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
阿方斯亲自给安德里斯倒上半杯珍贵的白腐甜酒,这才笑着开口道:
“前些日子,杰拉德先生过来的时候,曾提及过…您为他订了婚事,弗朗西斯科先生家的千金;
那时候,他就有些担心,因为弗朗西斯科先生对我的态度,这份婚姻会影响我们的友谊;
其实您跟杰拉德先生大可不必担忧,我们的友谊弥足珍贵,不会轻易受到破坏。”
“敬友谊!”安德里斯连忙举起杯子:“拥有这份珍贵的友谊,这是比克家族的荣幸!”
“哈哈…敬友谊!”阿方斯哈哈大笑起来,举起杯子、跟安德里斯碰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口,这才又问道:
“我听尼尔说过、您前些日子回了汉堡?这次突然赶到加莱,可是北方有什么好消息、要跟我们分享?”
“什么都瞒不过您…”安德里斯一脸尴尬,却还是把哥本哈根的最新消息、粗略的跟阿方斯介绍了一遍。
听到弗雷德里克三世意外病倒、阿方斯顿时眉头一皱:这只是病倒,还是已经被列日、埃夫里森他们干掉了?
没错,他确实摆出一个态度、愿意帮埃夫里森篡权夺位;可对他们有敌意的是克里斯蒂安王子,又不是弗雷德里克三世…
要知道,他还亲自给弗雷德里克三世写了信,还有格里芬证明、是弗雷德里克三世与阿方斯达成一致、才跟共济会舰队合作的;
如果带头合作的弗雷德里克三世、也会被杀,这不就是告诉所有人:跟阿方斯合作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阿方斯先生?”见阿方斯意外的皱下眉头,安德里斯也是一愣:“这…不是您的意思?”
“您觉得,这应该…是我的意思?”阿方斯皱着眉头反问道。
他可以庇护埃夫里森、可以摆出强横的姿态、拥立他为新国王;但他不能由此支持埃夫里森、杀死跟他合作的弗雷德里克三世!
这一下,反倒把安德里斯问住了!
他当然希望、这是阿方斯的意思,他也一直认为、这是阿方斯的意思;
要不然…他又怎么会急着来这儿献殷勤?不还是因为、他怕好处都让别人占了?
可现在,阿方斯的态度表明,他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那么…会是什么后果?
如果阿方斯认下来,那他也要花一段时间、重新整合、布局,才能把这个意外收获、转化为真正的收益;
如果阿方斯不认,那后果更加严重:要么、他会把丹麦还给丹麦王室,要么、去丹麦的共济会舰队、会直接叛变!
想到这里,安德里斯就更加担忧了,他必须劝说阿方斯、让他接受这个事实:
“这个…阿方斯先生…可能是丹麦那边太远了,时势的变化、让他们来不及向您汇报;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掌握丹麦、也有助于您在丹麦开展一系列的业务…
您看不如这样?您就顺水推舟、把这件事确定下来,把丹麦纳入您的势力范围…”
安德里斯的态度、也一样出乎阿方斯的预料。
他倒也能猜到,安德里斯会这么快的认怂、屁颠屁颠的、亲自来加莱找他,就是因为丹麦的事、让安德里斯担心,瑞典人会把他卖了;
但他没想到,丹麦的事不是自己指使的、安德里斯反而不太高兴,甚至要唆使自己承认、是自己指使埃夫里森他们谋权篡位的?
不过,既然安德里斯已经巴巴的上门、声称已经跟约翰德维特摊牌,又希望自己掌握丹麦,不利用上…岂不是吃了亏?
“丹麦毕竟是一个北方大国,又是我们共济会的朋友,协助他们控制局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将其纳入势力范围…”
阿方斯摇了摇头:“我恐怕得咨询一下其他股东的意思,尤其是巴迪斯,他现在是丹麦方向的总指挥,我们得参考他的报告做决定;
不过…我们对丹麦的情况完全不了解,要想协助他们控制局面,还需要一些帮助,不知道、您可否…”
“没问题!这当然没有问题!”安德里斯顿时松了一口气:“您说得对,既然巴迪斯先生是丹麦那边的总指挥,当然要参考他的报告;
至于如何管理丹麦,我们也可以帮上忙的!丹麦的马塞利斯家族、就是比克家族的朋友,他们完全可以帮上忙!”
“马塞利斯家族?哦…是彼得先生么?”阿方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们的人送回一封信,他们曾请求彼得先生的帮助,但彼得先生拒绝了;
有趣的是…他的理由是、他并不受丹麦人民的信任,所以…没办法为我们做担保。”
“您是说…承兑券?”安德里斯眼珠子一转,借此机会、提出自己早就想好的建议:
“我的大舅哥、路易斯?德吉尔先生,现在是瑞典的、斯德哥尔摩银行的负责人;
他非常乐意、为您效劳,我也跟他谈好了,我们买下斯德哥尔摩银行,为您的承兑券服务!”
“哦?”阿方斯露出微妙的笑意:“我答应过安德普先生,把荷兰方向的承兑券兑换生意,都交给他来做…”
“但这是面向瑞典的生意,不是吗?完全面向瑞典的!”安德里斯连忙回道:“我们也可以为您的承兑券做担保、我们还能提供大量的谷物!”
“这一点…”阿方斯眼睛微微一眯,并没有急着给出答复。
“这个…我可以肯定,德吉尔先生会说服瑞典王室,把钾碱的代理生意、也交给您来做!”见阿方斯踟蹰不定,安德里斯又丢出一个筹码。
在他看来,阿方斯之所以踟蹰,就是因为、他还是比较信任安德普,也不愿意违背他“言而有信”的做事准则;
但这不是什么问题,安德里斯加钱就是了;如果钾碱这个筹码不够用,他还可以拿出更多、更值钱的筹码,反正吃亏的是瑞典人…
“您看,不如这样?”阿方斯想起另一件事:“我们即将促成与瑞典的和谈,我们还希望、丹麦与瑞典可以成为兄弟般的国家;
现在,我们将在北方推行承兑券,与此同时、荷盾也试图跟丹麦克朗、瑞典圆进行竞争,抢占更多的货币市场;
不如这样,从明年开始,废弃瑞典圆,直接采用丹麦-挪威、瑞典克朗;直接锚定荷盾,与荷盾维持3:1的比值?”
“在瑞典…采用丹麦克朗?”安德里斯一愣:“还要锚定荷盾?”
“没错,锚定荷盾。”阿方斯笑道:“荷盾采用多少白银、什么配方、多少克重,阿姆斯特丹银行就有它全部的数据;
我想,杰拉德先生即将成为弗朗西斯科先生的女婿,您要获得荷盾的数据,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也足以依赖这个数据,铸造新的克朗银币;
这样一来,荷盾与承兑券的汇率,也可以直接按比例、折算为克朗与承兑券的汇率…”
阿方斯这么一说,安德里斯就懂了。
直接按荷盾的真实价值、翻三倍铸造新的克朗银币;再以荷盾为锚定物,使其以荷盾的三倍流通价值、在市场上进行流通;
这样一来,阿方斯规定的、丹麦的所有进出口贸易只能以丹麦克朗跟承兑券结算,也可以更好的被市场接受;
即便是荷兰商人,他们拿着正好等值于3荷盾的新克朗银币,既可以在北方流通,也可以轻松兑换为等值的荷盾;
至于外国商人,他们也可以只锚定承兑券跟荷盾的汇率,然后按承兑券、或者3倍于荷盾的价值结算新克朗银币;
这个操作下来,最终的目的、就是进一步挤压荷盾的生存空间;市场需要的荷盾少了,而荷盾的汇率压力、反而还增大了…
作为一个荷兰人,安德里斯还是咬咬牙、凭着良心、抗拒了一把:“如果铸造新的克朗银币,它锚定了荷盾,那跟承兑券的汇率?”
“我们可以考虑、采用辅币来协调。”阿方斯微微一笑:
“对照克朗银币,可以铸造1:240的大欧尔铜币,也可以铸造1:720的小欧尔铜币;
还可以参照瑞典的习惯,铸造一种按重量计算的合金铜条,以盎司、磅为单位;
我们会每个月公布一次、以小麦计价的承兑券的汇率,同时、公布一次合金铜条的兑换比;
而这些合金铜条跟欧尔铜币、克朗银币的兑换比,则由市场去协调、去调节中间价。”
从阿方斯的话语中,安德里斯隐约感觉到、阿方斯在货币政策上,早就做了相关的预设;
问题是…如果不能控制一个国家,又如何控制对方的货币?而阿方斯既然做出这种预设、那么…会不会也有过控制丹麦的预设?
那么…阿方斯否认他试图控制丹麦,会不会、仅仅是因为、他不想承认?
这反而让安德里斯松了一口气:“您说得非常好,我们完全可以这么做!
事实上,阿姆斯特丹银行就有铸造荷盾的业务,我们也可以对它注资,让它为我们铸造新的克朗银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