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忙完了这段时间,是该好好喝一杯才是呢…”勒泰利埃公爵同样笑了起来,却心知肚明,他们两个从此刻起,就算决裂了!
维勒努瓦公爵进了会客厅,就见路易十四正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手杖,沉着脸,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陛下,维勒努瓦公爵到了。”邦当不得不提醒道,孟顾尔则对着维勒努瓦公爵微微一笑,显然是在暗示他,这让维勒努瓦公爵顿时有了底气!
“哦?您来了,公爵大人。”果不其然,看到维勒努瓦公爵来了,路易十四就收了那副沉思的模样,转而笑眯眯问道:“弗朗索瓦怎么样?朕已经让法比安去把他放出来了。”
“那臭小子,哪天不闯祸,老臣都觉得稀奇,让陛下费心了。”维勒努瓦公爵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老臣已经让人去探望贝立松大人了,相信他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这就好啊,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路易十四笑道:“今天请您过来,其实是朕遇到一些难题啊,您得给朕出出主意才是。”
“是…火炮的事?”维勒努瓦公爵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火炮之事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拉罗什福科公爵大人的人已经接管护送工作了。”路易十四摇摇头回道:“火炮明天下午应该就能抵达巴黎,除了还没抓到布洛涅子爵,也没别的麻烦了。”
“那就好,那…”维勒努瓦公爵又道:“看来是礼仪改革之事?”
“正是!公爵大人,朕让科尔贝尔伯爵大人拟下的礼仪改革草案,让高等法院驳回了。”路易十四立刻回道:“依您看,朕如何是好啊?”
“此事老臣也略有耳闻,方才在门口,也见勒泰利埃公爵大人面露难色,可见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事。”维勒努瓦公爵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才又继续分析起来:
“律法界向来是保守、因循守旧的,让他们接受新事物,莫说其他法官,便是勒泰利埃公爵大人自己,怕也不能全盘接受。”
“…”路易十四顿时更是皱起眉头,虽然维勒努瓦公爵说得很中立,但他还是能听出来:维勒努瓦公爵认为勒泰利埃公爵办不好这差事!
“但这礼仪改革之事,老臣以为是必然要做的,即便眼下不做,也总有一天要做。”维勒努瓦公爵继续道:“那不如试试别的法子?”
“哦?什么法子?”路易十四好奇问道。
“老臣听说,图卢兹有位法官,皮埃尔?德?费马,是南方颇有名望的大法官,此人颇有些与众不同,莫若让他来试一试,兴许能说服一部分人,支持这礼仪改革之事。”维勒努瓦公爵回道。
“南方的法官?这可行么?”路易十四一愣,作为一个从没去过南法的国王,路易十四对南方实在陌生得很。
“南方的律法界在法律界的影响力,其实还要大于北方,孟德斯鸠家族可是赫赫有名的大法官家族。”维勒努瓦公爵笑道。
“孟德斯鸠…”路易十四想了想,又望向邦当问道:“您可听过这位费马大法官?”
“回陛下,前几日,惠更斯大师跟您提起过这位费马爵士。”孟顾尔抢先回道:“说这个度量衡深受费马爵士的欢迎,将要在南方推广开来。”
“哦?这么一说,朕似乎有印象了,惠更斯大师说,这位费马爵士还是颇为有影响力的大数学家嘛?”路易十四点点头:“费马爵士工作之余,还能潜修数学,深受惠更斯大师的肯定,想来在律法的造诣,更是了得啊!”
“…”维勒努瓦公爵却差掉出冷汗来,阿方斯自己都说了,费马在法律界成绩平平,还不如他的数学家有名;现在路易十四却误会了,费马这要是被重用后,把礼仪改革之事搞砸了…
“那就让这位费马爵士试试看,公爵大人,您以为如何进展为好?”路易十四直接拍板道。
“莫若还是以顾问之名,召费马爵士到巴黎一行?他与惠更斯大师相识,也可以就度量衡之事给一些参谋建议。”维勒努瓦公爵连忙回道,实在是不太信任费马的真实水平啊…
“嗯…也好…”路易十四想了想,现在就找个人顶了重要职位也不好,就先跟科尔贝尔一样,安排一个国政资事,等把礼仪改革之事解决了,再来提拔也不迟!
这一边,科尔贝尔回到办公室,就让小威廉把办公室门关上,叫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来!
“威廉?德赛骑士,以圣母的名义,告诉我,礼仪改革之事,你们是什么样的计划?”科尔贝尔一脸严肃问道。
“呃…”小威廉一愣:“伯爵大人,发生什么了吗?”
“发生了很多!”科尔贝尔沉下脸来:“我奉劝您实话实说,这对您我都好。”
“呃…”小威廉一脸愁苦,这要怎么实话实说?
“勒泰利埃公爵大人已经非常生气了,对你、对我都一样,我现在自身难保,如果你、还有你背后的人,依旧觉得无所谓,那我没什么好说的。”科尔贝尔回道。
“呃…伯爵大人…”小威廉先是一阵沉默,随后才又开口道:“我们…确实没什么计划,但是…我也许知道别人的计划…”
“哦?说来听听。”科尔贝尔盯着小威廉,一脸严肃问道。
“我听说有些人,打算利用礼仪改革之事,给勒泰利埃公爵大人带来麻烦。”小威廉低着头小声道:“您既然说公爵大人非常生气了,那看来应该是这个原因了。”
“…”科尔贝尔盯着小威廉:“我想听的,是他们到底是个什么计划?”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是能听到计划的那种大人物啊…”小威廉一脸无辜道。
“…”科尔贝尔盯着小威廉,死死的盯着,良久他才开口道:
“我现在写一封信,你用最快的速度寄给加莱,最好是寄给正在运输火炮的那位安小姐,我要在火炮到达巴黎之前,得到一个回应!”
“这不可能的!“小威廉瞪大眼睛:“从这儿去加莱,最快也要十几个小时,还有一天火炮就已经到了!”
“…”科尔贝尔盯着他,良久才又道:“阿方斯?德?莫勒先生,真的没来巴黎吗?”
“呃…”小威廉脸色一变,还要说什么,就被科尔贝尔死死地盯着,最后无奈道:“您…要不要见见他?”
“嗯?!!”这一次轮到科尔贝尔懵逼了…
第四区与第11区的交界处,一个大型石头建筑坐落于此。然而,这却不是某个贵族的城堡、或者巍峨的教堂,而是国王的敌人的最终归宿:巴士底狱!
“你在看什么?”巴迪斯奇怪问道,阿方斯盯着巴士底狱的石头城墙,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是好奇,这里头有没有铁面人?”阿方斯笑着回道,铁面人的故事有很多,有人说他是路易十四或者他的替身、他的孪生兄弟;有人说他是尼古拉斯?富凯;还有人说他是一个军火商人…
“您…要不要进去看看?”背后传来一声风轻云淡的声音,下一秒,巴迪斯的剑鞘就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午安,伯爵大人。”阿方斯回过头来,见不远处还有小威廉,顿时对巴迪斯摆摆手:“您怎么有雅兴过来?”
“天都快塌下来了,您倒是更有雅兴。”科尔贝尔望了一眼巴士底狱,露出厌恶的表情:“找个地方聊聊?”
“这里头关着的,是富凯大人吧?”阿方斯笑着往回走:“您是有多讨厌他?”
“没人喜欢巴士底狱。”科尔贝尔淡淡回道。
“您自认为是陛下的忠臣,您何必担忧自己有进巴士底狱的一天呢?”阿方斯淡定一笑。
“您不这么认为?”科尔贝尔抓住阿方斯的语病。
“我只是个普通的良民,伯爵大人。”阿方斯笑着回道:“即便上断头台,我恐怕也没有进巴士底狱的待遇。”
“呵…说的是,只凭您做的那些,您可以直接上断头台了。”科尔贝尔回道。
“我做什么了吗?”阿方斯一脸无辜:“我就算对国家没有功劳,也有铸造火炮的苦劳吧?”
“我就不跟你纠缠这些了,我只想问问你,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科尔贝尔冷着脸道:“我不会告诉勒泰利埃公爵大人,我只想自保。”
“伯爵大人,您认为,我讨厌您呢,还是欣赏您?”阿方斯回过头来,看着科尔贝尔问道。
“…”科尔贝尔盯着阿方斯,良久才道:“我对你,还是欣赏多于讨厌的。”
“这就对了,比起巴士底狱里的那个,您对国家的功劳更大。”阿方斯回道:
“您与我,都是在其位尽其职,如果你我换个身份、换个位置,你我都会作出现在、彼此的选择,您同意我这个观点么?”
“…”科尔贝尔沉默了一下,想了一会儿,确定自己确实是跟阿方斯一样的人,顿时又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