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倒也在康斯坦丁的预料之中。
作为世仇,若非是穷疯了,尼德兰会为了这点小钱、跟奥兰治家族和解?
现在,拜赛里昂没有狠狠坑他们一把、那都是给阿方斯一个面子!
可问题又来了:阿方斯为何突然降低自己的条件、主动撮合此事?
康斯坦丁飞快思考起来:
法兰西的北方舰队、西属尼德兰扩军,再到协助奥兰治家族跟西属尼德兰和解...
能让阿方斯做出这个改变的,有且只有一种可能:
“难道、北方的战争?”
“我们败了。”阿方斯很淡定的点点头。
这淡定得不像话的态度,反倒让康斯坦丁明白:阿方斯发火了!
没错,阿方斯输了,可荷兰赢了吗?
显然是没有的。
丹麦海峡还在阿方斯手里,北方舰队还在北方。
这意味着、荷兰还得挠破头皮,想尽一切办法、确保北方舰队跟商船舰队顺利回航!
而阿方斯呢?他现在开始布局两支新舰队,这可是8艘战列舰跟20艘护卫舰!
不出预料的话,明年开春、丹麦海峡再度解封之日,就是阿方斯卷土重来之时!
若真是如此、他们麻烦就大了!
想到这里,康斯坦丁急忙开口:“那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要是打赢了,我还可以找约翰德维特聊一聊,可现在嘛…”
阿方斯双手一摊:“只能屈服了,求着他答应我们的条件;
如果他不答应,就只能继续降低条件、直到他答应为止。”
康斯坦丁一听,更是头大!
阿方斯分明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先停战、换取喘息时间;
这个时候,约翰德维特如果继续提要求,阿方斯肯定会先答应、再找机会报复回去;
可如果奥兰治派不配合、导致阿方斯失去喘息的机会,那么…奥兰治派也会成为阿方斯的打击目标!
“咳咳…”康斯坦丁脸色又是一变:“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去跟约翰德维特谈。”
“你们跟他谈?”
“对。”康斯坦丁点点头:“我们可以营造出大获全胜的消息面,逼约翰德维特屈服;
您想,现在北方舰队一时半会、也回不了国内,只要我们一口咬定、他们就是输了,他们哪有证据?”
“可他们要是不肯停战呢?”阿方斯露出诡异的笑容。
“那就拖着,我们不会批准一切补给、也不允许任何人支援他们。”
康斯坦丁张口就来:“我有绝对的信心,让约翰德维特屈服!”
“您要是有信心的话,那…就这么办吧。”谁知,阿方斯很随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他掏出一封信、随手递给康斯坦丁:“这是我给茱莉亚小姐的回信,也由您自行安排吧。”
“呃…好、好的。”康斯坦丁接过信封,有些左右为难。
“没什么事,您就早点回去休息?”阿方斯咧嘴一笑:“我会让人安排好马车跟船的。”
“呃…好、好的。”见阿方斯不想再跟自己谈判,康斯坦丁也只能尬着脸,告辞离去…
等康斯坦丁出了门,拜塞里昂才再度开口:
“你觉得,他会跟约翰德维特谈和?”
“当然不信。”阿方斯摇摇头:“他不过是当着我的面、先做出奥兰治派会坚决配合的态度;
等他见到约翰德维特,肯定是各种要挟,让约翰德维特别拿他们奥兰治派当筹码。”
“你知道,你还答应?”拜塞里昂眉头一皱。
“你瞧着,约翰德维特像傻子吗?”阿方斯反问道。
“不像。”
“既然不像,他就看不出、奥兰治派得罪不起我,所以要甩锅给他?”
阿方斯哈哈大笑起来:“等着瞧吧,只要康斯坦丁回去、约翰德维特就该自己来见我了。”
“他自己来?”拜塞里昂露出古怪的神色:“你确定?”
“我确定。”阿方斯眨了眨眼睛:“你不妨在这儿多住两天,也可以跟约翰德维特先生谈一谈。”
“你说,我要是用我的卫队、把他扣留下来,会怎么样?”拜塞里昂突然问道。
“我没什么意见。”阿方斯却是耸耸肩:“但你这个总督职位,就算是干到头了。”
这番话,倒是让拜塞里昂一愣!
可想一想,似乎…很有道理?
他如果扣留约翰德维特,就必然被曝光这个消息、谋取更大利益;
可一旦曝光,西班牙那边、必然会给拜塞里昂送信,要求他把约翰德维特送往巴塞罗那、进行公开处决!
那时候,他交不交?
交出去,什么好处也捞不着,还把荷兰人惹毛了,迟早挨一顿暴打;
不交出去,不但他这个总督算是干到头,就连他在西班牙的家人、也得跟着完蛋!
“唉,算了。”想通这一切的拜塞里昂,只得摇了摇头:
“不该我管的事,确实没必要管太多,我现在只想当好我的总督,让我的子民吃上饭。”
“这就对了。”阿方斯举起酒杯:“只要你愿意这么想,我就有办法、让约翰德维特养着你们!”
“…”
午后。
刚刚抵达海牙的康斯坦丁,便马不停蹄的赶到海牙市政厅、敲开约翰德维特的办公室门。
“请进,康斯坦丁先生。”开门的是约翰德维特:“让我猜一下,您是从加莱过来的?”
“没错,还给您带了报纸。”康斯坦丁走进门,随手将带来的报纸递给了约翰德维特。
打开一看,报纸上的几个头条,把约翰德维特震得一脸懵逼:
“惊天大消息:为了保护法兰西渔民权益,法兰西将设立法兰西北方舰队,驻港敦刻尔克!”
“为保护国家权利,西属尼德兰总督近期宣布,将设立南方舰队、以应对日渐强大的、来自南方的威胁!”
“为响应国王号召,阿方斯?德?莫勒先生宣布成立非洲开拓公司,将于明年初向非洲派出开拓舰队!”
法兰西北方舰队!
西属尼德兰南方舰队!
再来一个非洲开拓舰队!
别人看不出来,约翰德维特是看出来了:阿方斯要爆兵!
“您看出了什么?”康斯坦丁往沙发一坐,回头望向约翰德维特。
“今天早上,我收到阿方斯先生的来信。”约翰德维特合上报纸:
“他说,他已经受到共济会舰队的汇报,他们已经打赢了北方之战。”
康斯坦丁顿时沉默。
他该说什么?
阿方斯先是写信给约翰德维特,气焰嚣张的表态、他已经打赢了战争;
再然后,却色厉内荏的发布新闻,说他要爆兵、爆舰队;
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果我没猜错,阿方斯先生确实收到了北方的回信。”
约翰德维特叹了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来:
“恐怕是打成了两败俱伤,阿方斯先生才会做出这样的表态。”
“两败俱伤?”康斯坦丁眉头一皱:“何以见得?”
“如果共济会舰队的损失不大,阿方斯先生不需要大张旗鼓、一口气开建三个舰队。”
约翰德维特摇摇头:“很可能、他们就是船不够多,才输掉这场战争;
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是惨败,就算他造出三支舰队,也没办法扭转败局,因为…我们有一百条战列舰!”
这是事实。
眼下荷兰的舰队遍布全世界,平日里、每个舰队确实只有十几条战列舰;
要是发生举国之战、逼他们把所有战列舰召集起来,分分钟就能拉出上百艘战列舰!
如果阿方斯没有1:5的战斗力,别说3个舰队,就是5个舰队,也不够荷兰人打的!
但现在,阿方斯确实只打算建造三个舰队;显然,阿方斯有信心、只凭这三个舰队,就能跟荷兰打个有来有回!
那么,阿方斯的信心,从何而来?
只能是北方。
因此,正如约翰德维特说的那样,阿方斯确实输了,可荷兰北方舰队、同样损失惨重!
“据我们的情报所知,共济会舰队此行并没有派出战列舰,只有十几条护卫舰、五艘大型武装商船。”
约翰德维特再度开口:“算上瑞典人的舰队,他们跟我们的兵力差距,也在3-5倍以上;
我很担心,这一仗下来,共济会舰队损失过半,而我们…同样损失过半。”
“他们在丹麦海峡,还能得到丹麦海军的帮助,对吗?”康斯坦丁的表情变得不自然。
“没错。”约翰德维特点点头:“而且、他们有港口补给,而我们不可能一路上都不靠岸;
再说了,我们仅仅召回北方舰队、也是没有意义的,更重要的是、得把我们的商船也送出丹麦海峡!”
“那您打算怎么做?”康斯坦丁抬起头来。
“资本合并。”约翰德维特略作思索,再度开口:“只有让阿方斯先生成为自己人,才能解决问题。”
“我们没意见。”康斯坦丁盯着约翰德维特的眼睛:“但是、没人可以动我们的面包!”
“这是阿方斯先生的意思?”约翰德维特眉头一挑。
“不然呢?”
“这不是阿方斯先生的意思。”约翰德维特笑了起来:“这是你们的意思。”
“我们向阿方斯先生承诺过,一定会坚决配合他。”
康斯坦丁耸耸肩:“我保证,我们会全部投赞成票。”
约翰德维特相信,康斯坦丁说的都是真的。
毕竟、就在不久前,他们有20多个议员、用了同一个记号,从恩斯特那里拿走1000荷盾\/人的好处…
但阿方斯不是傻子,他容忍康斯坦丁的前提、是他的预案被通过了;如果没通过,一切将截然不同!
“康斯坦丁先生,阿方斯先生是故意制造我们的对立。”
约翰德维特开始转移枪口:“我们应该先联合起来、保住丹麦海峡的通行权。”
“是你在制造我们的对立!”康斯坦丁可没那么好忽悠:
“阿方斯先生已经做出妥协,是你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来打击我们!”
“呵呵...”约翰德维特摇摇头:“阿方斯先生哪里做出妥协了?他要求得到税务保护、资本特权跟政治豁免!”
“我们不考虑这个。”康斯坦丁又不是傻子:“我们只需要停战,跟阿方斯先生停战。”
约翰德维特露出关爱的目光:“我现在跟阿方斯先生停战,你猜、明天开春后,会不会有新的战争?”
不用猜,肯定会!
这世界上、有且只有一个占了阿方斯便宜、还不担心被阿方斯报复的,就是克里斯汀娜大小姐。
除她之外,任何人胆敢动阿方斯的蛋糕,都只有一个下场:被阿方斯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更别说,荷兰这次还是往死里得罪阿方斯:
打了他的共济会舰队、又毁了他的不败神话,还要跟他抢夺货币霸权,这谁能忍?
因此,现在停战,不但解决不了问题,正相反、更是给荷兰挖坑!
“反正,我们决不允许任何人、动我们的面包!”
见约翰德维特铁了心要搞事情,康斯坦丁拍案而起:
“我最后警告您一句,如果您胆敢出卖我们、后果自负!”
“难道,为了奥兰治家族的利益。”
约翰德维特冷笑起来:“茱莉亚小姐连人民的利益,都不顾了?
就算你们无所谓,亲王殿下也是这么想的?人民如果知道这件事、又会怎么看待殿下?”
“你!”康斯坦丁气得咬牙切齿:“约翰德维特!你再说一遍!”
“我坦白告诉您吧,你们在阿方斯先生那里,已经没有价值了!”
约翰德维特再度冷笑:“如果不想走上绝路,我希望、茱莉亚小姐能尽快放弃荷兰分会、退出政坛;
我保证,奥兰治家族依旧能享有他们应得的待遇、也会有足以温饱的收入可用。”
“我们不需要您的施舍!”康斯坦丁转过身、便朝门口而去。
“我再奉劝您一句,阿方斯先生正在扶持“人民之声党”;”
约翰德维特的声音再度响起:“如果你们奥兰治派不想被边缘化、被取代,那么…我们最好是合作。”
“你…在威胁我?!!”
“只是善意的提醒。”约翰德维特站起身来:“慢走,不送。”
“砰!”房门重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