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保有绝对的诚意，愿意维持此前与您达成的共识，尽快的投资、改造西印度公司。”尼尔嘿嘿一笑：“阿方斯先生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哦？说说看。”一听说阿方斯有计划了，约翰德维特迫不及待问道。
他当然希望阿方斯能拯救这家公司，如果阿方斯不愿意做，也可以听听他的主意，然后搬过来套用嘛…
“阿方斯先生打算对它进行重组…”尼尔便把刚刚跟康斯坦丁说过的、除了种植园以外的重组攻略复述了一遍。
然而，听完这重组攻略的约翰德维特，却把眉头皱的很深！
与康斯坦丁不同，对于约翰德维特来说，西印度公司是一个民族企业，它要为整个荷兰赚钱、要提供就业、要给国家缴纳更多的税收。
阿方斯这么一份拆，公司的经济状况也许会转好，但一口气清理掉的那么多重资产，就减少了很多就业、很多税收。
“您不赞成？”看到约翰德维特皱眉头，尼尔似笑非笑问道。
“这很容易引起公司的混乱，大量的资产被变卖，大量的工作岗位被撤销。”约翰德维特皱了皱眉头：“这不是什么好事。”
“是的，所以我们有两个备用方案。”尼尔竖起两个手指：“一个是把资产卖给其他荷兰商人，一个是把资产卖给共济会的荷兰分会。”
就不用说什么荷兰分会了，大胆点说：奥兰治家族！
约翰德维特就差大吐一口鲜血！
约翰德维特担心造成混乱？没问题，阿方斯只卖给荷兰人，如果荷兰商人不要，一口气打包卖给茱莉亚，为了得到人民的支持，茱莉亚会接受这批廉价资产的。
至于不让阿方斯变卖？那也可以，阿方斯还是会分拆企业，把优质资产转移出来，剩下的劣质资产跟债务一打包，直接把西印度公司破产处理…
又或者…干脆不卖给阿方斯？也同样可以，只要约翰德维特不敢用阿方斯这一套，西印度公司就是个废物，只会继续拖约翰德维特的后腿。
“我希望…这些资产可以优先卖给其他的西印度公司股东。”约翰德维特想了想回道。
想一想，把西印度公司卖给阿方斯，也总好过任由它继续衰败；
如果把一部分西印度公司的资产卖给其他的西印度公司股东，说不定还能加强他们的实力。
“这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尼尔嘿嘿一笑：“我们也知道，肯定有一部分股东不接受我们的改革，正好可以用这些资产腾退他们的股份。”
“腾退股份？这不是让西印度公司的规模进一步收缩？”约翰德维特一愣：“那些负债呢？”
“我们会发行内部公司债，阿方斯先生会兜底认购。”尼尔回道：“这一点，在我们开始改革之前，就可以做出书面承诺。”
“您确定？阿方斯先生愿意对全部的负债兜底认购？”约翰德维特一愣，西印度公司的总债务超过五百万荷盾，阿方斯有那么多钱兜底？
“当然，我说过了，我们可以书面承诺，对公司债予以兜底认购。”尼尔回道。
事实上，阿方斯早就对西印度公司的债务进行摸底，西印度公司的债务确实超过500万荷盾，但它是分期债务。
这些分期债务，把总计500万荷盾的负债较为平均的分布在三年周期里，每个月真正需要偿还的债务，不超过二十万荷盾。
再说了，阿方斯倒腾、卖出的那些资产，它也能值几十万荷盾，还有上市的融资，这些钱也可以倒腾一下，先用来认购西印度公司的债务。
按照阿方斯的计划，他在短时间内，大概只需要拿出30-50万荷盾的启动资金，为西印度公司筹建新的舰队，就能去新大陆进行贸易。
只要完成第一次贸易，西印度公司就可以获得新的周转资金，源源不断的拆东墙补西墙，直到把所有负债都清理干净。
“既然阿方斯先生如此有信心…我想，我会尽快推动这项转让的。”听不出猫腻的约翰德维特，只能先赌一把了。
“不会让您失望的，阿方斯先生也希望，能得到荷兰人民的心。”尼尔嘿嘿一笑：
“话说回来，我明天就要回渔场了，您有没有需要带给德?勒伊特将军的信件？我可以帮您一并带过去。”
“渔场？”尼尔提到渔场，这让约翰德维特又皱起眉头！
渔季开始至今，已经有一个月时间；按照正常的航速，去渔场一周，回程8-10天，正常情况下，一些运气比较好的小渔船，早就满载而归了。
可现在呢？一是渔场被重重包围，大部分小渔船不敢单独返航；
一是海盗舰队会跟他们采购鲜鱼，又出售各种补给品，这让很多小船能在海上坚持更久。
“是的。”尼尔笑眯眯的看着他：“当然了，您也可以派出一条补给船，随我们回去，给德·勒伊特将军的舰队提供补给。”
约翰德维特怕的是...这补给船是肉包子打狗，也便宜了渔场那边的海盗...
“补给船就不必了，您帮我带一封信吧。”约翰德维特回道：“您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买了报纸就回去。”尼尔耸耸肩回道。
“买报纸？”约翰德维特一愣：“买报纸做什么？”
“卖呗！”尼尔嘿嘿一笑...
...
隔天早上，尼尔跑到海牙最大的一家出版社，一口气买下最近的几期报纸，每期都买上几十上百份，这才带着报纸，启程前往渔场...
“昨天您跟他聊了很久，感觉如何？”餐桌前，约翰德维特给高乃依倒上一杯热牛奶。
“此人心机重重，却不贪财。”高乃依端起牛奶杯，喝了一口，这才又道：“我本想着试探他的底线，现在看来，收买他的成功率不大。”
“不要钱，他那么拼命做什么？”这一下，约翰德维特就显得头疼了。
一个人聪明能干、嚣张跋扈、胆大包天，可他没当官、还不喜欢钱，那他图什么？
“他当然不是不要钱，要不然，他根本不会跟我们合伙。”高乃依摇摇头：“而是他底线比较高，想拿干净的钱。”
“干净？一个海盗，口袋里的钱，哪个铜板不沾着血？”约翰德维特嘴角一抽！
“这恐怕不是我们该讨论的范围。”高乃依打断约翰德维特的吐槽：“阿方斯先生同意入股西印度公司了么？”
“同意了，但是...他要对西印度公司进行分拆重组。”约翰德维特摇摇头，把尼尔跟他说的、关于西印度公司的计划，给高乃依复述了一遍。
听完约翰德维特这一系列的介绍，高乃依皱起眉头：“经过改组后，西印度公司的影响力会大大下降，这与我们原先的计划截然相反...”
“是啊...我本希望他能重振西印度公司的声威，让西印度公司有朝一日能比肩VOC。”约翰德维特叹气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那么做？”高乃依眉头一挑！
“您是说？”约翰德维特的脸色也是一变。
“以你对VOC的态度，或者说，以VOC对他的敌意，他肯定会全力削弱VOC。”高乃依回道：
“在我们没有做出明确的表态之前，他当然会把西印度公司当成又一个VOC，竭尽所能的削弱、而不是壮大它。”
“表态？”约翰德维特显得尴尬起来：“您不会是想？”
“大大方方告诉他，我们才是西印度公司的最大股东，在对待VOC的态度上，我们与他保持一致。”高乃依回道。
“这只会把我们的把柄送到他的手里。”约翰德维特摇摇头回道。
“又如何？你已经连任了。”高乃依冷笑起来：“你难道不知道，安德里斯为什么要乔安布劳支持共和派、而不是支持你？”
约翰德维特顿时沉默。
他当然知道，安德里斯那么做，是要确保这些政治权益归属于共和派、而不是仅仅属于他；
这一次，共和派对约翰德维特连任之事，始终是摇摆不定，一会儿是VOC出事，一会儿是被乔安布劳、皮特捅刀子，让约翰德维特疲于应对。
“如果你什么都不做，你不可能有下一个连任了。”高乃依再度开口：“别人的46岁是政治生涯的黄金阶段，你的46岁却正式退休？”
“...”约翰德维特的脸色更是尴尬。
“写封信吧，我带回去给科内利斯，让他带着你的信，去一趟加莱。”高乃依想了想：“就说...国家希望，任命科内利斯为西印度公司的总事务官。”
“三弟？”约翰德维特露出古怪的神色：“这混小子，去了西印度公司，不是捣乱吗？”
“你知道他就会吃喝玩乐，我能不知道？安德里斯能不知道？”高乃依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这样一来，阿方斯先生更好办事，我们...也更好办事。”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写信的。”约翰德维特点点头：“后面的事，就交给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