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知道,唐宁爵士对国家是有贡献的,只是…他占据那个位置太久了,久的把其他人的路子给挡了。”
阿方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您想要买司库的委任状,难道…您就希望,一辈子只当一个小小的司库?”
威廉配第露出尴尬的神色:“我…我还年轻…我愿意…先脚踏实地的干几年…”
“是啊,每个人都愿意脚踏实地的干几年,可您是刚刚得到委任状,有些人,在几年前,十几年前,就已经是司库了…”
阿方斯笑眯眯的看着他:“这些人,已经脚踏实地很多年了,再脚踏实地下去,就半截入土了…”
威廉配第尬笑起来,不知道怎么反驳。
事实也正是如此,位置就那么多,乔治唐宁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下面的人就上不去;他下面的人上不去,那更下面的人,也一样上不去…
这样一层压着一层,每个人都上不去,那么…一旦这些人集体反弹,那得是多大的力量,要掀翻乔治唐宁?
“再说了,唐宁爵士也上了年纪了,他迟早是要走的,您不做点什么,等到他走了,那个位置,有机会轮到您吗?”
阿方斯又往他心口扎了一刀:“唐宁爵士是有子女的,他的兄弟、朋友也是有子女的;您觉得,他以后会把位置给别人,还是给自己人?”
听到阿方斯这句话,威廉配第的脸色便是一变!
要知道,他在乔治唐宁手底下,信任度排名也没有多高,亲密度排名就更低了;按正常的升迁路线,他一辈子也别想摸到财政大臣的边!
但威廉配第也是人啊!他也有野心、想要成为财政大臣啊!正经的路子是没希望了,他要是不另辟蹊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威廉配第吞了一口口水,咬咬牙问道:“我…我应该…应该怎么写文章,才能有力的抨击它,让人民支持我?”
“先写一篇文章,分析国家的财政为什么不够用,您要着重指出,每一笔支出,都会被抽走1\/80的官钱;
您得让人民知道,一笔税收,在各个部门进进出出,就已经被贪腐了1\/20甚至是1\/10;让人民痛骂这些蛀虫!”
阿方斯笑道:“我可以肯定,唐宁爵士会找您的麻烦,您完全不必理会他;只要您这篇文章写出来,人民会支持您,还有更多人要推翻他;
再然后,您就该再写一篇文章,强烈抨击官钱的事,让所有人知道,官钱挡住了大家的路,唐宁爵士利用它挡住了所有人的路!”
阿方斯这么说,威廉配第自然明白:要把黑锅牢牢扣在乔治唐宁身上,让他百口莫辩,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然后呢?”威廉配第急忙问道。
“静观其变,我可以肯定,会有很多人对唐宁爵士发起攻击。”阿方斯笑道:
“您可以见风使舵嘛,谁更有力的抨击唐宁爵士,您就写文章支持谁!”
“您是指…支持最强有力的那一位…成为财政大臣?”威廉配第露出古怪的神色。
“没错!”阿方斯点点头:“相信我,这个人一定不是财政部的人,也许是白金汉公爵,也许是约克公爵…”
“约克公爵?!!”威廉配第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如果公爵大人站出来,我一定要好好表现,让他知道,我是有财政才能的!”
“就是这样,您可以充分的展示您的才能,但是…”阿方斯笑眯眯道:“您要通过文章,提出您的征税手段,让人民支持的征税手段。”
“比如呢?”威廉配第越发急切了。
“在遥远的莫卧儿帝国,他们的国教之外,还有很多信仰其他宗教的人民;
为了迫使更多的人信仰国教,他们发明了一种特殊的税种:信仰税;”
阿方斯露出神秘的笑容:“这种信仰税只对国教以外的信徒征收,而且,越是富有、地位崇高的人,就需要缴纳更多的税负。”
“这…”威廉配第目瞪口呆的看着阿方斯:这世界是怎么了?
作为天主教徒,阿方斯…建议自己,对圣公会以外的教徒征税?还越富有、地位越崇高的人,征收更重的税?
假如有一天,阿方斯的子孙去了英国,那不得被这个特殊的信仰税,坑的生活不能自理?而对阿方斯抱有善意的天主教徒们,岂不也恨死他?
“我只是打个比方,对少数群体,尤其是站在大多数人民对立面的那些人。”
阿方斯笑眯眯的看着他:“站在大多数人这一边,就是正确的,保护他们的利益,就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威廉配第皱了皱眉头,思索起来:
要站在大多数人这一边,就必然要弄清楚,什么才是“大多数人”?
比如说农民,他们占据了英国90%的人口,他们是“大多数人”;
比如说地主,他们占据了英国最富有的人口中的80%,他们也是“大多数人”;
比如说贵族,他们占据了英国权力机构80%的位置,他们也是“大多数人”;
掐指一算,少数族裔、外国移民、异教徒,这些人就是能选择的“受害者”。
而要对这些人征收更多的赋税,尤其是尽可能多的征收赋税,那么,这个目标,就得人少、还钱多!
想到这里,威廉配第已经有了目标:“阿方斯先生,那些从荷兰、伊比利亚半岛移民过来的银行家…您看可以吗?”
“要对银行家征税,还是有些困难的,但…对放高利贷者征税,就容易多了…”阿方斯笑眯眯的看着他。
“放高利贷者?”威廉配第捕捉到什么:“您是说,对放高利贷,征收高额税收?”
“比如说,年息超过20%,就要征收3%的高利息税;超过30%,就要征收8%;超过40%,就征收15%;超过50%,就征收30%。”
阿方斯笑眯眯道:“通过征收极高的高利息税,迫使高利贷的利息低于30%,这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可是件大好事!”
“低于30%?”威廉配第点点头:“这样的利息,对于放高利贷者来说,也已经很多了,他们应该能接受…”
“还要因此增加管理,对于那些胆敢收取更高利息、还不缴纳税收的违法银行家,予以严厉的惩罚,五倍、十倍于利息的罚没!”
阿方斯喝了一口红茶,这才又道:“我敢肯定,您提出这样的税收,一定能收获大量的支持,为您以后的升迁打下良好的基础。”
仅仅是眼下,就有多少贵族欠着高利贷?如果能通过高利息税、迫使银行家们主动降低利息,对于贵族们来说,就是血赚!
受高利息税的影响,高利贷生意不好做,银行就得降利息,才能把钱借出去;而资本家们能用更低的利息借到钱,也算为他们减轻负担;
而更多的贫苦大众,这些人才是被高利贷者逼得家破人亡的倒霉鬼;如果高利息税能推行,迫使高利贷利息不高于30%,那就是天大的利好!
“有您这个建议,我就有信心了!”想通这一切的威廉配第,总算松了一口气。
“能帮上您,那就是最好的了!”阿方斯笑着点了点头。
“多亏了您!真是多亏了您!”威廉配第尬笑起来,又小心翼翼问道:“那个…还有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
“您只管说就是了,客气什么?”阿方斯笑了起来,他敢肯定,准没好事!
“我听说…本杰明爵士跟安德森先生…去了一趟苏格兰?”威廉配第尬笑着:“那个…您是打算…在苏格兰做一些投资么?”
“本杰明爵士没有告诉您?”阿方斯揣着明白装糊涂。
“没有哇!”威廉配第急的跳脚:“他太不仗义了!真是太不仗义了,什么也不告诉我!”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去苏格兰投资点酒水生意。”阿方斯摆摆手:
“英国不是有威士忌税嘛?威士忌太贵了,人民喝不起,正是用白兰地去抢占市场的好时候。”
“我也有苏格兰的朋友啊!我也可以帮您销售白兰地啊!”威廉配第就更急了:“除了苏格兰,我在爱尔兰、在威尔士,那都是有朋友的!”
“可是…本杰明爵士…他应该也有自己的考虑吧?又或者…他的朋友,跟您的朋友,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
阿方斯打着哈哈:“既然他没有跟您说…肯定是为您好,要不…咱们就算了?”
“那不成啊!我得为您出把力啊!”威廉配第急了:“您看,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要是不帮您卖些白兰地,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您这么客气做什么?”对于如此不要脸的威廉配第,阿方斯并不急着打他的脸:“我这以后真的有事,您再帮我就行了!”
“…”威廉配第顿时被噎住了,一脸委屈的看着阿方斯。
“喝茶、喝茶…”阿方斯偏偏要吊着他,死活不给他一个、掺和到酒业联盟里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