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有的有的!”戈尔多芬连忙回道:
“我将安德森先生的信,亲手交给了雷安娜夫人,请她交给安夫人了。”
“然后呢?”查理二世更是火大:
“安夫人又说了什么?为什么也没有回信?”
“安夫人…什么也没说啊?”戈尔多芬一脸无奈:“她…我就没见到她…”
“嗯?!!”查理二世死死地盯着戈尔多芬,眼睛几乎可以喷出火来!
“这…这不关我事啊陛下!”戈尔多芬吓得跪伏在地:
“我…我想起来了,克里斯汀娜小姐说,安夫人在生阿方斯先生的气,才不愿意去用午餐…”
安,在生阿方斯的气?
查理二世摸了摸唇边的胡子,开始琢磨起来:
从各种风闻来推测,安这个女人绝不是省油的灯,她会在这时候“生气”,摆明了是借题发挥。
那么,她借题发挥的对方,既可能是阿方斯、也可能是安妮玛丽,更有可能是自己!
假如是阿方斯,那说明她跟阿方斯之前就有矛盾了,看到自己的信、更不想见到阿方斯;
假如是安妮玛丽,那很可能是他们挑拨离间成功了,只是迫于阿方斯的压力,让安不得不暂避锋芒;
假如是自己,那就意味着、安没有跟自己合作的意愿,自己的挑拨离间失败了…
那这三种可能,哪个的可能性更大呢?
查理二世认为,是第二种。
要知道,阿方斯才是那根擎天大树,安也好,安妮玛丽也好,都只是附生其上的花藤。
平日里,安可以跟阿方斯发发小脾气、闹腾闹腾;但现在是正事,安再闹腾、阿方斯可未必那么好说话!
至于自己,查理二世说什么也不相信,安竟然能大方到、把自己儿子的爵位拱手让人的地步。
再说了,自己也没干什么,仅仅是把真相告诉她;如果安连安妮玛丽都能原谅,又何必给自己脸色看呢?
由此,查理二世可以确定,安没有出席午餐,肯定是因为安妮玛丽!
想了想,查理二世再度开口:“那位克里斯汀娜小姐,怎么知道安夫人在生阿方斯先生的气?”
啥?克里斯汀娜是怎么知道的?
查理二世问戈尔多芬,那戈尔多芬问谁去?
就克里斯汀娜那个坑货,除了阿方斯,换谁都没办法跟她打交道;可怜自己、还被她坑了一个金币…
金币?
是了!金币!
那个皇家金玫瑰!
戈尔多芬脑子里灵光一闪:“克里斯汀娜小姐去用午餐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枚皇家金玫瑰…”
“皇家金玫瑰?!!”查理二世眼睛一亮!
皇家金玫瑰的铸造量很有限,流通到加莱的更少;在这个节骨眼、能落到克里斯汀娜手中的…只能是凯瑟琳王后送出的五枚金币!
“对!皇家金玫瑰!”戈尔多芬小心翼翼回道:“看起来,克里斯汀娜小姐很喜欢赌钱的样子…”
赌钱?
那就是说,克里斯汀娜手中的皇家金玫瑰,是玛利亚输给她的?
那她知道安不去参加午餐的原因,就说明…安也跟她一起赌钱了?
再想想,安既然会去赌钱,心情应该还不错;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赌气不去吃午餐?
玛利亚!
查理二世顿时变得兴奋起来:看来是他们的挑拨离间见效了!
要不就再等等?兴许玛利亚给凯瑟琳王后的回信,会给他们一个好消息?
想到这里,查理二世转头看向戈尔多芬:“你离开之前,可曾见过玛利亚夫人?”
“没…”戈尔多芬把头低得更低了。
看着戈尔多芬这一问三不知的架势,查理二世刚刚转好的心情,又多了一层阴霾:
“安妮表姐呢?她说什么了没有?”
“说了!大郡主殿下说,您承诺给她的孩子一个公爵的爵位,还要给她一些封地!”
戈尔多芬总算等到一个能回答的问题,顿时变得滔滔不绝:
“大郡主殿下还说,希望我帮她物色一些好的领地,即便是零散一点也没有关系…”
“…”
这是查理二世想听的吗?
他想知道的,是安妮玛丽能为他做什么,而不是安妮玛丽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更让他火大的是,戈尔多芬对别的事情都一问三不知,对安妮玛丽的条件却记得一清二楚?
“不用说了!”查理二世火冒三丈的摆摆手:“走吧,朕会自己给安妮表姐写信的。”
“呃…”戈尔多芬却是一愣:“陛下,那封地的事?”
“滚!”查理二世再也忍不住了:“给朕滚出去!”
“是…是!”戈尔多芬吓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的逃出房间…
赶走了戈尔多芬,查理二世的心情却更是郁闷。
先是本杰明、然后是费尔西,现在又加上戈尔多芬,自己已经派出了三个特使,态度不可谓不端正。
可阿方斯呢?除了礼节性的回了一封信,就再也没有任何答复,一点商量余地都不给自己留!
他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不待见自己,还是吃定了自己?
查理二世倒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能给的东西太少、以至于阿方斯提不起兴趣?
可再想想,连安妮玛丽都动心了,想要爵位跟封地,阿方斯有什么资格、看不上这些?
就算阿方斯嫌这些筹码不够,不也应该给自己一个答复、讨价还价一番?为什么谈都不谈?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是因为安德森,还是因为克拉伦敦伯爵?
正苦思冥想着,门外却意外的响起了敲门声:“陛下!”
克拉伦敦伯爵?
他怎么这时候来了?
查理二世连忙回过神来,朝门口喊了一句:“进来吧,伯爵大人。”
“是,陛下。”克拉伦敦伯爵回了一句,便匆匆推门而入,又随手关上房门:
“陛下,出事了,出大事了!”
“什么?!!”一听到“大事”这个词汇,查理二世吓得站起身来!
“是议院那边,诺福克公爵大人提交了新的征税提案,要对所有的绵羊征收“羊毛税”!”
克拉伦敦伯爵急得一头大汗,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报告,双手呈到查理二世面前:
“陛下请看,这就是那个“羊毛税”的提案,下午的时候,议会就已经吵翻天了!”
“羊毛税?”查理二世上前接过提案:“不是说,明天才提交吗?”
“传闻是要等三天,可诺福克公爵下午就提交提案了…”克拉伦敦伯爵也很是无奈。
看克拉伦敦伯爵这副模样,查理二世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连忙打开提案文册。
可一打开,这洋洋洒洒几千字的报告,让本就焦头烂额的查理二世,直接蒙圈了!
“这提案都说了什么?你直接跟朕简单说说吧。”查理二世拍了拍脑袋,随手就把提案又给合上。
“是!”克拉伦敦伯爵也是早有准备,连忙挑出一些重点,给查理二世说了一遍:
“这项“羊毛税”是按年度、饲养的绵羊数量,对所有者进行征收的,连数目都已经拟定了;
单个牧场不足500只绵羊的,按1便士\/只的征收;超过500只绵羊的,则按2便士\/只的征收;
据诺福克公爵所说,如果这个征税计划能推行下去,www.youxs.org“羊毛税”。”
“那就是…跟传闻一模一样了。”查理二世皱起眉头:“议会反对了吗?”
“当然反对了!吵得很厉害!”克拉伦敦伯爵一脸紧张:
“白金汉公爵、库珀爵士、贝德福德伯爵等人,都当场破口大骂,要求将诺福克公爵下狱!”
“下狱?”查理二世嗤笑一声:“然后呢?”
“诺福克公爵大人说,他愿意发挥带头作用,第一个缴纳羊毛税。”
克拉伦敦伯爵双手一摊:“他还说,这是为了保护人民的利益,不能让更多的“羊吃人”的惨剧发生。”
“结果呢?”查理二世嘴角微微一翘,并没有感到意外。
“双方各执一词,吵得厉害,说是明天还要再开会议、继续讨论。”克拉伦敦伯爵哭丧着脸回道。
“双方?”查理二世眯起眼睛:“乔治、贝德福德伯爵跟库珀他们站到一边去了?”
“…是…是的,陛下。”克拉伦敦伯爵硬着头皮回道。
“那都有谁,站到诺福克公爵这一边?”
“诺福克公爵的几个朋友,议会派的罗素勋爵、财政部的几个议员、还有…教会。”
克拉伦敦伯爵的回答,狠狠的将查理二世震惊了一把!
诺福克公爵的朋友,自然是勋贵家族中的顶级老贵,这些人会支持他,不就意味着…一部分贵族圈子的支持?
而罗素勋爵,这货可是贝德福德伯爵的亲儿子,又是议会派当前的明日之星;
他站出来支持诺福克公爵,不但撕裂了议会派,也重创了贝德福德伯爵麾下势力的士气;
而财政部对诺福克公爵的支持,又意味着、诺福克公爵成功在财政部站稳脚跟!
从他上任开始,这才几天过去?现在站出来支持他的人,到底是他刚刚拉拢的、还是早有布局?
最出人预料的,则是教会的支持!
羊毛税是对牧民、农场主征税的,这些人也是向教会捐款的主力,教会不应该保护他们的利益?
现在教会不但不保护他们,反而旗帜鲜明的支持诺福克公爵?这又是哪里出问题了?
“贵族,议会派,财政部,教会…难怪诺福克公爵信心满满。”
查理二世想了想,这才再度开口:“您觉得,这个提案…能通过吗?”
这是什么破问题?
要知道,“羊毛税”这个提案是典型的僵持型提案,双方各执一词,怎么着也得拉锯个把月的;
再算上其他各项流程,就算最后通过了,要想看到钱,也得等个一年半载的,妥妥的远水救不了近火;
既然一时拿不到钱,又不利于维护朝堂稳定,最好的办法就是否决掉、把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
可查理二世呢?还问提案能不能通过?这是啥意思?真想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
“伯爵大人是觉得…过不了?”谁知,查理二世见克拉伦敦伯爵一直没吭声,还以为他不看好这份提案。
“呃…陛下,老臣以为…不如把这提案给否了?”
克拉伦敦伯爵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提议道:“眼下朝堂反应激烈,任由事情继续发酵,恐生事端…”
“哦?”查理二世本以为他只是不看好这提案,不成想、他竟然打算直接否决了提案?
“这“羊毛税”影响巨大,贵族、资本家甚至是农民都会反对。”
克拉伦敦伯爵表情很是纠结:“要是继续僵持下去,万一激起民变,恐怕就…”
“民变?”查理二世摇摇头:“朕自然知道,这事情不好办;可您别忘了,这是安德森先生的意思…”
可不是么?
诺福克公爵敢提这事,还有那么多人敢支持这事,安德森在后面、得出多大的力气?
现在他人还躺在床上,要是没点办成事的底气,就不怕真的激起民变,连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
“那…陛下的意思?”见查理二世不肯放弃,克拉伦敦伯爵也只能反过来征求他的意见。
哪成想,查理二世也拿不定主意:“戈尔多芬已经回来了,他说阿方斯先生的态度还可以,可就是没有回信;
安夫人那边,又听说跟阿方斯先生闹了矛盾,也没有回信;安妮表姐倒是有点消息,却是伸手要好处的。
朕现在也不知道,阿方斯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才好。”
“阿方斯先生…还是没有回信?”克拉伦敦伯爵也有些吃惊。
按道理说,这可是他们第三次派出使者了,阿方斯就算再端着架子,也该讨价还价一番才是。
可现在,别说讨价还价了,连回信都懒得写,这不摆明了不想谈?
“没有。”查理二世揉了揉额头,声音有些低沉。
安德森还在运作诺福克公爵一事,说明阿方斯的影响力还没有撤退;
可他这不谈判、不讨价还价、甚至连一点暗示都不给的操作,确实让人很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