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您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您一个问题。”尼尔嘿嘿一笑：“西班牙在南方，荷兰在北方，有多少荷兰的东西，是西班牙需要的？”
康斯坦丁翻了翻白眼：“除了盐、葡萄酒跟橄榄，就没有西班牙不需要的吧？”
“哈哈…那我还是直说吧。”尼尔摇摇头：“北方有、但南方少有的，是大麦。”
“大麦？”康斯坦丁一愣：“你是说，在新大陆种植大麦，然后…酿酒？”
“没错，在大海之上，最缺的不是食物，是饮品。”尼尔笑道：“无论能产出多少大麦，酿出多少啤酒，都可以卖出去。”
尼尔这么一说，康斯坦丁顿时琢磨起来。
大麦的产量低于小麦，但少的有限，大概能达到小麦亩产量的8成；
耕作难度上，却比小麦低的多，几乎是开垦田地，再把种子一撒，就等着来年收割了。
像瑞典，他们跟荷兰一样是200万人口，却占有了十几倍于荷兰的国土，平均下来，一个农民要耕种五倍于荷兰农民的土地。
如果西印度公司往新大陆移民五千人，全力以赴的开垦土地、种植大麦，他们可以种植足以供应两万人、甚至是三万人食用的大麦。
产出的这些大麦，如果全部加工为啤酒，它的回报率，会是种植小麦的5倍，是种植烟草、蔗糖的2倍。
且不考虑隆冬时节的毛皮贸易，仅仅是春季或秋季种植大麦，就可以获得丰厚的收入，这也难怪阿方斯要投资！
只是，这么好的买卖，尼尔…又为什么要告诉自己？想拉自己参与进来？还是说…这仅仅是个骗局呢？
“听起来很不错？”康斯坦丁小心试探着：“西印度公司有19绅士，阿方斯先生？”
“不需要那么多。”尼尔大手一挥：“我们会进行改造，变成商盟那样的高效率企业。”
商盟那样的高效率企业？这句话让康斯坦丁哭笑不得。
要说高效率，商盟是真的高效率；但它的高效率，是建立在三巨头的独裁之上。
以三巨头为首的四大家族曾经掌握了超过50%的商盟股份，以阿方斯的商业思路为导向，戴伦跟弗朗西斯一政一商加以配合，根本没有其他股东说话的份。
如果要把西印度公司也变成商盟那样，恐怕阿方斯就要持有超过一半的股份、并做好回购其他股东股份的准备，才能推行类似的独裁…
“这么看来，阿方斯先生已经有了一套计划？”康斯坦丁笑了起来：“那么…不知道，茱莉亚小姐是否？”
“阿方斯先生确实需要茱莉亚小姐的帮助，我们打算将西印度公司进行一次资产重组。”尼尔喝了一口酒，这才笑道：
“我明天就要去渔场那边了，只能先跟您稍微讲一讲，更多的，您可以让茱莉亚小姐联系阿方斯先生。”
“没问题！您请讲！”康斯坦丁连忙点点头。
“您知道的，西印度公司现在负债累累，根本没办法生存；不过，它是有的买卖巨亏，有的买卖依旧赚钱；
正因此，阿方斯先生打算进行分拆、重组，为公司募集新的资金，也让公司的管理权统一、高效起来；
在接下来一段时间，西印度公司会将各地的分部、总部办公楼、办事处等资产全部出售；
价格不会太高，如果茱莉亚小姐喜欢，我们可以打包折旧卖出；
西印度公司在本土的港口、码头甚至是仓库，除了格罗宁根之外的一切，都会转租出去，如果茱莉亚小姐有需要，也可以打包折旧租赁；
而西印度公司拥有的船只、货物，我们同样会进行评估处理，值得保留的船只跟货物继续保留，其余资产全部清理、出售。”
尼尔嘿嘿一笑：“等这一系列资产分离、出售以后，阿方斯先生将要就新的业务展开募资；
我们首先要成立一个保险公司，为西印度公司的货物、船只承担保险业务，它的业绩主要来自于西印度公司，但西印度公司的负债，与它无关；
我们还将成立一个安保公司，为西印度公司的船只护航、为殖民站提供保护，它的业绩同样来自于西印度，却同样与西印度公司的负债无关；
我们还将成立一个航运公司，与上面一样，生意是赚西印度公司的钱，但不承担负债。”
“我想请问一句，如果这些公司都不承担西印度公司的负债，那西印度公司的负债，又该如何偿还？”康斯坦丁奇怪道。
“西印度公司是一个贸易公司，它只负责从西印度调配商品，委托航运公司运输到荷兰，然后卖掉赚差价。”尼尔回道。
“那…您刚刚说的，土地呢？”康斯坦丁皱了皱眉头。
“我们会成立一个西印度公司的新大陆分公司，它会负责新大陆的业务；
在分公司旗下，它将开拓种植园、建设啤酒工厂、收购毛皮、鱼获跟木材。”尼尔回道：
“这家分公司就是西印度公司在新大陆的对接公司，分公司为西印度公司提供源源不断的商品，而西印度公司只负责调配、出售。”
康斯坦丁皱了皱眉头，听起来，似乎不错？
这保险公司、安保公司跟航运公司都是做西印度公司的买卖，不管西印度公司赚不赚钱，只要还有业务，他们就能赚钱。
这新大陆分公司则依赖开拓殖民地、维持毛皮、鱼获、木材等贸易业务获利，就算不赚钱，至少也不会亏钱。
至于本土的西印度公司？它都被砍成一级残废，除了从新大陆运输商品回来出售，既没有别的投资、也没有别的业务，它怎么可能亏钱？
这问题来了，经过阿方斯的分拆后，除了被卖钱的，剩下的也都是赚钱的，为什么…西印度公司它连年巨亏？
“我们需要茱莉亚小姐帮忙，把分拆出来的保险公司、安保公司跟航运公司分别上市；
募资不需要太多，保险、安保各自需要20万荷盾，航运公司多一些，50万荷盾。”
尼尔再度开口：“至于新大陆分公司，则需要募集债券，大概一百万荷盾，年息8%。”
“8%？！！”康斯坦丁瞪大眼睛：“你确定？”
“当然，我们完全有信心，可以偿还得起这样的年息。”尼尔回道。
康斯坦丁突然担心起来：别人想要利息，没准阿方斯是要他们的本金！
以阿方斯的身家，他根本不需要为这200万荷盾的钱搞上市、搞债券；本来不必要的事，却偏偏这么做，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是…如此分拆之后，西印度公司此前的众多债务？”康斯坦丁皱了皱眉头问道。
“我们打算发行内部的公司债，由阿方斯先生承接。”尼尔回道。
“阿方斯先生…承接西印度公司的全部债务？”这一下，就轮到康斯坦丁懵逼了…
康斯坦丁还在懵逼，尼尔就走开了，他已经跟高乃依、康斯坦丁分别谈了买卖，是时候找正主，再谈一笔大生意了！
“向您致敬，我尊敬的大议长先生！”尼尔突然出现在约翰德维特身后，把他吓了一跳！
“上帝！真是难得，我还以为，您早就喝醉了呢？”约翰德维特揶揄道：“您是我见过的、酒量最差的法国朋友。”
“我感觉受到侮辱，我的朋友。”尼尔嘿嘿一笑：“我先去找对手套，这就回来跟您决斗！”
“您确实喝得有点多了，这位朋友…”站在约翰德维特身边的几个宾客顿时吐槽起来。
“我带您去喝杯果子水好了。”约翰德维特眼睛微微一眯，便拉着尼尔，转身离开庭院…
书房里。
约翰德维特给自己跟尼尔重新倒上美酒，这才揶揄道：“您的酒…应该醒了吧？”
“没错。”尼尔点点头：“有件事要告诉您。”
“哦？请讲！”约翰德维特的表情变得认真。
“因为乔安布劳先生的事，霍根霍科先生对安德里斯先生强烈不满；
他决定撇开乔安布劳先生，自己建立一个政治党派。”尼尔的表情同样变得严肃：
“基于对您的承诺，阿方斯先生曾诚恳的劝说他，在大选期间，不会做出任何影响您的行为；
如今大选已经结束，阿方斯先生认为有必要，先告知您一声。”
约翰德维特的眼睛顿时一眯！
阿方斯这是什么意思？先甩锅，再支持霍根霍科？还是先跟自己打招呼，让自己出价钱，合适就压着霍根霍科，不合适就砸场子？
他想了想，这才一字一句问道：“霍根霍科先生…打算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阿方斯先生也不清楚。”尼尔摇了摇头：“但是，我刚刚听高乃依先生说，霍根霍科先生通过善款机构募捐…”
约翰德维特的脸色顿时一变！
善款机构？！！这是说，霍根霍科打算自己弄钱搞？还是阿方斯会暗地里给霍根霍科捐钱？
不管怎么说，约翰德维特知道，霍根霍科设立善款机构的目的，确实不纯；可现在已经有这个机构了，他要怎么做，才能堵住这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