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比克家族府邸出来，雅各布的脸色更加难看：“米格尔，你怎么净出一些馊主意？”
“你觉得…什么是好主意？”跟他并肩而行的米格尔撇撇嘴：“您瞧着…大议长先生，有出兵的意思么？”
显然没有！
就连自己提出的、放出造船的风声、约翰德维特都不乐意！
“我们人能跑、矿山、工厂跟宅子能跑吗？连我父亲都被法国人拿住了，我们不合作行吗？”米格尔继续说道：
“我早就想过了，我们跟阿方斯先生做一样的生意，大家合作的可能性就更大！”
“嗯？什么意思？”雅各布一愣：生意一样，不是更容易互相斗争？
“我们的16磅火炮卖800荷盾，阿方斯先生就卖1200利弗尔；那如果…我们卖一千荷盾呢？”米格尔反问道。
他们把火炮涨价？那阿方斯肯定也跟着涨！
突然，他明白了：当他知道、阿方斯的厄斯塔什级护卫舰报出天价时，第一反应，不也是给自己的船涨价？
当今世界，能造出战列舰的，一共也才五个国家：西班牙、荷兰、英国、瑞典跟阿方斯！
其中，西班牙人的盖伦船已经落后于世界，瑞典的技术来源于荷兰，真正的竞争者，就只有英法荷三家！
如果…他们跟阿方斯联手，全面限制北方跟非洲的木材流入市场，再垄断大型造船厂，大型战舰是什么价格，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那时候，他们跟阿方斯会是竞争关系吗？不，他们会是兄弟关系！
现在阿方斯还没有解锁大口径火炮技术，图里普家族跟德海尔家族也同样可以跟阿方斯合作，只要两家搞一个合营的火炮工厂…
火炮质量提高不提高无所谓，价格它肯定咔咔的往上涨！这…全是钱啊！
“加莱的工业需要大量的铜矿、铁矿。”米格尔继续说道：“就像钾碱一样，谁说交易所里头…就得把东西越卖越便宜？”
雅各布的格局打开了！
VOC跟共济会舰队已经联手掐住非洲航线，换句话说，阿方斯就是非洲的无冕之王；
海德尔家族、马塞利斯家族跟图里普家族又全面控制了北方的矿产，他们就是北方的无冕之王！
两家人一联手，铜、铁这两种大宗商品的价格就得蹭蹭的往上涨；最重要的是，没有矿产就没有工业，任何一个国家、都得含泪被割韭菜…
“你的想法很正确！非常正确！米格尔。”雅各布有些兴奋起来，却还是充满疑问：“你既然有这样的想法，在里面？”
“因为我们只能靠自己。”米格尔摇摇头：“奥兰治家族并没有跟阿方斯先生达成共识，他们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奥兰治家族确实错失了机会。
所有人都知道，是安德里斯、把共济会舰队的情报透露给瑞典人的；有这个把柄在，奥兰治家族本可以抢先跟阿方斯合作。
然而…仅仅是因为水手工会的事，奥兰治家族就跟阿方斯僵持不下、以至于得罪阿方斯，错失了参与北方生意的机会；
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奥兰治派的人，在约翰德维特、安德里斯面前，就只能说三分人话…
“你把建议提出来，他们肯定会去找阿姆斯特丹银行的人，影响我们的贷款…”雅各布又道。
“没听安德里斯先生说吗？必要时刻…他要挤兑安德普先生。”米格尔一脸淡定：“我已经做好准备，去加莱拜访安德普先生了。”
“…”
“我记得、阿方斯先生的夫人，之前在您的造船厂工作过？写封信吧，我替你带过去。”米格尔又道。
“…”这一下，雅各布的脸色变得尴尬：“路易斯的儿子科内利斯、之前一直在追求她，被拒绝后，就把她赶到加莱去…”
“我要是你，我就会在信里说，因为看到她是个好苗子，又看到科内利斯总是试图占她便宜，出于保护她的想法，你才让她去了加莱。”
米格尔瞟了雅各布一眼：“科内利斯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法尔克纳先生的女儿？”
“没错，去年的事了。”雅各布点点头。
“那就在信里再加一段。”米格尔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告诉她，科内利斯已经结婚了，他的妻子粗鄙无理、还蛮横善妒，把科内利斯折磨得萎靡不振；
你真诚的替科内利斯向她道歉，希望她看在科内利斯遭到报应的份上，原谅他此前的那些无礼行为。”
如何让一个女人、饶恕曾对她死缠烂打的男人呢？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她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很惨，还娶了个八婆！
而米格尔，就是要把科内利斯说得这么惨，来讨好安、让她对过往的一切一笑而过，甚至…还想继续关注，听更多的、科内利斯的悲惨故事！
“行，我回去就写。”雅各布点了点头！
“再准备一份厚礼。”米格尔又道：“她一共为你们赚了多少钱？”
“不记得了…也许…一两万？”雅各布支支吾吾回道：“你不会？”
“再添点，务必让她感觉到，你一分钱也没有剥削过她。”米格尔拍了拍他的肩膀：“给钱就行了，我替你直接拿给她。”
“太…太多了吧？”雅各布脸色一变：“我…我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
“做生意，就要舍得投资，当年，我爷爷可是一口气、借给了古斯塔夫陛下200万荷盾。”米格尔背着手，悠哉悠哉的登上驳船：
“当然了，我这仅仅是建议，因为我不会给这么多，反正我们又没有得罪她…”
“…”雅各布目瞪口呆！
书房里，安德里斯拿出烟斗，闷不作声的开始抽起烟来。
“米格尔先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约翰德维特只能自己找话题。
“雅各布带过来的，看样子…应该是今天刚到的。”安德里斯依旧闷声闷气。
约翰德维特也知道，安德里斯是被瑞典人的不经打愁坏了；作为告密者，他现在开始担心…瑞典人会把他卖掉…
可他又能做什么？谁也想不到、瑞典人这么脆、共济会舰队这么能打…
“我去见阿方斯先生的时候，被他的仆人耍了一通，因为我没有带礼物，就把我带到克里斯汀娜小姐面前，企图让我难堪。”
约翰德维特轻声细语道：“我把它作为笑话、告诉了阿方斯先生，谁知道，他一本正经的回答了我的疑问。”
“什么疑问？”安德里斯抬起头来：“为什么他的仆人、如此大胆的索要贿赂？”
“没错。”约翰德维特点了点头：
“阿方斯先生说，来见他需要带礼物，是确保来见他的人有成本；只有这样、来客才会言而有物，不会平白的浪费时间。”
“那你跟我说这个，是让我准备一份厚礼？”安德里斯瞟了他一眼。
“不，我是要告诉您，他仍然愿意见杰拉德，说明他…仍然愿意为杰拉德花时间。”约翰德维特回道。
“你是说…比克家族…仍然很重要？”安德里斯松了一口气。
“没错。”约翰德维特点了点头：“至少，他很需要波兰的小麦。”
“但是…他要用承兑券！”安德里斯好没气道。
“那我们就得说服安德普先生！”约翰德维特一脸认真。
“挤兑？”安德里斯眼睛微微一眯！
“当然不是。”约翰德维特摇摇头：“他需要钱，需要钱偿还给阿方斯先生，他的钱被VOC的股票套住了。”
“你是说…联合他、把VOC的股价拉上去，让他可以把资金撤出来？”安德里斯好没气道：“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吗？”
“什么问题？”约翰德维特却是一愣！
“我们买下VOC的股票，然后安德普拿走钱，把他还给阿方斯先生。”安德里斯好没气道：
“这就等于…拿着我们的钱给了阿方斯先生，你大胆的猜测一下，阿方斯先生拿到这些钱，会做什么？”
肯定没干好事！甚至…拿来制造更多筹码，剥削他们！
“那不如…把VOC的股票继续往下砸？那天克里斯汀娜小姐还找我问话，要我赶紧把VOC的股票价格拉上去。”
约翰德维特又道：“她说…她亏了很多钱，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阿方斯先生想要用钱？”
“当然有可能！”安德里斯白了他一眼：“不过…VOC的股价，现在已经接近400荷盾了，应该会反弹的。”
“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约翰德维特一脸无语：“我们必须让安德普先生让步！”
“我现在要是跟他的朋友打招呼，这些人就敢把我卖掉！”安德里斯有些火大：“你要是有主意，你就说出来；没有，你就回去想！”
“弗朗西斯科先生是奥兰治家族的人，又跟安德普先生有些仇怨，与其让阿姆斯特丹银行卖个好，不如您来得到它？”约翰德维特回道。
谁知，安德里斯摇了摇头：“你知道，米格尔为什么提弗朗西斯科吗？”
“为什么？”约翰德维特倒是一愣。
“我们正在谈亲事。”安德里斯认真回道：“弗朗西斯科打算把他的大女儿，嫁给杰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