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些什么?
安德森当然知道。
蛊惑英国海军内部厮杀。就差在脸上写着“我要坑死乔治蒙克”;
可那又怎样?桑维奇伯爵还能去告发自己?就算告发了,那也得有人信才行!
“伯爵大人,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安德森微微一笑,直视桑维奇伯爵的目光。
“那您应该知道,您这是彻头彻尾的间谍行为!”
桑维奇伯爵冷笑道:“您试图利用我们、打击英国的海军军官;
看在友谊的份上,我不会告发您,但也请您不要再说这些了。”
“伯爵大人,您误会了,我们不是在毁灭这个国家、而是在拯救它。”
安德森张口就来:“正是因为乔治蒙克将军的存在,那些人肆无忌惮的攻击陛下、攻击教会;
这些人这么做,您真的相信、他们是为了人民、为了国家吗?不,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您是一个对国家负责任的将军,您应该知道,您的职责不是保护同僚,而是保护国家、保护陛下!”
桑维奇伯爵微微眯起眼睛。
他当然知道,安德森就是纯忽悠。
问题是…这逻辑是自洽的,也就是说,如果非要胡扯,它也能扯成一个无懈可击的歪理!
没错,他对付乔治蒙克,就是在打击政敌,可谁说、打击政敌就不能是为了国家?
没错,他是借用了安德森、阿方斯的力量,可他的目的不是通敌、是为了爱国啊!
既然逻辑自洽,再推辞、就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
想了想,他才缓缓说道:“我不否认、我的首要职责是保护陛下,但乔治蒙克…”
“您是不是想说,小报打击的是教会,不会损害陛下的威严?”
安德森摇摇头:“可教会现在盯上了鲁伯特亲王殿下,您还认为,这对陛下没有影响?”
是啊!还有鲁伯特亲王呢!
鲁伯特亲王被坑,他肯定也想报复乔治蒙克;如此一来,他也未必需要自己出面,只需要帮鲁伯特亲王出头…
随即,桑维奇伯爵再度开口:“我倒是可以私底下跟他打个招呼,务必要保住亲王殿下的颜面。”
私底下打招呼?
务必保住鲁伯特亲王的颜面?
安德森觉得,桑维奇伯爵分明是在开玩笑。
以乔治蒙克跟桑维奇伯爵、鲁伯特亲王的恶劣关系,不提还好,桑维奇伯爵要是敢提这事,乔治蒙克绝对是落井下石!
不过…落井下石也不错啊?
安德森眼珠子转了转:乔治蒙克要想落井下石,就会把东西留下、却把知情人给灭了!
这样一来,证据就扣死在乔治唐宁跟鲁伯特亲王身上,对于他的大计划有些至关重要的帮助!
而鲁伯特亲王硬生生被坑了一把,肯定要跟乔治蒙克拼命,到时候、双方火拼、总得死一个!
“哎呀!就这么决定了,不用再说了!”见安德森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桑维奇伯爵连忙堵住他后面的话:
“走走走,我们去喝一杯,一会儿去打猎怎么样?这个季节的猎物最是鲜美,我们可以打一头小鹿。”
“那...那请!”
...
海牙,旅馆中。
“过分!这真是太过分了!”安德普气得哇哇大叫:
“尼尔先生,这是什么情况?7个议长投票,最后我的得票是0!”
“嗯?”尼尔露出诧异的神色:“您不是唯一的人选吗?”
“狗屁!还有一个菲利普斯·道布尔斯!”安德普上前两步,双手拉住尼尔的手:
“您必须说两句,警告他们,推翻这次投票结果!”
“7个议长啊,一票都没有?”尼尔露出古怪的表情:“是他们的问题,还是您的问题?”
“我怎么会有问题?”安德普掰起手指:“阿方斯先生支持我,您也支持我,奥兰治派也答应支持我!”
“议长们呢?”尼尔问道。
“嗯?”安德普一愣:“您跟奥兰治派都支持我了,他们不应该支持我?”
“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尼尔显得有些膛目结舌。
“误会?”安德普更是懵逼:“我…哪里误会了?”
“我先问您,这七个议长,您认为哪一个、有希望成为下一届大议长?”
尼尔问了一个似乎不着边际的问题。
“肯定一个都没有!”安德普立刻摆摆手:“我比较看好霍根霍科先生,他才是阿方斯先生瞩目的那个!”
“那我再问您,这七个议长,不当大议长的话,还有什么进步空间?”尼尔又问道。
“肯定是没有的。”安德普越发摸不着头脑:“尼尔先生,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既然他们没有前途可言,他们为什么要听我们的话?”
尼尔双手一摊:“阿方斯先生也好,奥兰治派也好,只是盟友、已经不再是他们的靠山。”
安德普愣愣的看着尼尔,嘴巴越张越大!
“您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尼尔继续说道:
“皮特?冯?戴姆先生不听话,我们能拿他怎么样,换掉他?还是开除他?
即便我们换了他,我们有更好的人选吗?议会派跟奥兰治派就不会抢?”
“不…不是…”安德普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他、他怎么能这样?”
“本来不应该这样。”尼尔叹了一口气:
“您看,我们已经给他打了招呼,他肯定是倾向您的;
可之后,您什么也没做,而道布尔斯家族,兴许给他送了一大笔钱…”
“这是贿选!贿选!我要告他们!真是可耻!”安德普再度哇哇大叫起来:“必须推翻这次选举,重选!”
“您要是真去告他们,不管成功不成功,您永远没有机会了。”尼尔翻了翻白眼:“您确定、要这么做?”
“我本来就没有机会!”安德普咬牙切齿道。
“第一届没了,那就第二届、第三届,您担心什么?”
尼尔双手一摊:“要我说,干脆苦活累活,就丢给道布尔斯家族干,您等着摘桃子就行。”
“您…您这话,靠谱吗?”安德普将信将疑:“现在不弄倒他,后面还怎么弄?”
“您还没听明白?”尼尔也开始有了火气:“0!您是拿到0票!问题在您身上,不在我身上!”
“…”
“算了,您落选了,心情也不好,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尼尔摇摇头:“您要是真觉得、有什么值得挽救的机会,您不妨去一趟加莱,咨询一下阿方斯先生的意见。”
“当然!我当然得去加莱!我得请阿方斯先生为我主持公道!”安德普更是骂骂咧咧:
“我这就去,我得跟阿方斯先生说一声,这该死的奥兰治派,他们背叛了阿方斯先生,还有皮特?冯?戴姆…”
“慢走…”
尼尔目送着安德普离开,刚关上房门,恩斯特就从里间钻了出来。
“这个安德普先生。”恩斯特摇了摇头:“去加莱找阿方斯先生,除了让大家难堪之外,什么也不会改变。”
“您以为他真傻?”尼尔笑了起来:
“他只是装傻而已,我跟您打赌,他从我这出去,肯定是去找您;
如果找不到您,他肯定知道、这事去加莱也没用,到时候,他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恩斯特眨了眨眼睛:“这倒也像他的风格。”
“先不管他了。”尼尔摆摆手,走到酒柜前,拿出酒瓶开始倒酒:
“本想明天跟您一起、去一趟阿姆斯特丹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哦?”恩斯特一愣:“不是已经约好了?跟弗朗西斯科先生、还有霍根霍科先生见一面?”
“这两天,大议长先生又想出一个新玩意儿。”尼尔端着酒杯走回来:
“要以资本合并的模式,让阿方斯先生变成荷兰的“自己人”;
我刚刚也收到阿方斯先生的回信了,阿方斯先生授意我、先跟大议长先生谈谈。”
“自己人?”恩斯特一脸古怪:“怎么才算自己人?”
“大概就是比克家族、海德尔家族那样,虽然不在荷兰,却还是享有荷兰人的一切权利。”
尼尔耸耸肩:“老实说,这件事办的不好,双方都吃亏;但是办好了,双方都受益。”
“可是…”恩斯特皱着眉头:“这口头上的东西,终究是真不了;
比克家族也好、海德尔家族也好,他们原来就是荷兰人;
阿方斯先生只是移民、或者接受一个荣誉公民称号,又怎么能?”
“不不不,您误会了,阿方斯先生不会移民,也不一定接受荣誉公民称号。”
尼尔摇摇头:“他们指的是,在商业上面,认可阿方斯先生是自己人,尊重阿方斯先生的领袖地位。”
恩斯特越听越糊涂:“那么…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认为,就是认个干爹。”尼尔双手一摊:
“他们顶不住了,又不敢跟阿方斯先生翻脸,就想寻求和解;
为了得到里子,他们主动给阿方斯先生一个面子,在阿方斯先生面前装孙子;
但干爹就只是干爹,管不了他们太多,也指望不了太多,只是说出去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