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安眨了眨眼睛:“借用汀娜的话,安妮这臭女人,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
“咯咯~”安捂嘴妩媚一笑:“话说回来,戈尔多芬先生又找你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解释误会、希望我继续投资他们?”阿方斯冷笑一声,淡定的放下茶杯。
今天戈尔多芬过来,多少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跟自己见过面的英国人并不多,除去本杰明跟鲁伯特亲王,就剩下戈尔多芬跟威廉配第了。
而戈尔多芬又是查理二世的侍从,选择他当信使、显然更符合查理二世的利益。
问题是...查理二世这是求自己啊!
他应该优先考虑的,难道不是自己的利益?
自己要求的公爵之位,他一个词都没敢提;让克拉伦敦伯爵下台、给自己解气的承诺,也一个词都没提。
就这,也想跟自己谈拢?
“连戈尔多芬都无功而返了,我想下次...就是威廉配第爵士过来了?”
安露出诡异的笑容:“他还是我的纽扣供应商,兴许我应该告诉他一些什么。”
“不妨...带他去看看那艘飞船模型。”阿方斯看着安,给了她一个难以置信的提议。
飞船模型?
安猛然瞪大眼睛:“你一直不肯说,这个飞船模型用来做什么,就是为了这一刻?”
“你还记得“永动机”吗?”阿方斯转过头来,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永动机?”
安自然知道“永动机”,之前阿方斯就是用“永动机”的噱头,把威廉配第忽悠了一通,让他推荐罗伯特?胡克来加莱搞科研。
可罗伯特?胡克来了加莱之后,就直说“永动机”是不可能成功的,并把研究方向转向了其他机械。
可“永动机”,跟“飞船模型”又有什么关系?
“对,永动机。”阿方斯露出奸诈的笑容:
“我们要让他们看到“飞船模型”的远景,才能让他们投入大量的科学家、去研究“飞船”技术。”
“可“永动机”技术不是实现不了吗?你现在又提出“飞船模型”,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安却是翻了翻白眼。
要知道,当初威廉配第就是信了阿方斯的邪,才会搭上罗伯特?胡克这个大科学家;
现在阿方斯还想故伎重演、再忽悠他一次,这不是开玩笑么?
“这一次跟“永动机”还有点区别,因为“飞船模型”的技术,有一部分是可以实现的。”
阿方斯笑得非常鸡贼,而这,也正是他敢一个套路玩两次、再逮着英国人坑的原因。
要知道,“永动机”依赖的是猜想,只要人类证明了“能量守恒”,就可以否决“永动机”的存在;
可“飞船”依赖的是浮力定律,不管是已经露出苗头的热气球、还是未来出现的飞艇,都证明了“飞船”的可行性。
唯一的问题是,实现“飞船”所需要的科技,与它的回报不成正比。
以热气球为例,人类制作的第一个可载人的热气球,拥有体积超过1600立方的气囊,载重量却只有200公斤!
而这区区200公斤的重量,还需要减除乘客的70公斤体重,还需要减除提供热力的火炉、煤炭…
如此巨大的成本,换来的却是区区几十公斤的尴尬运力、不过2、30公里的飞行距离,完全是血亏的买卖!
而真正可以产生更大规模运力的飞行工具,是飞艇,但飞艇需要的就不仅仅是浮空,还得解决材料问题。
更大的浮力、更轻更强的材料,这是19世纪末期、人类即将进入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才勉强研发出来的。
可以说,当阿方斯甩出“飞船模型”时,摆在英国人面前的,就是一个世纪天坑!
他们可以用三到五年时间,就制作出热气球,证明“飞船模型”的技术可行性;
再然后,他们就得花2-300年的时间,才能解决材料问题、发明出真正实用的飞艇…
在这期间,英国人会走多少弯路?又会因此损耗多少科研人才、科研经费跟时间?
“一部分可以实现?”安也敏锐的发现问题:“部分解决问题,但还有更大的难题无法解决?”
“不错。”阿方斯点了点头。
“我们解决这个问题了吗?”安又问了一句。
“没有。”阿方斯摇摇头。
“那你觉得,我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安又继续追问。
“依我看,不少于…一百年。”阿方斯的回答其实已经很激进了,按照历史进程,应该再等上200多年…
可安一听,整个人都懵了:“不少于…一百年?!!这么大的难题,你确定英国人会上当?”
“至少三五年内,他们不会发现问题的。”阿方斯很是淡定。
于他而言,能让英国人花上几百年的精力,自然再好不过;若是不能,只忽悠他们几年时间、也是极好的。
眼下牛顿还没成才,罗伯特?胡克又被自己挖过来了,英国人能倚仗的科学大佬,就只有波义耳一人。
波义耳就一个人,他要是去研究“飞船模型”,自然没办法再研究“钾碱”的替代品…
而这,正是阿方斯想要的!
看着智珠在握的阿方斯,安也不再纠结“飞船模型”的可行性:
“那我应该怎么跟他说?这“飞船”要是造出来,又能用在哪里?”
“两个地方。”阿方斯竖起两个手指头:
“一是飞跃埃及,从地中海飞入红海,再前往东印度;
一是飞跃巴拿马地峡,从加勒比海飞入太平洋,再前往东印度。”
“上帝!”安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飞跃埃及,飞跃巴拿马地峡!
这是什么样的天才构思?
要知道,眼下从欧洲去东印度,就只有两条航线:
要么走非洲航线、但需要绕行整个非洲,要么走美洲航线、又需要绕行整个南美洲。
这两条航线都有长达2万多海里的行程,不管走哪条、都需要6-8个月的时间。
可如果飞跃埃及,就不需要绕着非洲海岸走一圈了,只需要开过红海,就可以抵达印度洋,节约1\/3的航程!
而飞跃巴拿马地峡就更牛了,不仅仅是缩短了几千海里的航程,还避开了一个重要难关:航线!
由于南半球之角接近南极圈,其航线浮冰众多,只有唯二的海峡、可以通行商船。
第一条是麦哲伦海峡,目前被西班牙人完全把控;另一条是德雷克海峡,则有“死亡海峡”之称…
不管哪一条,对于英国人来说,都是死亡之路!
但现在,如果他们有了“飞船”,可以飞跃埃及、飞跃巴拿马,一切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飞跃埃及,他们就不需要经过非洲海岸,也不再被阿方斯拿捏;
飞跃巴拿马,他们就不需要强闯麦哲伦海峡跟德雷克海峡,不再被西班牙人拿捏;
最重要的是,这还能各自节省数千海里的航程,为他们争取东印度市场、创造了最大的便利!
“只要他们制造出“飞船”,他们就可以从荷兰人手中、抢到金银遍地的东印度!”
阿方斯眨了眨眼睛:“有这样的诱惑在,你还怕英国人不上钩?”
“问题来了,这么大的生意,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安跟着眨了眨眼睛:
“英国人已经被你骗过一次了,怎么可能相信、天上还会掉馅饼?”
“因为嫉妒,亲爱的。”阿方斯耸耸肩:“嫉妒使你面目全非,你一定要让我付出代价,这理由可以吗?”
“这理由不错。”安眼珠子一转:“不过,我不但要让你付出代价,还得让安妮付出代价,这才合理,不是吗?”
“那你忘了这事吧,我一会儿就把“飞船模型”送给汀娜。”阿方斯瞟了她一眼,作势要起身离开。
“别啊!”安连忙伸手拉住阿方斯:“我只是开个玩笑...”
开玩笑吗?阿方斯是不信的。
如果他没有表态,安绝对敢阴戳戳的算计安妮玛丽!
所以,阿方斯得让安明白,他可以编出一个科技神话,也可以让“飞船模型”变成纯粹的玩具。
只有这样,安才会衡量利弊,不敢再试探自己的底线!
“最好是开玩笑。”阿方斯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我会尽量让安妮配合你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做好挨骂的准备。”阿方斯显得很淡定:
“要演好这场戏,安妮也得嫉妒得面目全非才行,你说是吧?”
“那她一定得骂我吗?”安顿时直翻白眼。
“那你是要里子,还是要面子?”阿方斯双手一摊:“你选,我听你的。”
要里子还是要面子?
安盯着阿方斯的眼睛,好一阵,她才咬牙切齿道:“骂吧,随便骂,反正我也听不见!”
“还是夫人大气!”阿方斯竖起大拇指:“夫人放心,我一定让安妮玛丽全力骂…配合你,绝不给你拖后腿!”
“…”
...
傍晚,伦敦。
怀特霍尔宫。
终于等到回来的戈尔多芬,望眼欲穿的查理二世,心态却崩了!
阿方斯没有回信。
不止如此,安同样没有回信,甚至…戈尔多芬连安的面都没见着!
“戈尔多芬!”查理二世的表情有些难绷:“朕问你,你到底见到阿方斯先生没有?”
“见着了!陛下。”看查理二世那副表情,戈尔多芬便心有戚戚:
“阿方斯先生对小的还很热情,请我到书房去,后来…后来还请我跟大郡主殿下共进午餐呢!”
“那他都说什么了?”查理二世眉头却是皱得更紧。
“这个…”戈尔多芬缩了缩脖子:“阿方斯先生说…他不是很信得过您…”
“嗯?!!”查理二世猛然瞪大眼睛!
“不不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戈尔多芬连忙改口补救:
“阿方斯先生的意思是…他是信任您的,但议会对您的影响太大了,他没办法信任您的承诺…”
“什么?!!”查理二世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阿方斯说的这是人话吗?
你说信不过他的人品,他还就咬咬牙认了,毕竟确实是他出尔反尔;
可阿方斯信不过他国王的权力,觉得议会对他的影响力太大?!!
难不成…在阿方斯眼中,已经没有跟自己这个国王谈判的必要了?
“不…不不不!”见查理二世火冒三丈的模样,戈尔多芬更慌了:
“陛下…我…不…阿方斯先生…对,阿方斯先生他认为,您的态度还是很诚恳的…”
“然后?”
“阿方斯先生还说,如果不答应您的请求,似乎也不太合适,有些辜负了您的好意…”
戈尔多芬擦了擦额头冷汗,一脸紧张的看着查理二世。
“那他答应了?”查理二世也一脸紧张的看着戈尔多芬。
“呃…”戈尔多芬顿时愣住!
阿方斯答应了吗?
他不知道。
阿方斯当时说到这里,就岔开话题、说到聘请自己当“宫廷顾问”的事;
而戈尔多芬自己,也被阿方斯带偏了思路,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因此,他是真的不知道,阿方斯到底答没答应。
从逻辑上讲,阿方斯既然要聘请自己当“宫廷顾问”,还让自己帮他物色领地,想来是倾向于答应的;
可他还没找到领地、阿方斯的孩子也没有得到册封,现在说阿方斯答应帮查理二世,又为时过早了些…
“他到底答应了没有?”查理二世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来到戈尔多芬面前,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肩膀!
“这…这…”面对查理二世的质问,戈尔多芬却是嘴唇直发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该死的!”见戈尔多芬这副一问三不知的废物模样,查理二世气得一把推开他:
“你这蠢货!你到底去那里干嘛?就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吗?”
有用的信息?
戈尔多芬哭丧着脸,他那时候光顾着想“宫廷顾问”的事,哪还记得别的?
“安夫人呢?”查理二世脸色更是铁青:“安德森先生的信交给她了吗?她没有交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