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用所谓的造船订单、来增加我们的筹码…”
约翰德维特深深的望了众人一眼：“阿方斯先生完全有可能、直接砸出一笔钱，实打实的造出一批护卫舰的。”
“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雅各布露出不屑的目光：“一条船就要20万利弗尔，他能造出几条来？”
“已经有至少12条。”米格尔耸耸肩回道，让雅各布一时语塞！
“卖20万，实际成本多少，您比谁都心里有数吧？雅各布先生？”安德里斯也阴阳了雅各布一句。
“您这是什么意思？”雅各布脸色一黑：这是在嘲讽自己、军火报价很黑？
“我们不能以我们的角度去看待阿方斯先生，他是典型的法兰西人。”约翰德维特连忙岔开话题：
“他们擅长穷兵黩武、还好大喜功，有时候...为了面子，他们总会做出别人无法理解的事。”
这一点，大家已经深有体会。
就因为被瑞典人抢了两条船，损失不足十万利弗尔，就砸了超过200万利弗尔、组建舰队去北方打瑞典人？
而瑞典人也是倒了大霉，就因为两条船的恩怨，被打死几千人、被抢走两个省份、还被抢了一支舰队！
就这，法国人也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如果瑞典人始终无法有力反击他们，他们真的会一路打到斯德哥尔摩！
“如果我们不造船、又哪来的筹码呢？”雅各布再度开口。
“法国有多少商船？我们又有多少商船？”米格尔摇摇头：“如果我们的船从北方全部撤出，他能得到什么？”
“我们也会失去一切。”安德里斯眉头一皱。
“不不不...我觉得，米格尔先生说得很对。”约翰德维特眼睛一亮：
“他想定新规则，可也要我们陪他玩才行，我们不玩，他怎么赚钱？”
“你是说，我们用参与到新秩序中、来作为筹码？”安德里斯依旧皱着眉头。
“不，是以“参与多少”作为筹码。”米格尔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么说，安德里斯就明白了。
阿方斯要定新规则，想从荷兰人的既得利益上分走一杯羹，那么...荷兰人愿意拿出多少利益跟他分，就决定了...阿方斯能赚多少！
如果阿方斯的条件极为苛刻，荷兰人只愿意保留最有利润的10%的生意，那么，阿方斯也会跟着损失90%的生意；
反过来，阿方斯给出极为和善的条件，荷兰人90%的生意都能有利润，阿方斯才能从这90%里头分到一点好处！
用这样的办法来跟阿方斯谈条件，对他们是有利的，但…又存在一种前提：跟阿方斯合作的商船足够少！
据安德里斯所知，阿方斯的造船厂、每个月都能下水2、3条斯库纳商船，也就是新增7、800吨的运力；
从现在到明年开春，至少还有半年时间，也就是说、新增的运力，就不低于5000吨；如果把加莱的所有商船都搬过来，将超过2万吨！
而荷兰在北方有多少运力呢？15万吨。
扣除波罗的海的部分、扣除只在丹麦海峡内部自行流通的部分，需要往返于丹麦海峡的、其实只有10万吨。
这就意味着…只要阿方斯想，他们就可以取代荷兰20%的运力；这又意味着…从一开始，他们就只有80%的空间可以跟阿方斯谈判！
你以为这就完了？并非如此。
阿方斯的运力是有限的，所以…他选择取代的目标，一定是利润最丰厚的那部分：比如钾碱、木焦油、铜、铁、木材等；
像谷物、亚麻这类又笨重、利润又微薄、还需要深入内陆采购的商品，阿方斯不感兴趣、也搜刮不出什么油水…
因此…阿方斯的目标，就是最有利润的30%！
如此一来，用这种方式跟阿方斯谈判，对荷兰整体或许有益；对占有30%最有利润的生意的他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安德里斯转头望向了雅各布！
比克家族做的是谷物、木材生意，就算把木材生意丢了，依旧有谷物生意可做；
德海尔家族做火炮、铜铁、焦油生意，同时也做亚麻、腌鱼生意，同样有生意可做；
只有图里普家族，他们只做火炮、焦油、商船跟呢绒等高利润生意，如果这些生意丢掉、他们将被驱逐出北方！
果不其然，雅各布的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图里普家族在商船、火炮的生意上，跟阿方斯是直接竞争关系，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阿方斯都想把他们挤出去；
要是还敢拿来当筹码？那阿方斯肯定得敲锣打鼓的、欢送他们离开！
再者、德海尔家族是北方地头蛇，瑞典第一豪门，阿方斯还真得卖他们几分面子；
比克家族更不用说，他们跟阿方斯在VOC、钾碱就一直有合作，还是做谷物生意，也很容易跟阿方斯达成一致！
只有他们，似乎一开始、就已经是弃子？
“如果...我们这么做，各位认为，应该怎么谈判？”约翰德维特同样瞟了雅各布一眼，露出古怪的神情。
“我们完全可以接受阿方斯先生持有海峡通行权。”米格尔率先开口道。
要知道，当初古斯塔夫二世击败了克里斯蒂安四世，迫使丹麦对途经丹麦海峡的瑞典商船免税；
而德海尔家族又是瑞典第一豪门，他们赚的钱里、有很大一部分就来源于免税！
现在，德海尔家族率先接受了最吃亏的条件，他们是疯了？
不，恰恰相反，他们这是真正高明的选择！
丹麦确实被迫签署了免税协议，但这是对所有瑞典商船开放的；如果开始收税、打击的也是所有瑞典商人！
这时候，德海尔家族率先向阿方斯妥协、带头交税，瑞典的其他商人敢不交？
而德海尔家族、真的交钱了吗？显而易见，他们做出交钱的姿态，就足以让阿方斯对他们免税...
最终，德海尔家族跟阿方斯双赢，吃亏的反而是其他人...
“我们对参与交易所交易...也没有意见。”安德里斯的选择就更简单了，他巴不得谷物交易所明天就开业！
“也就是说，大家关心的，始终是承兑券的问题。”约翰德维特直接忽略了雅各布：
“阿方斯先生答应，在承兑券这方面，我们可以跟安德普先生谈一谈。”
“对于安德普先生，我有个建议。”米格尔再度开口：“让阿姆斯特丹银行的人跟他谈。”
“哦？”约翰德维特眉头一挑：这个建议、很有建设性啊！
“我听说、阿姆斯特丹银行的弗朗西斯科先生跟他关系不睦。”
雅各布突然开口：“让阿姆斯特丹银行的人去谈，没准会把事情搞砸。”
“瞧，这又是一个筹码。”米格尔嘿嘿一笑：“如果阿姆斯特丹银行愿意把弗朗西斯科先生请出去，我想...安德普先生很乐意多做一些让步。”
“...”雅各布的脸色再度一变！
弗朗西斯科的岳父是阿姆斯特丹银行的创始人之一，也是奥兰治家族的主要支持者之一；
如果把弗朗西斯科踢出阿姆斯特丹银行，这必然重创奥兰治家族；并会导致奥兰治派的商人、越来越难以从阿姆斯特丹银行获得贷款。
而图里普家族，由于造船工业的特殊性，一直是阿姆斯特丹银行的贷款大户，而他们...恰好是奥兰治派！
如果这个建议来自安德里斯、他现在就可以翻脸，偏偏...它来自于米格尔！
德海尔家族一直是图里普家族的姻亲，马蒂亚斯的姐姐嫁给了小伊莱亚斯的父亲；而米格尔的姐姐，又嫁给雅各布的弟弟亨德里克；
这样亲密的家族友谊，米格尔为什么要坑他们？又或者...里面还有其他的考量？
“好建议…”安德里斯深深的望了米格尔一眼，表情非常微妙。
“那么...万一、安德普先生始终不愿意在承兑券上面让步呢？”雅各布深深地望了米格尔一眼，没有急着反对这个建议。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底线。”米格尔开口了：“我们只能接受非常低的手续费，而且...我们不会持有太多承兑券。”
这一下，压力给到安德里斯：做谷物生意的比克家族，需要的承兑券最多！
安德普给出的手续费再低，也不可能低于他的成本价；而银行放贷、www.youxs.org，这两者相加，他就需要付出超过4%的利润；
如果他不愿意一直往返的兑换承兑券，就意味着、他得储备承兑券；可他的谷物生意太大了，一年可能要储备几十万荷盾的承兑券…
“我们...必须让安德普先生让步！”安德里斯的态度很是坚决：“他的银行也需要资金运转，我们...可以挤兑他！”
“挤兑？！！”众人纷纷变了脸色，挤兑绝对是任何一个银行家的逆鳞，谁要是这么干、那真是不死不休了！
“我相信，阿姆斯特丹银行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您说呢？”安德里斯看向雅各布。
“也...许吧...”雅各布微微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