？”艾尔夫眉头一皱：“他们会同意？”
“您要明白，我们是瑞典的宗主国，不是丹麦的宗主国。”布勒恩深深的望了他一眼：
“我们更希望瑞典有钱，而不是更希望丹麦有钱，您明白吗？”
“…”
老实说，艾尔夫不明白。
不过，他至少明白，法国人不会让他们白白让出这些土地；而失去这些土地，吃亏的也是瑞典王室跟荷兰人，对他们并没什么影响…
“我们带来了一些医生跟药物，尽快安排他们为伤员治疗吧。”布勒恩又看向卡尔松：“这件事由您去办，艾尔夫中校陪我逛一逛这里。”
“这…是！”卡尔松望了望艾尔夫，又望了望布勒恩，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至于您…马蒂亚斯先生。”布勒恩转过头来，看向马蒂亚斯：“我需要您回一趟哥德堡，替我们送信回去。”
布勒恩在一开始，并不知道马蒂亚斯的身份，可卡尔松的投降、就把他德海尔家族当家人的身份曝光了…
也正是知道、他是德海尔家族的当家人，布勒恩才要让他担任信使，逼他为共济会舰队、在哥德堡筹措更多的物资！
“我？呃…呃…”马蒂亚斯脸色顿时大变，他宁可待在讲道理的布勒恩身边，也不想回哥德堡、回埃夫里森身边啊！
“我们的人不是很熟悉这里的航线，还是您亲自跑一趟的好！”布勒恩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看着布勒恩极具警告性的目光，马蒂亚斯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撇下卡尔松等人，布勒恩仅仅带着几个护卫，便跟着艾尔夫，登上瓦尔贝里的城头。
在极远处，还能看到一条灰黑色的、蔓延的长龙，那是弗兰格尔逃命的路线。
“知道…我为什么放他离开吗？”布勒恩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随意问道。
“…”艾尔夫的神情极为复杂：“不知道。”
“他在哥德堡战败后，带着军队弃城而去。”布勒恩指了指远处：
“我本以为，他是爱兵如子，宁可放弃城市，也不能让自己的军队陷入灾难之中；
您肯定知道，一个把士兵当做孩子的将军，他的军队将不可战胜；
因此，我们在哥德堡没有追击他，我们没有把握…在野战中打败他；
同样的，这一次他又放弃了城市，我们依旧不愿意追击，依旧是不愿意在野战中跟他决战。”
“…”艾尔夫一声不吭。
“但下一次，再让我们逮着他，他就死定了。”布勒恩再度开口：“他把伤员都抛弃了，所以…他不是爱惜你们，而是爱惜自己。”
“…”艾尔夫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