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德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起来。
安德里斯的话是对的,甚至…把霍根霍科临时管制起来,也是没办法中的好办法;
但是,正如小伊莱亚斯说的,霍根霍科是死脑筋,他会更加一根筋的跟他们作对!
“父亲,为什么…我们不把黑锅扣在皮特身上?让那个负责抚恤金的人出来,一口咬定,是皮特让他贪污的。”
“嗯?”安德里斯一愣?
“我们没办法承受阿方斯先生的针对,又不方便解决霍根霍科,收买范斯滕一家也不保险…”
杰拉德嘿嘿一笑:“那就让人去顶罪,就说是贪污了,可指使贪污的,是皮特!”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小伊莱亚斯大腿一拍:“我们没必要把黑锅揽在身上,直接推给皮特,所有的官司,也都可以推给他!”
“未必跟他没有关系!”安德里斯冷笑起来:“也许…他还真的从中受益呢?”
“那更好不过了,我们可以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皮特干的!”小伊莱亚斯高兴道:“还有范斯滕,也是皮特派出的!”
“我总觉得,这哪里不对。”杰拉德却摇了摇头,露出古怪的神色。
“当然不对!”安德里斯好没气道:“那不是在承认,我们VOC确实养着商业间谍?”
“那…”小伊莱亚斯尬笑起来:“咋办?”
“管他呢,就说按流程,范斯滕应该拿到抚恤金…不对…不对…哈!”杰拉德眼睛一亮:“流程!该死的,流程!”
“你在说什么,杰拉德?”安德里斯有些摸不着头脑。
“流程!父亲,范斯滕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给了他正常的工作岗位,但他没有去就任;
我们可以说他失踪,可以说他离职,也可以说他非工作导致死亡!”
杰拉德高兴道:“这样一来,他那个同事也站不住脚,因为他们不是一个工作岗位!”
“这主意不错!就该这么办!”小伊莱亚斯高兴道。
“应该个屁!”安德里斯脸色一黑:“我还不知道,他流程上不对?海因斯早就说了。”
“哦…是了,我们要是这么说,我们派出去的那些人,可就吓坏了!”小伊莱亚斯尴尬道。
绝大多数的商业间谍,都是账外结账,要是直接用公账打官司,那商业间谍们一个也别想拿到抚恤金!
试想,人家愿意卖命,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想要拿到卖命钱;要是VOC死活不给,那还有谁,愿意为VOC卖命?
“少想这些有的没的。”安德里斯摇摇头:“把人推出去,让他攀咬皮特,我们付钱给范斯滕一家,这样一来,人心才不会摇摆不定。”
“可是…攀咬皮特…”小伊莱亚斯却露出古怪的神色:“他可是法国佬的人…”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安德里斯反问道。
“…”小伊莱亚斯一脸尴尬,他哪有办法?
“管他呢?对付皮特,总比对付霍根霍科强。”杰拉德摇摇头:“反正,阿方斯先生也知道,我们跟皮特有矛盾。”
“就这么办吧,栽到皮特身上…”安德里斯点点头。
“是,父亲。”杰拉德也跟着点点头,随即,他眼珠子一转:“父亲,您刚刚说,那些腌鲱鱼…是假货?”
“对,你有什么打算?”安德里斯眉头一皱。
“恐怕跟阿方斯先生脱不了干系。”杰拉德眼珠子一转:
“不如…我们找阿方斯先生谈一谈,他们的腌鲱鱼,以后不要打代尔夫特的牌子,卖给我们好了。”
“为什么?这些东西抢了我们的生意!”小伊莱亚斯脸色一黑。
“这些东西假的很不错,质量很高。”杰拉德眨了眨眼睛:“说明是从渔场直接送过来的,他们自己再挑挑拣拣、重新分装;
那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买过来,自己挑挑拣拣、重新分装?这可是大买卖!
我们放一桶去年的代尔夫特腌鲱鱼,再放一桶今年的汉堡腌鲱鱼,卖比“代尔夫特腌鲱鱼”更便宜的价格…”
“好家伙!”小伊莱亚斯瞪大眼睛:“我不能这么想,我有很多渔业公会的朋友…”
“那您可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只从您这儿买盐。”杰拉德嘿嘿一笑。
“…”小伊莱亚斯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抬头望天…
“赚钱的事,稍后再说。”安德里斯摆摆手:“不过你是对的,这事关阿方斯先生的利益,我们应该让霍根霍科让步。”
“这个…说出来,会不会就…”杰拉德张了张嘴巴,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嘛!
“你就跟他说,渔业公会对这些东西强烈不满,要求严格处理。”安德里斯摆摆手:“如果霍根霍科愿意退一步,我们就愿意伸出援手。”
“…”杰拉德眨了眨眼睛:“倒不如,直接去找阿方斯先生,让阿方斯先生跟霍根霍科打招呼?”
“…”安德里斯看了看儿子:“也行,如果你宁可跑一趟加莱。”
杰拉德耸耸肩,虽然他没什么对付阿方斯的本事,可在阿方斯那儿,还能耍点小聪明;换成霍根霍科,却是一头刺猬、无处下口啊!
阿姆斯特丹的另一边。
霍根霍科跟乔安布劳来到一处破败的工厂。
“您瞧,这儿原来是蔗糖工厂,因为生意不好做,倒闭了。”
乔安布劳领着霍根霍科进门:“这儿出去就是艾湾,那边有条路到水坝广场,交通非常便利。”
霍根霍科点点头,仔细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次跟乔安布劳出来找地方,就是要建立他们的党派总部;
他需要一个宽敞的场地,可以容纳更多的党派成员,也许有一天,他们会有成千上万的成员呢!
不过,眼下经费有限,他只能找一些破旧的建筑物,稍微打理一下;条件虽然艰难些,却也能给成员竖立一个清廉作风。
“您看看那儿,那儿就是工厂,不过已经搬空了;旁边有个办公室,我们可以用上。”
乔安布劳指了指远处爬满藤蔓的建筑物:
“办公室稍微装潢一下,就可以给您办公;而工厂那儿,只需要打扫干净,就可以放上办公桌,让其他人来这儿办公。”
“嗯…”霍根霍科点点头,事实上,他打算把办公室当成资料库、用于储备重要资料,他本人也在大厅办公即可;
又或者找人钉上木板,把大厂房划分成四五个小办公区,每个部门单独办公,既不会互相干扰,也不会走漏了情报…
“那儿是仓库,现在也空了,可以改造一下当成房间住人,有人守着会方便些,接待一些客人也行。”乔安布劳又往另一处建筑物指去。
“改造成房间?”霍根霍科皱了皱眉头,这确实很有必要,但需要花不少钱,而且住了人,就得准备吃的,恐怕还需要一个厨房、茅厕…
“如果您觉得没必要,也可以堆放杂物。”乔安布劳笑道。
“恐怕要找人来打扫干净。”霍根霍科想了想:“也许还要再补充一些建筑物。”
“这没问题,围墙以内的土地,都是工坊所有,这儿有1\/3莫尔根(2700平方),足够宽敞了。”乔安布劳哈哈大笑起来。
“那行,如果没有更好的,就选这儿吧。”霍根霍科点点头:“价钱呢?”
“价钱可以谈。”乔安布劳嘿嘿一笑:“不过,工坊主有个要求,他也要加入我们。”
“哦?”霍根霍科露出古怪的神色。
如果仅仅是为了加入党派,根本不需要找自己谈;而反过来,如果这个人必须跟自己商量,那他的目的,也绝不会那么简单!
“亨德里克?皮卡达特先生曾跟随著名航海家、塔斯曼先生去东印度冒险,寻求新大陆。”
乔安布劳唏嘘起来:“这段亲身经历,让他对水手群体抱着极大的同情与关怀;
与皮卡达特先生同行出海的水手有60多人,最终回到巴达维亚的,只有20多人,活着回到阿姆斯特丹的,仅仅4个;
然而,VOC什么也没做,仿佛他们付的薪水,足以买下所有人的命;正因此,皮卡达特先生脱离了VOC,自己出来经商。”
“他们都没能领到抚恤金?”霍根霍科一愣,他在东印度也呆了十来年,皮卡达特算是他的老前辈了!
“1642年才有,此前是没有的。”乔安布劳摇了摇头:“那时候还在战争,VOC拿不出太多钱。”
VOC成立于1602年,而抚恤金制度、竟然是时隔40年后,才设立的?那此前40年里,为VOC付出性命的那些人,他们的家人又该怎么办?!!
“就像您在想的那样,皮卡达特先生希望建立一个更合理的福利制度,以国家的形式,强制每个企业,都必须发放抚恤金。”乔安布劳回道。
霍根霍科明白了,这位皮卡达特先生,希望建立一个更加健全的福利制度,为更多的人提供应有的福利,只是,这需要足够大的声音,才能让执政者听见!
“我明白了,我希望见一见皮卡达特先生!”霍根霍科用力点点头,也许,这是党派进一步发展的重要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