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赶紧想一想，该怎么办。”阿方斯点点头，拿起一块果酥放进嘴里：“没什么别的事，我就该回庄园了。”
“阿方斯！”伊莎贝尔尖叫一声，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阿方斯面前，伸手握住阿方斯的双手：“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别告诉他！”
“我不会告诉他，但在我看到你的改变之前，看到你对家族的贡献之前，我不会考虑你今天来找我的事。”阿方斯淡定回道。
“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伊莎贝尔用力点头：“我保证！我保证！”
“这很好，你现在可以回去，告诉安东尼，就说我答应考虑，承认这个孩子是德莫勒家族的少爷。”
阿方斯望着伊莎贝尔的眼睛：“再然后，好好表现，别让你的家族失望。”
“我…我会的！我…我马上回去！”伊莎贝尔用力的点点头，连滚带爬的爬起来，慌不择路的离开会客厅…
伊莎贝尔走了，阿方斯便坐在那里，喝着热可可，沉思起来。
今年以来，他对加莱的事务，确实减少了关注，使得加莱的形势逐渐失控；为了重建这份统治力，他开始强化情报网、又雷厉风行的反腐一波。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安东尼的口中，自己是在“欺负人”？还有，伊莎贝尔口口声声说“德莫勒家族”，为什么不直接说是自己？
如果他没猜错，恐怕有些人，打着德莫勒家族的旗号，在外面招摇逛骗，让安东尼敢怒不敢言？
那会是谁？克里斯汀娜？安德森？老马丁？阿尔芒夫妇？又或者费尔曼？
“老爷！”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老安达的声音。
“什么事？”阿方斯放下杯子，回过头来。
“庄园让人送信过来，说是一位杰拉德先生跟一位霍根霍科先生，前来拜访您。”老安达匆匆忙忙跑上楼梯来。
“他们俩…还能凑一块？”阿方斯皱了皱眉头：“准备马车吧，现在回去。”
“是，老爷！”
杰拉德跟霍根霍科确实是一起到的加莱，他们乘了同一艘船，却并不知道，对方也在…
这样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各自租了车，又同时到了庄园，又被安排到会客厅；再然后，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搭理谁！
“杰拉德先生，老爷请您过去一趟。”阿尔弗雷德出现在门口，打断了这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尴尬场面。
“好的。”杰拉德瞟了霍根霍科一眼，匆匆忙忙的起身，跟着阿尔弗雷德去见阿方斯…
书房里，阿方斯正翻看着安德森提交的、近期反腐工作的进度。
经过半个月的清查，安德森前前后后清查了上百万利弗尔的赃款，不过前期进度很快，后期却很慢；
且前期捉大放小，后期变成捉小放大，主打一个政策灵活！
如果阿方斯没猜错，安德森应该是先痛下杀手、壮士解腕，拿下自己的几个手下；可后来发现，这些人掏出来的家底太丰厚了，比被贪腐的还多啊！
既然横竖能完成追脏，那犯不着痛下杀手、只砍自己的手下吧？于是，他又开始心思活络、一边捉小放大，一边排除异己…
果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抓着抓着，蛀虫没抓多少，倒是把干活的人给抓了？
阿方斯拿起笔，随手就把最近几天落网的、那些贪腐数额不超过一千利弗尔的小虾米，全部一笔勾销；
接下来，他也不打算继续抓了，等过阵子，再杀几个典型立立威…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随即传来阿尔弗雷德的声音：“老爷，杰拉德先生到了。”
“进来吧。”阿方斯合上本子，抬头望向门口，等阿尔弗雷德跟杰拉德进门，他才扬了扬手里的本子：
“您帮我把它拿给安德森，划掉名字的那些，既往不咎，从轻发落；他也要去伦敦了，这件事也不要再查了，到此为止吧。”
“是！老爷！”阿尔弗雷德连忙上前接过本子，阿方斯到处为止，这也意味着，安德森挺过这场风波了…
“请坐，今天又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阿方斯笑着站起身来，悠哉悠哉的走向沙发的方向。
“财富女神的仙风！”杰拉德立刻陪着笑，屁颠屁颠跟上阿方斯的脚步：“听说渔场开始丰收，您一定赚了大钱！”
“渔场丰收了吗？我这生意啊…还入不敷出呢，头疼！”阿方斯摇摇头，拿起酒瓶开始倒酒：
“本来就是想做点鱼获买卖，养家糊口的；这下好了，真的揭不开锅了。”
“瞧您说的？自己人不说两家话…”杰拉德压低声音：“腌鲱鱼的事，被代尔夫特抓着了！”
“腌鲱鱼？什么腌鲱鱼？”阿方斯一脸吃惊的看着杰拉德。
“…”杰拉德也愣了一下：阿方斯这是演技太好，还是真不知道？
“代尔夫特？我好像有点印象了…”阿方斯又反口道：“是不是…那些腌鲱鱼，是假冒的？”
“呃…”杰拉德也开始迷糊了：“您知道？”
“哈！我就知道！一定是假货！”阿方斯哈哈大笑起来：
“我跟汀娜打赌五个金路易呢！她还嘴硬，说肯定是代尔夫特的腌鲱鱼，那味道一模一样！”
杰拉德的表情，就更加迷茫了：这…真的跟阿方斯没关系？
“怎么？哦…大议长先生，第一时间就想到我，觉得是我干的？”阿方斯似笑非笑问道。
“啊…不不不！您误会了！”杰拉德连忙摆摆手，这事可不能随便承认。
“如果我要弄一个假鲱鱼卖钱，我一定会再弄一个加莱的牌子，还要挑最大的鱼，卖一个比代尔夫特更便宜的价格；
大家一定会更愿意买加莱品牌的腌鲱鱼，以后没人买代尔夫特的腌鲱鱼，我就换个牌子，布洛涅或者敦刻尔克，接着卖钱！”
阿方斯耸耸肩：“这才是我的风格！仅仅出一个假冒伪劣的品牌，是个人都能干！”
“嗯…您分析得很好…”杰拉德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
“目前，市场上出现三种腌鲱鱼，代尔夫特的卖12金路易、恩克赫伊曾跟奥斯坦德的卖10金路易；
但是，奥斯坦德的鱼最大，恩克赫伊曾的鱼最小，比对之后，一小部分人买代尔夫特的、大部分人买奥斯坦德的，几乎没人买恩克赫伊曾的…”
阿方斯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咳咳…您瞧，奥斯坦德…”杰拉德摸了摸鼻子：“不可否认，奥斯坦德跟我们荷兰的关系非常糟糕，但是…这一次，我们总觉得…”
“一定有内鬼！该死的！这些鱼肯定是从渔场去的！”阿方斯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该死！一定是茱莉亚！”
“呃…嗯？”杰拉德一脸懵逼：这事，怎么跟奥兰治家族也扯上关系？
“共济会荷兰分会一直负责奥斯坦德的一部分航线，一定是他们，招募了一批熟练的工人，为奥斯坦德制作这样的腌鲱鱼！
他们背着我，用我的法子做事，又怕让我知道，所以加莱只有代尔夫特腌鲱鱼，没有另外两种！”
阿方斯显得咬牙切齿：“他们这算计可真好，写奥斯坦德，你们肯定怀疑是我，又不敢确认是我，没准都不敢来找我！”
听起来，阿方斯的分析，完全符合逻辑！不过，杰拉德总觉得，哪里不对…
“话说回来，情况严重吗？”阿方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便自问自答：“这才多久，你们就查的清清楚楚，我敢打赌，至少得几百桶。”
“没错，能查到的，就超过三百桶，估计还有很多查不到的。”杰拉德点点头：“他们还找了个安特卫普商人，找我姑父订购四百桶粗盐。”
“茱莉亚最近是找到高人了？这栽赃本事，是一天天见涨啊！”
阿方斯戏谑道：“这脑筋转的真快，把共和派也拖下水，这国民大会议上，恐怕也讨论不出啥东西。”
“…”杰拉德越发担心：莫非，真是奥兰治家族干的？想一想，像是法尔克纳的手笔…
这一想，杰拉德就更担忧了：法尔克纳的亲家是路易斯?图里普，他是小伊莱亚斯的堂弟…跟小伊莱亚斯买粗盐，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要是大议长先生，肯定是给奥斯坦德写信，友好的恳求他们，给个面子，这事就不要继续做了，伤害彼此的友谊…”
阿方斯继续说道：“那你也算没白跑一趟，我想，要不了多久，奥斯坦德那边会给我写信的，除非他们知道，茱莉亚这事是瞒着我的。”
“那…那您…有把握吗？”杰拉德开始头疼了，他本以为，这事能跟阿方斯谈一谈，让阿方斯劝一劝霍根霍科，互惠互利一下。
现在倒好，这事是奥兰治家族干的？阿方斯还不知情？那他们…该怎么谈霍根霍科的事？
“我得找茱莉亚问问，她到底是几个意思。”阿方斯摇摇头，又笑着问道：“您还有其他事吧？说说看，如果我帮得上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