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共和派的思路是找茬,各种给阿方斯找茬,想让阿方斯屈服。
但不知道法国人是不是就这么傲慢,宁可多花钱,也不跟他们讨价还价,正视他们的诉求;
本来吧,傲慢也就傲慢了,他们至少可以多赚一点钱,也懒得跟阿方斯继续拉扯。
可今年上来,局面就逐渐失控了。
一个黑死病阴影,让加莱人坚决而又傲慢的把阿姆斯特丹的商船挡在码头外面;这就使得,一条船要做生意,它就必须在加莱跟阿姆斯特丹之间做抉择。
本来,荷兰人是有信心的,因为阿姆斯特丹有三十多万种商品,而加莱只有七万多种,数量级的差距,让阿姆斯特丹有信心,各国的商船必须来阿姆斯特丹进货。
但慢慢的,他们发现,他们猜错了,在阿姆斯特丹跟加莱之间,大部分商人选了加莱…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大部分的商人,他不需要那么多品类的商品。
比如说蕾丝,加莱有400多种蕾丝花边,阿姆斯特丹有3000多种;
但对于很多商人来说,他们的消费群体是乡绅、是小文员的妻子,400多种花边样式,已经足够她们挑花眼了…
又比如瓷砖花样,加莱有两百多种瓷砖花样,而阿姆斯特丹有几千个瓷砖花样;
但是,论便宜,加莱有大规模生产的工业瓷砖;论精致,加莱有奥斯坦德生产的、手工绘制的多彩瓷砖;阿姆斯特丹的瓷砖毫无竞争力可言…
更别说,到加莱比到阿姆斯特丹近、加莱的补给品比阿姆斯特丹便宜、加莱的贸易税比阿姆斯特丹低、加莱还比阿姆斯特丹安全!
于是,不只是各国的商船,连荷兰人自己,也屁颠屁颠的跑去加莱进货…
没辙了,荷兰人只能玩烂活,把法国人从波兰进小麦的船给截了;结果呢,法国人认栽,他干脆不买小麦了…
这让整个共和派都麻了!
你以为这就完了?没有,随后加莱可可、加莱葛布就涨价了…
法国人不买波兰小麦,他饿不死;但荷兰不买加莱可可跟可以制作防护用具的葛布,是真的会死人的!
更让约翰德维特吐血三升的是,非洲那边也给他丢人;戈雷岛被抢了船,却还被阿方斯送了信过来,质问他们为什么袭击共济会舰队?
正因此,约翰德维特知道,与其跟法国人的关系越来越糟糕,倒不如主动出击,争取做个朋友?
只是,奥兰治派也在行动!
阿姆斯特丹。
奥兰治家族府邸。
一辆马车在府邸门口停下,随即一个戴着防护面罩的男人下了马车,匆匆走进门中。
“法尔克纳先生!”一个男人上前来,跟戴着防护面罩进门的男人握手。
“您好,康斯坦丁先生到了么?”被称为法尔克纳先生的男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方头大耳、端正大气的面容来。
“到了,就在楼上,请跟我来。”那男人点点头,带着法尔克纳进了门…
楼上,书房中,茱莉亚正端着酒杯,坐在长沙发上,面前放着几份文件。
“我们了解了一下各地的议会,支持我们的人并不多。”坐在她对面的,正是C?惠更斯的大哥,康斯坦丁?惠更斯。
“十年前,我们突然失去了我哥哥,被共和派党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我们有什么理由输?这些人为什么不支持我们?”茱莉亚沉着脸。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应该是法尔克纳先生到了。”在房间的另一个男人站起身来,走过去打开门,果不其然,门口出现了法尔克纳的身影!
“请进,法尔克纳先生。”那男人伸出手来,跟他握了握手,这才把他让进门来。
“您好,茱莉亚小姐,康斯坦丁先生。”法尔克纳走进来,向着屋子里的二人打招呼。
“请坐,法尔克纳先生,您那边怎么样?”茱莉亚开口问道。
“他们答应给我们捐款,但…”法尔克纳摇摇头:“没什么人愿意支持我们。”
“为什么?我们可以不要钱,甚至反过来给他们钱!”茱莉亚瞪大眼睛,这些该死的议员,宁可给自己送钱也不给自己投票,脑子有坑么?
“我猜康斯坦丁先生那边也一样?”法尔克纳看向康斯坦丁。
“没错,是这样。”康斯坦丁无奈的点点头。
“其实我认为,这一点也不奇怪。”法尔克纳叹了一口气:“我们连选谁都没确定好,谁愿意支持我们呢?”
“…”众人一时无语。
这是事实。
直到此刻,奥兰治派还没选定好、他们要支持的本派系大佬。
茱莉亚想搞砸这次大议长选举,没有大议长,就需要推选执政了;然后再把她的侄儿、威廉三世推举为荷兰执政。
但以法尔克纳为首的众多文派人士,一致支持康斯坦丁竞选大议长,先把约翰德维特挤下来,其他事后面再说。
但以特龙普家族为首的武官派,却想支持威廉三世的私生子伯父弗雷德里克·拿骚·德·祖伊莱斯坦;因为他还是威廉三世的家庭教师,选他当大议长,将来可以过渡给威廉三世。
但事实就是,这三个选择,都是不受欢迎的选择。
茱莉亚那种砸场子、然后把希望全放在一个12岁的少年上的想法,估计能吓死很多人;
而康斯坦丁并不具备一个合格领袖的气质,他优柔寡断、又是谦谦君子,让他当领袖,整个派系都要吃大亏;
至于祖伊莱斯坦,他一天的政治都没接触过,还不如当了很多年外交官的康斯坦丁呢…
当然,奥兰治派不是没有人才,那个真正能胜任这个职位的人也在这儿,就是法尔克纳本人。
但他在奥兰治派的地位、影响力还不如祖伊莱斯坦,对共和派也相对怀柔,奥兰治派内部根本不会支持他,所以连提都没人提。
“那怎么办?”茱莉亚皱了皱眉头,就算她放弃自己的想法,眼下他们也还有两个候选者呢!
“老康斯坦丁先生,愿意出来么?”法尔克纳看向康斯坦丁,他说的是康斯坦丁的父亲,奥兰治派当前最有影响力的老者,他要是愿意出来,那约翰德维特会比现在头疼一倍!
“老康斯坦丁先生不愿意站出来。”另一个男人苦笑着开口:“他还说,在康斯坦丁先生跟祖伊莱斯坦之间,他建议选祖伊莱斯坦。”
“…”法尔克纳顿时无语。
老康斯坦丁看好祖伊莱斯坦?不可能,他甚至谈不上多了解祖伊莱斯坦;那为什么不选康斯坦丁?因为…他了解康斯坦丁…
所以,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看好自己,康斯坦丁就更没啥心情来竞选了;要不然拉票时,他老爹跑出来,说:请大家支持祖伊莱斯坦一票…
画面太美,康斯坦丁觉得自己承受不了。
“祖伊莱斯坦绝不是约翰德维特的对手。”法尔科纳皱了皱眉头。
“但我们没有足够的支持者。”茱莉亚也很无奈,从她个人角度看,康斯坦丁对上约翰德维特,恐怕也胜率不高。
约翰德维特是少有的政治天才,他是这个时代最能言善辩的人士;他能在第一次英荷战争惨败的情况下,说服英国最可怕的独裁者、克伦威尔,给予荷兰一个最轻松的战败条件。
他还懂商业、懂税法,他甚至能写出好几篇数学论文…他支持通过的印花税,也是目前、乃至未来最成功的税目;要知道,这是世界上第一个、没有人拒绝缴纳的税目!
他还是个成功的官僚跟家长,他的妻子来自于荷兰首富的比克家族,所以他不需要贪污,甚至还经常给穷人捐钱;他跟妻子关系和睦,两个人有五个孩子,是最受欢迎的模范家庭。
如果约翰德维特不是共和派的人,在场的每个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他当大议长!
也正因此,面对这样的对手时,他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打败对方…
“如果那个人支持康斯坦丁先生,我想,情况应该大不相同吧。”法尔克纳突然开口。
“谁?”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阿方斯?德?莫勒。”法尔克纳给出了让所有人一脸懵逼的名字。
“他甚至不是荷兰人!”茱莉亚翻了翻白眼。
“所以,他不会喜欢约翰德维特。”法尔克纳点点头:“这是我们成功的前提。”
“然后呢?他就算支持,康斯坦丁先生,又如何利用上这份支持?”
“共和派需要的生意,阿方斯先生可以给;我们需要的火炮跟军舰,阿方斯先生可以给。
阿姆斯特丹要走出黑死病阴影,就需要加莱的物资;荷兰要销售商品,就需要加莱的市场。”
法尔克纳看的很明白,阿方斯是一个很重要的节点,如果他愿意支持奥兰治派,就可以给他们很多的筹码。
“也许…应该试试…”茱莉亚眼睛眨了眨,反正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
“您应该给安?夏尔小姐写封信,听说她跟阿方斯先生快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