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我都想给自己来一点负资产了…”
“就是,也给我来一点,越多越好!”
“抱歉,你们得排队,我才是第一个要求入股的股东!”克里斯汀娜清了清嗓子,这时大家才明白,恶龙竟然她自己…
随着来宾越来越多了,大家也没有继续聊天,而是纷纷下场跳舞;作为今天的寿星,安的邀舞队列排得老长,连阿方斯都没办法跟她跳第二支舞…
“能请您跳支舞么?殿下?”安东尼故作风雅的走过来,安妮玛丽可是本场地位最高的女性,这要是能攀附上,他在加莱可就要抖起来了!
“宫廷舞会跳么?”安妮玛丽挑起眉来。
“呃…”安东尼顿时被打回原形,土包子终究还是土包子啊…
“看来加莱不流行这个。”安妮玛丽双手一摊,暗示安东尼可以离开了。
“殿下有兴趣的话,我来陪您跳一支?”阿方斯走了过来。
“宫廷舞?”
“宫廷舞。”
“那行吧,跳的不好的话…”安妮玛丽又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它将会成为一个笑话,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巴黎。”
“我更担心的是,您踩到我的脚。”阿方斯反唇相讥。
“你成功的挑衅了我。”安妮玛丽哼哼着,一边往舞池走,一边继续威胁着阿方斯:
“如果你跳得不好,现在可不只会成为巴黎的笑话;我还要写信告诉其他国家的朋友,让你成为全欧洲的笑话。”
阿方斯还能说什么?只能是打起精神来,好好跳完这一支小步舞了。
其实宫廷小步舞并不没有什么高难度的舞步,真正难的是,它要求绝对的对称与美观,却又追求优雅轻快。
这就使得,只要一个人跟不上另一个人的节奏,那就算是跳的不好了…
本来,阿方斯以为问题不大,跟紧安妮玛丽的脚步就行;可上了舞池才发现,裙撑那么大,步伐又那么小,怎么可能看清她的步伐?
“真是漂亮,第一步就开始出错。”安妮玛丽嘴角一翘:“我现在就可以开始拟出寄信名单了。”
“聊一点正事。“阿方斯摇摇头:“如果从你的领地采购小麦,在塞纳河上,需要经过多少税卡?”
“15?也许20。”
“…那么多?!!”
“不多吧?大部分领主都只有一个税卡。”
“那多的,有几个税卡?”阿方斯瞪大眼睛。
“哦,我有四个。”
“…“阿方斯翻了翻白眼:“你设那么多税卡做什么?这艘船从塞纳河走一趟,那不是甲板都被你们薅干净了?”
“那我不管,他们收我的,我就收他们的;再说了,我这税卡是保护河里的鱼,别让其他领地的船把鱼打走了。“安妮玛丽显得理直气壮。
“难怪奥尔良公爵的小麦运不出去。“阿方斯翻了翻白眼:“我要是买你的小麦,估计也得赔死。”
“那不一样,菲利普的小麦要运到河口去,恐怕要经过一百个税卡;我这才不到20个,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阿方斯更是直翻白眼:“你们设那么多税卡,真有船能从头到尾的跑?”
“没有。”安妮玛丽摇摇头:“大部分船都是只跑三四个税卡,再远就没利润了。”
“那我买小麦,要跨过20个税卡,我不得亏死?“
“你放心,我的驳船甲板面积很小,一船小麦最多只要一百利弗尔的关税。“安妮玛丽很是淡定回道:
“你想想看,一船可以运15拉斯特小麦,平均下来,才几个钱?”
阿方斯整个人都麻了!
二十个税卡,就要花掉100利弗尔关税,要是跑一百个税卡,就得缴纳500利弗尔关税;要是哪个傻瓜,从头到尾的跑一趟,那关税不得交个一两千利弗尔?
难怪资本家们要革贵族的命呢…海盗抢劫都知道不能竭泽而渔,这帮地主老贵却是连羊骨头都给薅了…
“怎么样,很划算吧?”安妮玛丽洋洋得意回道。
“不买了,我打算自己种。”虽然眼下买小麦依然划算,但他还是打算自己种,免得那些领主见大买卖上门,还要涨自己的关税…
“啊?!!”安妮玛丽瞪大眼睛,舞步也乱了,一脚踩在阿方斯的脚上!
“嘶…”阿方斯倒抽一口凉气:“我不买小麦,你就卖给别人呗,踩我干什么?”
“明明很划算,你为什么不买?”安妮玛丽顿时不高兴了。
“买的哪有自己种的划算?”
“那可不一样,我那儿的土地肥沃,种出来的小麦好,做出来的面包香!”
“自己种的还是便宜些。”
“…不好吃的小麦,肯定也不好卖!”
“好吃的小麦,也是卖一样的价钱。”
“…”安妮玛丽一时无语,想了想,又气急败坏的踩了阿方斯一脚:“你就不知道,应该说话算话的吗?”
“可我要是走的船多了,那些领主涨我的关税呢?”阿方斯无奈道。
“谁敢加关税,你就告诉我!我弄死他!”安妮玛丽恶狠狠道:“现在,能买小麦了吗?”
“…好吧…买…“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强买强卖,阿方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这还差不多!“安妮玛丽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来:“刚好,下个月就要收小麦了,你可以派人去加永那边,我会让人把新收的小麦给你。”
“那太感谢了…不过,运输小麦还是不够划算,我打算直接运输小麦粉。”阿方斯看向安妮玛丽:“你有磨坊吧?”
“安说得对,你确实是个资本家、吸血鬼。”安妮玛丽吐槽道:“我确实有磨坊,好吧,我不收你的磨坊税,你随便磨小麦吧。”
“…”阿方斯感觉自己又麻了!
他只是想磨个小麦,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万恶的磨坊税在等自己?不过还好,安妮玛丽答应给自己免了…
可问题是…这到底还有多少税在等着自己?
原来他以为,荷兰人吃个鱼都要交36种税,实在有点离谱;现在想一想,人家好歹是明码标价,不像封建领主,想怎么征税就怎么征…
“别告诉我,你还想用我的马去给你磨小麦?”安妮玛丽见阿方斯沉默不语,还以为他在想新的坏主意。
“你觉得,我可能…特意让人带着一批马去加永、去磨坊里磨小麦吗?”
“…该死!你这该死的吸血鬼!”安妮玛丽气的直跺脚:“就算我帮你出磨坊的马,你也别想我免费提供装小麦粉的麻袋!”
“那我只能减少采购小麦的订单了。”阿方斯悠哉悠哉回道,这个殿下…看起来有脑子,但确实不多啊…
“你!好吧好吧,算我倒霉!我出!我出!行了吧?”安妮玛丽咬牙切齿:“你别想拉走麦麸,我还能卖给面包工坊去烤饼干!”
“抱歉,我还是要一部分麦麸的,用来垫船底,免得漏水糟蹋我的麦粉。”阿方斯耸耸肩:“不过你可以留一点,留着烤饼干。”
“我突然…不想卖小麦了…”
“…”阿方斯摇摇头:“你刚刚还说,要说话算话的。”
“…”安妮玛丽顿时气鼓鼓的,看了看阿方斯,第三次踩了他一脚,然后气急败坏的走下舞池,一边不停的抱怨:“这次肯定亏了,亏大了…”
“我说,你也不差钱啊…”阿方斯好没气的追上她的脚步:“不用这样吧?”
“我是不差钱,可我的钱,也是自己辛辛苦苦攒出来的。”安妮玛丽哼哼不满道:
“你们就知道我有钱,觉得这都是一代代祖先积累的财富;却根本不知道,我爸爸早已经把我妈妈留下来的钱挥霍干净,甚至还给我留了一大笔债务!”
“…”阿方斯顿时沉默,但想一想,安妮玛丽说的应该是事实。
安妮玛丽的父亲、前奥尔良公爵加斯东,一辈子都在造反、被击败、祈求原谅、再造反中循环;就他这败家子属性,从他手里过的钱,多一个子都不会剩。
偏偏安妮玛丽的母亲在生下她不久,就难产死了,加斯东因此成为安妮玛丽的财产监护人;试想一下,加斯东现在口袋空空,可日子还得过,那被他监护的这些财产,会是什么结果?
这样一来,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安妮玛丽连一艘驳船能运输多少小麦都一清二楚;也同样可以理解,为什么她会提及磨坊税、麻袋甚至麦麸…
“算了,你也不在乎这个。”安妮玛丽摆摆手。
“不,我在乎。”阿方斯拉住她:“我确实没考虑过你的感受,拉磨的马、还有麻袋,这些东西我都按市价付钱。”
“不用了,我答应别人的话,从来不收回。”安妮玛丽脸色变得好看些:“我也希望,别人能说到做到。”
“你可能不相信,我也是这样的人。”阿方斯笑了起来:“我是一个讲信用的人,我也希望,别人跟我讲信用。”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不给国外的朋友写信了。”安妮玛丽哼哼回道。
“呃,那巴黎呢?”阿方斯一愣,还要把自己变成一个笑话啊?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