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海牙。
杰拉德的一封急信，把约翰德维特砸的头昏脑胀！
巴迪斯?德高乐，要为霍根霍科的水手工会站台，甚至…要发动共济会、发动阿方斯的关系网，为水手工会的成员提供高福利岗位？
约翰德维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在高福利这件事上、给自己添堵？
提高人民的待遇、提高人民的福利，这并非不好，但…要看方向！
比如提高薪水，这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他们是无差别的提高所有水手的薪水，也就包括了外国劳工…
在荷兰，有75%的苦活、累活脏活，都是由德意志地区、北欧地区的外来劳工来做；这些人干的多拿的少，让大部分财富留在荷兰；
如果整个水手行业都变成高薪水岗位，这些劳工就会扎堆加入水手工会，也不怕会被本国船东给制裁了；
而等外国劳工都去水手工会、拿高福利、高薪水的工作，那苦活累活脏活、又要给谁干？
而这些劳工得到高收入，带回他们的故乡，又变相的带走荷兰的财富…
再比如提高福利，水手工会的大部分福利，其实是集中在保险上面，人身的保险、死亡抚恤金的保险，这都是支付给保险公司的；
而现在，荷兰唯二的2家有人身保险的公司，一个是西印度公司分离出来的保险公司，一个是安德普的保险公司…
如果水手工会的所有人、都得到高额的人身保险、抚恤金保险，这些高额保险金，其实就是被阿方斯跟安德普赚走…
高福利是他们提出来的，最后赚钱的也是他们，这也难怪，霍根霍科能把这个口号喊的震天响，估计阿方斯还给了高额广告费呢！
可小民是不懂这些的，他们只知道，如果加入水手工会，他们可以多拿钱，可以解决身后事，这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无奈之下，他只能把渔业公会的人请了过来…
约翰德维特的办公室里。
范?格里特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手里拿的、是约翰德维特递给他的、杰拉德的来信。
对于巴迪斯这个共济会舰队的提督，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发出如此不负责任的呼吁，范?格里特可谓是怒不可遏！
“大议长先生，这是不负责任的、不合道理的、不自量力的干涉！”范?格里特恶狠狠的将信纸往桌面一拍：
“我们应该做点什么！这些该死的法国人，他们就不能只管好自己吗？为什么…总是来过问我们的事？！！”
问题很好，因为约翰德维特知道答案：
正是他干涉阿方斯、干涉丹麦海峡通行权的事，巴迪斯才会站出来，干涉水手工会的事；
问题又很糟，因为约翰德维特知道答案，却不能说出来...
“今天请您过来，就是想听一听，您有什么看法？”看着暴跳如雷的范?格里特，约翰德维特的表情很是复杂。
“...”然而，范?格里特却沉默了。
他能有什么想法？
水手工会与此前要建立的渔民公会还不一样，它可以接受所有的水手，渔业公会对它的影响本就不高；
而共济会荷兰分会，那本就是法国人跟奥兰治家族的生意；人家自己愿意给高薪水、高福利，他们能怎么办？
至于说出这些话的巴迪斯，范?格里特就更拿他没办法了；他们在北海的捕鱼作业、还得看共济会舰队的脸色呢！
“渔业公会、能不能...适当的提高渔民的收入？”见范?格里特无话可说，约翰德维特开口了。
“这是不可能的！”范?格里特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们绝不会妥协！”
范?格里特的表态，让约翰德维特更是牙疼！
在他看来，要解决眼下的矛盾，最核心的问题，就是提高渔民、提高水手的收入。
阿方斯愿意给更多的钱，水手们就会拥护霍根霍科、不断的削弱政府的影响力、公信力；
这种情况下，约翰德维特再怎么高喊爱国口号，也不如解决大家的收入来的实在；
偏偏这个时候，真正赚钱的、能维持得起高福利的行业，还得是渔业...
“范?格里特先生。”约翰德维特只能好言相劝：
“一旦...共济会真的提供了高薪水的工作给水手，渔业会损失很多优秀的水手与船长；
我们都知道，法国人正在加速蚕食我们的捕鱼业，我们需要优秀的人才、来保住我们的渔业；
我也理解，为渔民提供更高的福利、会给公会带来更多的成本，但我们首先得生存下来，不是么？”
“大议长先生，您说的我都明白。”谁知，范?格里特叹了一口气：
“如果共济会真的这么做，我们会失去很多优秀的水手跟船长，我们的渔业会压力越来越大；
可是…如果我们增加薪水，就意味着我们向渔民妥协；一旦我们妥协，就不仅仅是给渔民们增加薪水了；
为我们处理鱼获的工人、他们要不要加薪水？制作渔网的工人，要不要加薪水？造船厂的工人，要不要加薪水？”
他这么一说，约翰德维特也一阵沉默。
正如范?格里特说的那样，如果渔民闹事、就可以加薪水，那大家看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那还不一个个都出来闹腾一番？
即便这些人现在不闹，又怎么保证、霍根霍科会不会再搞一个纺织工会、木匠工会，带着他们闹事、要求加薪呢？
如果加薪水、加福利成为风潮，商人的压力会不会变大、从而削减工人来控制成本？
而不拿薪水的农民、小贩，会不会为了提高自己的收入，进一步推动物价上升，把刚刚涨上去的收入，又给抹平了？
不加薪水、会演变成社会问题，加薪水，又会演变成经济问题…摆在约翰德维特面前的出路，又指向了那个他最不愿意选择的选择：保险！
提供保险，这是给到水手好处、缓解他们的不满，又不让他们拿到钱，确保社会问题不爆发，经济问题又不存在；
可…一旦选择保险，就是给阿方斯、给安德普送钱，进一步增加这群资本家顶风作案、继续煽动国民要求提高福利的热情…
“大议长先生，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霍根霍科先生让步，再不然，就让阿方斯先生让步！”
范?格里特又把皮球踢了回来：“这是您身为国家大议长的责任啊！您得为商人们、争取到更多的实惠啊！”
约翰德维特想了想，这才开口道：“对于霍根霍科先生，我们确实有一些计划。”
“说说看。”只看约翰德维特这个表情，范?格里特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计划。
“霍根霍科先生现在有很多官司要打，这些官司的最终判决，会决定他的影响力、更会决定…渔民对他的信任度。”
约翰德维特看向范?格里特：“我在律法界朋友众多，有办法在合情合理的情况下，给予那些渔民最严厉的判决；
我需要船东们提供谅解书，让那些渔民的家庭自己选择，是要一份谅解书，还是要一份最严厉的判决。”
“既然能拿出最严厉的判决，为什么要提供谅解书？”范?格里特却有些不满：
“让他们在最严厉的判决跟最温和的判决之间选，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议长先生，我们不可能给出谅解，他们必须赔偿船东们的损失！”
“范?格里特先生，如果船东们不愿意做出适当的让步，我们就没办法跟霍根霍科先生谈。”约翰德维特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我们如果现在迫使渔民做出他们不愿意接受的决定，等他们离开监狱，他们一定会报复！”
范?格里特的脸色阴晴不定，还在计算着其中的利弊得失…
“只要船东出具一部分谅解书，渔民的家人必然会请求霍根霍科先生让步。”约翰德维特继续劝说道：
“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跟霍根霍科先生谈一谈水手工会的事…”
“最好是直接取消这个该死的工会！”范?格里特很是气急败坏：“这个该死的家伙，我们就不能找个借口、把他送到牢里？”
“范?格里特先生，我们是法治国度。”约翰德维特好没气道：“每个人都应该遵纪守法！”
傻子都知道，霍根霍科现在捣乱，头大的是资本家；如果用不法手段抓他，演变出政治迫害，头大的就该是约翰德维特了…
“那也应该直接取消所谓的高薪水、高福利！”范?格里特再度开口。
“高福利跟高薪水，是招聘方给的，他们只是替水手争取。”约翰德维特摇摇头：“这一点，我们可以跟阿方斯先生谈一谈。”
“那我们要跟霍根霍科谈什么？仅仅是把他们的人放了，却没帮上什么忙？”范?格里特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约翰德维特当然有事情要跟霍根霍科谈，只是他是从国家、从大局出发，对于渔业公会来说，帮助确实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