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丹。
杰拉德不紧不慢的返回家中,今天的钾碱又涨价了,这让他非常满意!
没错,安德里斯不让海因斯买安德普推出的钾碱投资品,可谁让…高乃依跟小伊莱亚斯合伙,自己办了钾碱投资品呢?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杰拉德掏出自己的积蓄,大胆的买入了五万荷盾;这不,才一个礼拜过去,血赚八千荷盾!
眼看着九月份就到了,一年之中最大的钾碱旺季,再涨个10%不是很容易的事?到时候,随手抛出去,再血赚它五千!
“杰拉德,你上哪去了?”谁知,他刚进门,就发现小伊莱亚斯也在这儿!
“我去了趟交易所,姑父,您怎么来了?”在小伊莱亚斯的招呼下,他血赚了八千荷盾,眼下的态度别提多热情了…
“坐。”安德里斯往小沙发一指:“最近市场上出现代尔夫特的新鲜腌鲱鱼,你知道吗?”
“知道,现在谁吃那玩意儿?一样的价钱,吃烤鱼饼不香吗?要是舍得再出点儿,吃那些从敦刻尔克过来的鲜蒸鱼饼,不是更美味?”
杰拉德满不在乎的摇摇头,腌鲱鱼用的是盐,鱼饼用的是香料,身为一个成功的香料商人,支持那一边,不是摆明的事?
“话不能这么说!”成功的盐商、小伊莱亚斯就有话说了:“鱼饼只能放几天,哪里比得上腌鲱鱼?可以吃一年呢!“
“您误会了,姑父。”杰拉德在小沙发上坐了下来:“敦刻尔克的蒸鱼饼放了很多香料,上好的东印度香料!它们的香料味十足,一样可以放很久,很久!”
“好了,这不是我们今天该讨论的话题。”安德里斯瞟了二人一眼,这才又道:“刚刚得到消息,那些腌鲱鱼,是假冒的。”
“假冒的?怎么假冒?”杰拉德一愣:“假冒的产品可不行,不能吃;大家更应该吃鱼饼,这个肯定假不了!”
“…”小伊莱亚斯差点没被气死:“鱼是假不了的,牌子是假的!”
“牌子是假的?”杰拉德一愣:“怎么假?换了个木桶?”
“你还真猜对了,他们就是换了个木桶。”安德里斯回道:“据说是奥斯坦德干的,他们从渔场买到腌鲱鱼,运回奥斯坦德重新挑选分装。”
“然后卖上好价钱?”杰拉德摸了摸下巴:“那约翰姑父的想法是?”
“他打算干预一下。”安德里斯回道:“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些腌鲱鱼能假冒得这么成功,最大的原因就是…它确实是荷兰渔民制作的。”
“那么…”杰拉德眨了眨眼睛:“您认为…这是阿方斯先生干的?”
“不重要。”安德里斯摇摇头。
“不重要?那您说这个?”杰拉德显得一脸懵逼。
“渔民制作了这些腌鲱鱼,又卖给奥斯坦德,把钱寄回家;而奥斯坦德则利用这些腌鲱鱼,在国内卖出高价。”
安德里斯冷笑起来:“这是对国家的背叛,这些渔民,就是西班牙人的帮凶!”
“安德里斯先生,您这是?”小伊莱亚斯脸色一变,骂阿方斯可以,骂所有的渔民,这是取死之道啊!
“当然了,不知者不罪,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安德里斯淡定回道:“但是!霍根霍科,他是确确实实的帮凶,他把这些渔民的钱送到家里;
你们说,他为什么要帮渔民送钱?又为什么有这么多钱可送?我认为,他才是那个…导致了假冒伪劣横行的祸害!”
杰拉德目瞪口呆的看着安德里斯,自己老爹是疯了?学着阿方斯那一套,说栽赃就栽赃?
这可是霍根霍科!要动阿方斯的人,证据确凿都要三思而后行,安德里斯竟然还敢随口瞎编、用莫须有来定罪?
“不可否认,他在民间有了相当的影响力,不过,我们应该为国家着想,为人民着想。”
安德里斯继续说道:“我认为,有必要以涉嫌侵害国民利益的罪行,将他逮捕入狱!”
“咳咳…”杰拉德连连咳嗽起来:“父亲…您应该考虑一下,认真的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安德里斯淡定回道:“我早就考虑好了,逮捕他,明天一早就以证据不足为由,把他放了,然后勒令他在家里呆着。”
“呃…”杰拉德露出古怪的神色:“您要…利用舆论?”
“没错,逮捕他,再软禁他,这样一来,从渔场那边转钱过来,就没办法及时的还给渔民;
如果有必要,还可以再以善款机构出现贪腐问题,再次将他逮捕入狱。”
安德里斯淡定回道:“我们依旧是证据不足,可人民会怎么想?阿方斯先生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自然是…感觉贪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安德里斯这是逮着一个机会,就往死里整霍根霍科。
不可否认,这用力过度了,是个人都知道,安德里斯就是在栽赃陷害;可又怎样呢?只要毁掉霍根霍科的名誉,阿方斯也只能承认既定的事实。
阿方斯兴许会发火,会报复,但他失去一个得力的助手;没有了助手,阿方斯就得依赖奥兰治派跟共和派,最终,还是得向比克家族妥协。
只是,安德里斯愿意去赌,杰拉德却不愿意。
他在加莱呆过,比谁都清楚,阿方斯就是那种他高兴就什么都行、他不高兴就什么都不行的人;
他的字典里,只有暂时让步跟不让步,完全没有妥协二字。
这样一个本就恃才傲物的天才、还有法国人的狗脾气,要逼他低头,比杀了他还难…
最离谱的是,安德里斯只是在赌,赌霍根霍科会失去民众、失去阿方斯的信任;那万一,这些人依旧信任他呢?
要知道,上一次,安德里斯就找了个骗子,去诓骗霍根霍科的钱;结果呢?霍根霍科自己掏个腰包,钱没花多少,善款机构给安排上了。
这要是再没坑着霍根霍科,反而给他搭桥,天知道,霍根霍科会拿出什么新东西?
“父亲,不是只有我们有舆论。”杰拉德摇了摇头:“他也有,万一他反咬一口,说是我们怕输掉索赔的官司、怕人民得到好处,才抓他呢?”
安德里斯脸色一沉!
还别说,他真的是害怕输了官司,才必须把霍根霍科关起来,必须毁掉他的名声;要是霍根霍科反过来利用舆论,他还真没啥把握…
“还有一个问题。”这时,小伊莱亚斯也开口了:“就算您让人抓他,也会有人放了他。”
“乔安布劳?”安德里斯冷笑道:“他是市长没错,可他敢管我的事?”
“是奥兰治家族。”杰拉德开口道:“霍根霍科正在宣传他的党派,如果我们抓他,奥兰治派一定会出手。”
“砰!”安德里斯狠狠的、一拳砸在沙发的扶手上!
杰拉德说的也没错,不需要阿方斯去动员,奥兰治派就会为了霍根霍科的那些选票、主动伸出援手。
而在阿姆斯特丹,共和派的力量,还不足以大到、奥兰治派不敢捞人的地步;只要安德里斯前脚抓人,茱莉亚就敢后脚去放人!
而如果安德里斯敢露脸去堵人,那就跟阿方斯过不去;如果他不敢去堵人,那安德里斯,就算是名声扫地了…
“我也觉得,您太冲动了。”小伊莱亚斯皱了皱眉头:“霍根霍科是个死脑筋,身为17绅士,还在说VOC的不是;
别人把自己卖给法国佬,不是卖本事就是卖命,他倒好,就连自己都卖了!
听我一句劝,安德里斯先生,跟这种人死磕,不值当。”
“你们知道什么?”安德里斯脸色一黑:“有个该死的小混账,从加莱回来了。”
“呃?什么情况?”杰拉德一脸懵逼。
“原来约翰内斯?霍福德派出去的人,给范斯滕打下手的。”安德里斯回道:
“他已经被加莱策反了,要出庭作证,证明范斯滕是受公司指派,才死于非命的!”
“弄死他!”小伊莱亚斯也脸色一变:“绝不能让他乱说!”
“弄死他?你以为,加莱手头就一个人?”安德里斯冷笑道:“至少还有一个,如果我们弄死这个证人,开庭那天,另一个蹦出来…”
“我们就完了…”杰拉德脸色一白!
“现在谁知道,阿方斯先生安的什么心?”安德里斯回道:“就算他现在不动手,这火药桶也被埋了下去,他想什么时候点,就什么时候点!”
“要不…直接弄死霍根霍科?”小伊莱亚斯提议道。
“不,我倒觉得,直接给范斯滕一家塞钱好了,不是2000荷盾吗?给她三千,让她闭嘴!”杰拉德回道:“就算我们丢了人,也好过被拿捏。”
“干脆…”小伊莱亚斯比划了一下:“把范斯滕一家…”
“你知道,这一刀下去,会有多少人叛逃吗?以后…谁还敢为VOC、为我们卖命?”安德里斯黑着脸回道。
“他们是为皮特卖命!”小伊莱亚斯骂骂咧咧。
“所以,我才更不希望,把柄落他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