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眼里，也许不是一笔小数目，可在您眼中，不就是一些粉末嘛…”
安德里格斯露出神秘的笑容：“要不了多久，全世界的钾碱…都会流入您的手中吧？”
“生意这种东西，只要能赚钱，我就做。”阿方斯淡定一笑：“当然了，我不喜欢荷兰人那一套，我是非常讨厌垄断的。”
“阿方斯…”安德里格斯还没开口，旁边的安妮玛丽就开始卖萌撒娇了：“你应该做出改变，垄断才能带来丰厚的利润，我们应该试一试…”
“也许阿方斯先生有更长远的打算！”安德里格斯立刻接过话题：
“垄断的成本会越来越高，维持垄断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竞争者也会越来越多；
如果阿方斯先生适当的引入竞争，在性价比最高的价位上共同获利，其实远比垄断划算！”
“性价比最高的价位？”阿方斯微微一笑：“现在钾碱的价格还在上涨，什么时候…才算得上性价比最高？”
“真是太糟糕了！我没想到，最近的钾碱，价格涨的更高了！”安妮玛丽心疼得直拍大腿！
“呃…您也遇到困难了？”安德里格斯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问道。
“我亏了好多钱！”安妮玛丽越发心疼：“两个月前，安德普先生推出钾碱投资品，我可是买了2万利弗尔，足足两万！”
“您亏了？”安德里格斯的表情更加古怪：钾碱涨了，这女人怎么还嚷嚷着亏钱？
“当然亏了！该死的！前阵子，钾碱跌到80荷盾呢！结算后，我只赚了12000利弗尔！
真是气死人，本来都到85荷盾了，如果那时候卖掉的话，我可以多赚2000利弗尔！”安妮玛丽一脸心疼：
“阿尔芒爵士他们就赚的更多了，这几天都卖到90荷盾了，他们能比我多赚4000利弗尔！”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说他们…怎么突然要过来，这是掐着时间，来找安德普先生要钱了。”阿方斯笑了起来。
“早知道，我就应该像尼尔先生那样，买3个月的投资品，肯定能赚更多，也许…也许钾碱能突破一百荷盾！”安妮玛丽心疼道。
“…”安德里格斯终于听明白了：这女人不是亏钱了，是没赚到更多的钱、就算是亏了…
不过，从这段谈话里，他显然也听出来：早在两个月前，阿方斯他们就在设局托举钾碱的价格，要让高价维持三个月以上！
这一刻，他也总算弄清楚，为什么他们一出手做空，就被几方势力打得找不着北，敢情是这市场里，就他们这一个做空盘…
问题是…就算知道，这些人的原计划是托举三个月，他就能赌一把、等一个月后再做空？
想想看，这才两个多月，钾碱的价格就已经突破90荷盾，真到3个月的时候，那恐怕是100荷盾甚至110荷盾了吧？
到了那个价位，他们就算拼命的往下砸，又能砸掉多少价格？就算打掉一半，那也是接近5英镑的天价…
“这东西就是卖一个需求嘛，冬天到了，羊毛生意好做了，自然水涨船高、跟着涨价。”
阿方斯露出神秘的笑容：“要是过了冬天，又或者羊毛生意变得困难了，钾碱的价格…自然也会江河日下…”
“马上就是冬天了！”安妮玛丽眼睛一亮：“接下来还会继续涨，对吗？阿方斯…你看…要不等安德普先生过来，我再买它两个月的投资品？”
“你看，安德里格斯先生拿出1500磅钾碱，用来换取一个骑士的爵位，这说明什么？”
阿方斯指了指安德里格斯，笑眯眯的看着安妮玛丽。
“呃…”安妮玛丽看了看阿方斯，又转头看向安德里格斯，她是…真不知道…
“我不是很看好钾碱的未来！”安德里格斯见缝插针，赶紧发挥忽悠的本事：
“当然了，我不是说，钾碱以后就不值钱了，而是…远不如现在值钱；
在荷兰，我听说过一个理论，他们说…要基于牧场养羊的收入、跟农田种田的收入来确定；
只要养羊的利润依旧高于种田，人民才会继续养羊，维持羊毛业，维持对钾碱的需求；
而钾碱的涨价幅度，就是以羊毛的利润空间为基数的，大概…800万荷盾？”
“我好像听说过？”安妮玛丽一愣：“哎呀！这不就是…你聘请的那个…北方供销公司的经理？”
“不错。”阿方斯点了点头：“确实是冯?戴姆先生提出来的，您也赞同？”
“不错！我深表赞同！”安德里格斯用力的点了点头：“按照这个理念，900万荷盾的空间，容纳25万磅的钾碱年产量，均价应该在35荷盾左右。”
“那我们一年就卖10万磅钾碱！”安妮玛丽大手一挥：“这样一来，每磅钾碱都能卖90荷盾，我们得大赚一笔才行！”
“并非如此。”安德里格斯摇了摇头：“钾碱的需求有一个阈值，至少要投入多少钾碱，才能完成对这么多羊毛的粗加工；
这就意味着…并非一味地减少钾碱的供应量，就可以把钾碱卖上天价；
当数量降到一定程度，钾碱的利润空间也会变小，毕竟…有部分羊毛得自己找出路！”
“您说的很对，我们也讨论过这个问题，最终我们确定的是…钾碱的价格，决定于它能加工的羊毛产量。”
阿方斯微微一笑：“如果不断的改进工艺，1磅钾碱能粗加工更多的羊毛，那么…1磅钾碱的价值，就会进一步提高！”
阿方斯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为了反击安德里格斯。
别看他一副热心为安妮玛丽做介绍的模样，其实已经在跟阿方斯斗智斗勇了；
他一再强调价格空间、钾碱需求量，以此来推算钾碱的本体价值很低；看起来很合理，事实上还是想做空钾碱…
而阿方斯就反过来强调，我要是有1磅钾碱能干2磅钾碱的活的工艺，你说是工资会涨、还是钾碱的价格会涨？
价格空间还是那个价格空间，但需求的钾碱少了，它的单体价值就被凝聚了，从而…价格也就随着工艺进步而逐步提高！
面对阿方斯的反击，安德里格斯也很头疼！
正如阿方斯说的那样，精进工艺，就是在提升钾碱的价值；就像呢绒，工艺不断进步，最后涨价最多的…是精细羊绒毛…
更巧的是，他们已经听说、阿方斯要垄断丹麦海峡的通行权；如果钾碱卖不动，阿方斯宁可倒海里，也不会让一磅多余的钾碱进入市场！
更无奈的是，迫于钾碱存量不足，英国还必须精进加工工艺，尽可能用更少的钾碱、加工更多的羊毛…
这在某种程度上讲，就是勒紧捆住自己脖子的绞索，越是用力，自己就死的越快…
“事实上，钾碱是有替代品的…”安德里格斯坚决不躺平：
“我国的波义耳大师，乃是极少数的、世界闻名的科学全才，他一定会制作出类似的、甚至更好的替代品！”
“是的，我听说了，事实上…我的科学顾问、尊敬的罗伯特?胡克先生，就曾是波义耳大师的助手，他们有非常亲密的友谊。”
阿方斯微微一笑，就给安德里格斯破了大防！
事实上，波义耳不但现在研究不了钾碱，就是终其一生，也没有发明任何有用的化学物质。
确切的说，波义耳作为化学的创始人，他的动手能力、对材质的了解，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甚至…也超出了阿方斯的想象；
但是…他依旧制备不了钾碱，因为…这跟他钻研的课题截然相反！
作为一个真正的科学家，波义耳追求的是科学的真理、科学的本质；
在他看来，研究化学的目的不是醉心于炼金术和医药，而是在于认识物质的本性。
为此，他一生中都在做的是钻研物质的本性、尽可能的提纯单一元素！
没错，提纯。
这是波义耳的证道之路，他提纯了硫、钠、钾等等极难提纯的单元素物质，并通过大量的实验来分析这些物质的本性；
偏偏…钾碱是一种化合物，就算落入波义耳的手里，他最多也就是用尽一切手段，证明它是钾的化合物，又或者…证明它确实能够漂白物质；
但…他绝无可能用单质钾去制备钾碱，就算实验室制备出来，也不可能大规模生产；而就算真能大规模生产，他也不会说…
谁让这位老兄，就是典型的社恐大佬？
他宁可窝在自己的实验室三天三夜，也绝不愿意、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多说一句话…
当然了，阿方斯了解波义耳，不代表安德里格斯也了解；要是英国人真的把希望都寄托在波义耳身上，那必然是错付了…
“如果谁敢制备出钾碱的替代品，阿方斯，我们就用麻袋、把他丢进海里喂鲨鱼！”
安妮玛丽突然开口：“这种不负责任的发明，会让我们少赚很多钱！”
“安妮，你忘了我的话吗？我不追求垄断，我们欢迎合作！”阿方斯深深的望了安德里格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