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绕回荷兰人自己身上了？
这让约翰德维特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尼尔句句在理、逻辑很是协调；如果他一定错了，那荷兰人也有错，所以…大家也就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指责谁！
约翰德维特想抢夺主动权，尼尔就开始胡搅蛮缠；他想抢夺道德制高点，尼尔又开始拖所有荷兰人下水；
再这么下去，时间全用在扯皮上，约翰德维特就得眼睁睁的看着、荷盾的货币霸权就此流失…
他皱着眉头，换上“怒其不争”的表情，死死地盯着弗朗西斯科。
作为国家屈指可数的大银行家、金融寡头，弗朗西斯科难道不知道、失去荷盾的货币霸权，对国家的影响有多大？
不，他知道，他甚至比约翰德维特还清楚。
那…为什么、他还是要做出这样的选择，让约翰德维特孤军奋战，甚至还给约翰德维特拖后腿？还要给阿方斯当狗？
就是因为，选择正确的道路…太难了！
每个人都知道、什么才是对的，但、知道跟做到，中间需要付出太大的代价！
在这场货币霸权的斗争中，阿方斯输了，他就是输掉钱、输掉他本就没有的丹麦市场；
可阿姆斯特丹银行呢？如果它输了，就是输掉自己的身家性命，输得一无所有！
没了阿姆斯特丹银行，约翰德维特依旧是国家的大议长，而弗朗西斯科会一无所有；
正因此，约翰德维特气急败坏的宣布要跟阿方斯抗争到底，反倒是弗朗西斯科，他毫不犹豫的投了…
“我们好像打扰您太多时间了，不是说…米格尔先生来了么？要不…弗朗西斯科先生，咱们先回阿姆斯特丹去？”
尼尔笑眯眯的开口：“我们就不要继续打扰大议长先生了，也免得、米格尔先生等太久。”
尼尔刚刚一直胡搅蛮缠、步步紧逼，约翰德维特是一个头两个大；可现在，他要走了，约翰德维特的头更大！
他已经知道，尼尔他们现在由于某种原因，是来给自己施加压力、迫使自己向他们低头的；
而自己既不愿意低头、也不愿意直接跟他们撕破脸，却又拿不出有效的应对手段、也没办法拖延太多时间；
如果随意的让尼尔他们回去，在这种双方都在死撑的情况下，尼尔一定会加大对自己的压力、进一步挤兑银行…
“尼尔先生。”见实在敷衍不过去了，约翰德维特开口喊住他，换上认真的表情：
“我此前就已经跟阿方斯先生谈过了，也已经达成了一定的共识；
阿方斯先生想要建立承兑券的价值体系，就必然跟荷盾产生竞争关系；
但…竞争仅仅是竞争，而不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这个世界、也不仅仅只有2种货币。”
“所以？”尼尔微微眯起眼睛。
“法兰西自己就有金路易、金埃居、银埃居、利弗尔、法郎这一系列货币；
而地中海、神圣罗马帝国的货币，那更是几十上百种，它们的兑换体系也参差不齐。”
约翰德维特眯着眼睛：“在承兑券成为主流货币之前，荷盾的市场功能不可取代；
我认为，我们依旧有互利共赢的空间，与其斗个你死我活，何不…联起手来？”
“比如呢？”尼尔似笑非笑。
“丹麦克朗并没有什么国际通用价值，它们的货币也没有什么发行量。”
约翰德维特继续道：“我们干脆取代它，丹麦的进出口贸易，不再采用丹麦克朗跟承兑券，而是采用荷盾跟承兑券。”
“在丹麦、把丹麦克朗挤出市场？”尼尔露出古怪的神情。
“这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但您是我们荷兰自己人啊！您得为国家、为人民争取利益！”
约翰德维特反手就是一个高帽：“人民一定会记得、您为人民做了什么！”
“您说得对，我应该为我们荷兰人、做一点什么！”尼尔眼珠子一转，便拍了拍胸膛：
“我一定要为人民争取这样的利益，不管我们能不能做到，但一定要争取！
不过…我需要人民、需要国家的帮助，您也知道，阿方斯先生也是付出代价的；
为了让丹麦人接受承兑券，他承诺替丹麦支付每年高达40万克朗的利息；
如果…荷盾也要得到这样的待遇，那么、荷兰至少得出一半，每年20万克朗！”
“…”约翰德维特的表情、逐渐凝固。
“还有，阿方斯先生需要每年在丹麦投资40万克朗，帮助丹麦王室偿还那高达500万克朗的庞大国债。”
尼尔笑眯眯的看着约翰德维特：“如果荷兰也能出一半，我想、让荷盾取代丹麦克朗的事，也会好办得多！”
“如果…”约翰德维特嘴角一抽：“什么都要我们出一半，那海峡通行权，是不是…也应该分我们一半？”
“我没什么意见。”尼尔点了点头：“我们答应过丹麦王室，每年付4万克朗的租金，他们还能享有50%的通行费收益；
如果荷兰也想要一半，那么、这4万克朗，你们也得出一半；再然后，你们就可以得到25%的通行费收益。”
约翰德维特彻底被打败了。
每年付2万克朗的租金，换取25%的通行费收益？那他们要回本，一年至少得收8万克朗。
那么，丹麦海峡、每年能收取8万克朗的通行费么？不好说。
在克里斯蒂安四世的鼎盛时期，丹麦每年可以收取4-5万克朗的通行费；如果把所有偷税漏税、走私的商船也算进去，应该能达到8万克朗。
可…如果真的榨够了8万克朗，吃亏的、还是占了海峡总通行量超过70%的荷兰人…
本来他们只需要给4-5万克朗，就因为想赚回通行权的租金，他们就得多付3万克朗通行费？
可…似乎又不能拒绝？
不管荷兰参不参与，共济会都要付4万克朗给丹麦人，他们肯定还是要榨取8万克朗以上的通行费，才能收回本钱…
“如果您没有什么意见，我这就写信给阿方斯先生，全力为咱们荷兰人争取？”尼尔显得迫不及待。
“如果…”约翰德维特瞟了弗朗西斯科一眼：“我们同意了，那…阿姆斯特丹银行？”
“这件事，跟银行没什么关系吧？”尼尔却摇了摇头。
不放过阿姆斯特丹银行、还想让他们亏一半的债务、来换取他们本就拥有的东西？约翰德维特都不知道，尼尔是哪来的勇气、这么说的？
“尼尔先生，您得凭着良心说话。”约翰德维特一脸不悦：
“我们要付出一半的利息、一半的债务，来换取荷盾的一半流通权；
可阿方斯先生呢？他仅仅付出同样的东西，却可以摧毁我们的规则，制定新秩序？
他还得到了进出口贸易的垄断权，他还强迫我们的商人参与指定的交易所、公开交易？
这一切，难道阿方斯先生不应该咨询一下我们的意见？不应该也跟我们分享？”
“不不不…大议长先生，您搞错了，阿方斯先生远不止付出这一切。”
尼尔摇摇头：“是我们先帮丹麦、让他们得到整个丹麦海峡，才有丹麦海峡的承包权；
又是我们，帮丹麦夺回布胡斯、哥德堡、哈兰德跟斯科纳地区，我们才有承兑券的流通权；
又是我们，一次又一次击败了瑞典人，让他们尊重我们的新秩序，才能统销丹麦的进出口贸易；
如果您想要得到这一切，那么、你们也得去把瑞典人打一遍，打到丹麦认可为止。”
望着理直气壮的尼尔，约翰德维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尼尔吃定他们、没办法像共济会舰队那样，出兵把瑞典人狠狠揍一顿；就算去了，也没办法拿出一样的战果；
而他也很清楚，对着重伤的瑞典人、再狠狠抽一顿的收益，肯定不如他现在要做的、支持瑞典人反攻来的划算；
再说了、法国人打的是一个时间差，利用冬天来临的机会、封印了瑞典人的强大战斗力；
如果他答应下来，等到明年春天、瑞典人满血复活，共济会舰队正想跑、他却让荷兰舰队上去，那不是送上门找抽？
“我们并不想挑起战争。”约翰德维特果断的认怂：“但我们…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我们应该得到对应的话语权。”
“我为拥有如此伟大的祖国感到自豪。”尼尔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不过，比起寒风凛冽的北方，温暖丰饶的地中海、应该更重要吧？
尊敬的柯尔贝尔大人在阿方斯先生的船厂订购了超过14艘战舰，全部要投放到地中海…”
地中海！约翰德维特脸色大变！
他差点忘了，戴伦的新女婿，就是威尼斯的海军少将！
如果他胆敢跟阿方斯撕破脸、等待他的、将是地中海的血战！
整个北方、只有1500万人口（神罗700、波兰400、丹麦跟瑞典各200），而地中海呢？整个地中海辐射区、www.youxs.org！
相差十倍的人口基数、数十倍的市场差距，应该保住谁，不是显而易见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