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安德里格斯确实不清楚。
“在两个多月前，本杰明爵士…来找我。”阿方斯拿起一枚棋子，轻轻向前推进：
“说是克拉伦敦伯爵大人委托我，要以不超过4英镑\/磅的价格，购入5万磅钾碱。
“只要我弄到这么多钾碱，就可以得到一个爱尔兰的子爵，还有五千英亩土地。”
“呃…”安德里格斯脸色微微一变！
克拉伦敦伯爵愿意为5万磅钾碱付出4英镑的价格，甚至还许出一个子爵跟5000英亩土地，可见他是早就预判了钾碱价格的疯狂程度；
而对比这个价格，阿方斯要求的40荷盾的价格其实还算低的；只是，安德里格斯不明白，这跟阿方斯愿意卖给他们多少钾碱，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似乎是猜到安德里格斯的疑惑，阿方斯便再度开口了：
“我不是很满意这个报价，于是，本杰明爵士又给了我另一份报价：
每年以1英镑\/磅的价格、提供3万磅钾碱给你们，就册封我为爱尔兰的伯爵，还有三万英亩土地。”
“也就是说…”安德里格斯这下明白了：“您要预留3万磅钾碱给伯爵大人，以此换取爱尔兰的伯爵之位、以及三万英亩土地？”
“不不不，我对这个价格依旧不满意。”阿方斯微微一笑：“我想要一个爱尔兰的公爵跟10万英亩土地。”
“什么？！！这不可能！”安德里格斯瞪大眼睛：“整个爱尔兰，如今也只有一个公爵！”
“我知道，奥蒙德公爵大人。”阿方斯微微一笑：“他能给陛下什么？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可以担任爱尔兰总督，这点贡献略胜于无；
而我呢？我可以提供钾碱，10万磅钾碱，还能以最低的价格，难以想象的低价、www.youxs.org\/磅的价格提供，您觉得呢？”
“…”
听起来，阿方斯确实付出很大的贡献，毕竟…现在一磅钾碱值90荷盾。
可安德里格斯知道，只要查理二世还没有发疯，就绝无可能、接受这个近乎于羞辱的条件！
如果阿方斯什么都没做，不止今年，连明年、后年、以后的无数年，钾碱的价格，www.youxs.org\/磅。
现在阿方斯做了一件事，他把钾碱的价格抬到所有人难以承受的地步，用它来狠狠的剥削英国人的财富；
而他，竟然还想拿出其中的一半，用来换取爱尔兰的公爵跟十万英亩的土地，并且是…以往的原价…
这意味着，他不但能依靠另外一半钾碱狠狠的赚钱，www.youxs.org\/磅卖出的钾碱，他都能赚到一点利润…
可拒绝阿方斯…显然也没那么容易。
阿方斯正试图把持丹麦海峡的通行权，荷兰人必然会介入，那英国呢？是介入、还是观望？
一旦介入，就必然是跟阿方斯、跟荷兰开战，开战又意味着商路受阻，英国的钾碱荒继续加剧，让钾碱的价格突破天际！
而观望，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完全垄断钾碱的出口，以后…英国连走私钾碱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永久性的被剥削…
更可怕的是，如果丹麦海峡通行权掌握在阿方斯手里，了不起就是付一点钱、付一个爵位、一片土地，就能保证钾碱的供给；
可如果是掌握在荷兰人手里，英国就没有跟荷兰开战、抢夺对方东印度跟新大陆殖民地的底气，时时刻刻被拿捏住卵蛋…
“我依旧在争取，我还是希望陛下能赐予我们恩典，让我的一个孩子，可以做一个忠诚的英国臣子。”
阿方斯的语气就毫无诚意：“我们会教导他，要做到周五不吃鱼；如果做不到，就每周五都回法兰西，在法兰西吃鱼。”
“…”
“您瞧，我也是为你们好，我倒是不介意卖更多的钾碱给你们，可如果…陛下同意赐予我们恩典…”
阿方斯眨了眨眼睛：“陛下就会得到10万磅廉价的钾碱，那你们得到的钾碱卖不完，很容易砸在手里，还积压了资金，是吧？”
“…”安德里格斯难道要感谢阿方斯，谢谢他如此为自己着想？
应该说，安德里格斯也是可以拒绝阿方斯的。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找荷兰人，想办法以尽可能低的价格，赎买回他们卖出的那一万磅钾碱，加上剩余的一万磅钾碱，归还给英国政府。
只要他们自己认下这个闷亏，足额归还他们拿走的东西，就算他们没能抑制住钾碱价格，克拉伦敦伯爵也不能说什么；
如果搞不定荷兰人，他们也可以从白金汉公爵那边入手；用女人、用豪宅、土地来贿赂他，让白金汉公爵帮忙说服查理二世，揭过此事不提；
还是不行的话，就花大价钱，在阿方斯没有把持丹麦海峡通行权之前，尽可能多的从瑞典运回更多的钾碱…
只可惜，这些办法都是要他们破财消灾的，偏偏…资本家会做杀头买卖，却不会做亏本买卖！
“阿方斯先生…”想了想，安德里格斯决定直接摊牌：
“我们这一次受国家的委托，希望把钾碱的价格打下来，然而…我们失败了；
我们想了很多种决策，最终…决定选择您，选择向您求助，来解决这个问题。”
“我很荣幸。”阿方斯微微眯着眼睛，表情很是微妙。
“我们之所以选择您，就是希望…我们可以合作共赢！”安德里格斯盯着阿方斯的眼睛：
“您是真正的商业天才，我们相信，您会赢得多一些，应该很容易促成此事…”
“然后？”阿方斯的眼睛眯得更深了！
“您确实赢了，可您…没给我们留一点油水。”安德里格斯摇了摇头：
“这样一来，我们选择您，竟然成为最吃亏的一个选择，我恐怕…没办法促成这个合作。”
“我很高兴，您可以坦诚相告。”谁知，阿方斯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点了点头：
“在您看来，我赢得太多了，而你们赢得太少了，显然是吃了大亏；
如果我能适当的让步，您依旧愿意跟我合作，毕竟…我的信誉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正如昨天我说的那样，底线就是底线，您保持您的态度，我保持我的。”
“没人能赚走最后一个铜板，您如果坚持这么做，您会失去比您得到的更多！”安德里格斯的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他实在不能理解，阿方斯的态度为什么如此坚决？明明他有足够多的利润空间，就算退个一小步，也还有极大的利润。
为什么？为什么阿方斯要寸步不让？甚至…宁可一拍两散？这一点点利润，对阿方斯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您知道吗？我的很多伙伴都认为，我是一个慷慨的人；每一个与我一起做投资的人，都没有亏过钱。”
阿方斯放下手中的茶杯：“因为我会为我的伙伴负责，我也会为他们考虑，为他们留出丰厚的利润空间。”
安德里格斯的眉头却是一皱！
阿方斯这么说，显然是在暗示自己：他其实给自己留了丰厚的利润空间。
问题是…哪来的利润空间？他可是什么也没看见，他就看见…阿方斯把绝大多数利润都拿走了…
“我相信，您也知道，荷兰人是怎么维持住香料的价格的。”阿方斯微微一笑：
“他们先是控制了香料群岛，确保所有的香料都由他们提供，以此卖出高价；
可慢慢的，航海大发现带来更多的香料，多得根本吃不完，怎么办？
他们就把一部分香料作物砍了，把香料的产量降低，确保香料的价格依旧高的离谱；
可再后来，香料还是卖不动，他们堆积了太多的香料，几年都吃不完的香料；
于是…在价格暴跌之前，他们烧掉了大部分香料，宁可毁了它们，也要维持香料的高价！”
安德里格斯懂了：阿方斯是在告诉自己，钾碱的价格可以维持住，只要毁掉一部分，它就可以维持高价！
“如果我只收承兑券，只卖给你们，钾碱的利润，你们就可以吃几十年，吃几百年。”
阿方斯再度开口：“在我看来，我依旧是报了低价，难以想象的低价！
今天就这样吧，您可以跟您的朋友再商量商量，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都尊重你们的决定！”
“阿方斯先生！”安德里格斯猛然站起：“如果我们拒绝了交易，您会怎么做？”
“找下一个合作伙伴。”阿方斯瞟了他一眼：“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人愿意出高价的。”
“…”
阿方斯就是这么狗！他一定会赚到这笔钱，安德里格斯可以跟他倔，可英国…总会有傻瓜，总会有人愿意接受阿方斯的条件…
到那个时候，就变成安德里格斯是傻瓜了，别人会利用钾碱狠狠赚钱，而安德里格斯…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赚钱…
“我们…会讨论一下…认真的讨论一下！”安德里格斯望着阿方斯，终究没敢放狠话。
“当然，我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