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好办法！”维特旺也止不住的点头：
“荷兰分会还有很多采购份额，我们也可以借用其他人的资金、提前屯上更多商品！”
“没错，我们可以多屯两年的货！”茱莉亚看向法尔克纳：“您觉得呢？”
“我不是很看好。”谁知，法尔克纳却露出担忧的神色。
“为什么？您还担心、阿方斯不会配合？”茱莉亚眉头一皱。
“不不不，我是担心，我们手里的钱，会不会化作乌有？”
法尔克纳皱着眉头回道：“就目前这种情况，国内采用承兑券、已是大势所趋！
我们现在拿出一大笔荷盾、又借贷了一大笔荷盾，万一几年后，我们赚到手的承兑券一文不值…”
这种事，可能发生吗？
完全可能，因为承兑券的决定权、就握在两个人手里：阿方斯跟约翰德维特！
如果有必要，他们可以联手做空承兑券，狠狠吃一波差价，再更换新的承兑券、重建货币信用。
对于吃过一波差价的阿方斯来说，破坏、再重建，依旧有利可图；
可对于囤积大量承兑券的人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那…我们就只收荷盾？”茱莉亚有些底气不足。
“要不然…咱们就借荷盾？”维特旺也做出建议：
“我们从银行借出承兑券，再用承兑券采购商品？
这样一来，我们将来也是用承兑券偿还贷款，应该就没问题了？”
“也不是不可以，或者说…阿方斯先生，巴不得我们这样做…”
康斯坦丁皱起眉头，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却又说不出来。
“您还有别的忧虑？”见康斯坦丁皱眉，茱莉亚就更慌了。
“我们若是借承兑券，眼下就只能从西尼银行、或者安德普先生那里，才能借到这么多。”
康斯坦丁叹了一口气：“要赖他们的账，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不是这个道理？
凭本事借的钱，谁想还回去？
可阿方斯跟安德普不同，一个吸血资本家，一个要钱不要命的银行家，谁也别想赖他们的账！
再说了，跟这两位借钱，空口白牙是不可能的，一定得拿出抵押物，而且是价值更高的抵押物。
如此一来，向他们借这么一笔钱，搞不好…就是勒死自己的绞索！
“要不…还是先考虑考虑奥斯坦德那边？”维特旺又提议道：
“我们可以把荷兰分会转到奥斯坦德交易，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就抵押给安德普、跟他借一大笔钱？”
“不如这样。”法尔克纳接过话题：
“我们先把荷兰分会的资产抵押或者变卖，至少有两三百万荷盾，这可都是真金白银；
再去找安德普、阿方斯先生贷款，拿承兑券进货；卖货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收入承兑券；
如果奥斯坦德那边能进货，我们就继续做生意；如果做不了、我们就赶紧把贷款还了，去做别的生意！”
“我看可以！”茱莉亚点点头，转头看向康斯坦丁：“您觉得呢？”
“也只能…这样了。”康斯坦丁缓缓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决定了！”
深夜，比克家族府邸。
一辆马车匆匆驶入庭院，也顾不上压到几盆珍贵的花卉，直把马车停在主宅大门口。
“什么人啊？”管家气急败坏的跑出门来：“谁赶的车？这可是老爷珍爱的品种，呃…老爷？”
“杰拉德在家吗？叫他起来。”安德里斯一脸疲倦的下了马车，两个眼袋像皮皱子一般、耷拉着。
“在，少爷在家，还有…刚刚尼尔先生也过来了…”管家连忙搀扶他进门。
“尼尔先生、也过来了？！！”安德里斯瞳孔瞬间放大：“来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吧？”管家小心翼翼问道：“就在会客厅，您要去么？”
安德里斯皱起眉头，略做思索，这才问道：“知道他是为什么过来么？”
“这个…倒是没说…”
“算了，我先去书房那边，你找个借口，让杰拉德过来见我。”安德里斯想了想，摇了摇头。
还不知道尼尔为什么过来，现在要是暴露他们的底牌，谁知道是福是祸？
“是！”管家连忙点点头，先搀扶着安德里斯、去了书房…
约摸过了五六分钟，书房外面便响起杰拉德的敲门声：“父亲？”
“进来，杰拉德。”安德里斯揉了揉额头，略微坐直了身子。
咯吱一声，杰拉德开了门、从外面钻了进来：“父亲，是不是…北方有消息来了？”
“嗯，刚刚收到消息。”安德里斯叹了一口气：“咱们的北方舰队损失了9条船，才打沉了共济会1艘护卫舰…”
“呃…”杰拉德露出古怪的表情：“您才收到第一场战役的战报？”
“什么意思？第一场？那后面还有几场？”安德里斯反倒一愣。
“一共是三场。”杰拉德伸起三个手指头：“除开您说的第一场，还有第二场跟第三场。”
“是尼尔先生送来的消息？都打成什么样？”安德里斯急忙问道。
“第二场，巴迪斯提督率队偷袭了柯尼斯堡，焚烧了我们七八十条船；”
杰拉德掰着手指道：“第三场，德?勒伊特将军带队、偷袭了但泽港，把巴迪斯提督的舰队打掉一半。”
“那…之后呢？”安德里斯就更急了。
“巴迪斯提督大人率领舰队继续南下，这会儿、应该到吕根岛了。”杰拉德回道。
吕根岛？
安德里斯略微盘算，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丹麦海峡？！！”
“没错，尼尔先生就是这么说的，如果谈不拢，那就接着打！”
杰拉德叹了一口气：“尼尔先生也是刚刚收到消息，从格罗宁根连夜赶过来的；
他还说，阿方斯希望我们能说服姑父，让他尽快促成和平，而不是…两败俱伤。”
“请尼尔先生过来！”安德里斯大腿一拍：
“我们肯定是站在阿方斯先生这一边的，请他一定要确保、我们的商船可以安全回国！”
“好，好…”杰拉德连连点头，转身又朝门外跑去…
杰拉德离开，安德里斯却开始头疼起来。
他只收到第一场战役的消息，他还以为，双方实力差距还是很大的，足以让共济会舰队知难而退；
那样一来，北方舰队的冒险一试，就算有个体面的结局：没有给阿方斯造成太大损失、又完成战略威慑；
那么，荷兰会有底气跟阿方斯讨价还价，而阿方斯也不会心怀报复，双方也能尽快促成“资本合并”。
可现在倒好，从体面结局、一路打到两败俱伤！
双方都已经打出火气、也都被逼上梁山，任何一方做出让步，都是血亏的局面。
这可怎么办？
“咚咚…”敲门声再度响起：“父亲，尼尔先生过来了。”
“请进，快请进！”安德里斯连忙站起身来，朝门口迎了过来。
“晚上好，安德里斯先生。”尼尔跟着杰拉德进了门，热情的伸出手来。
“晚上好！尼尔先生。”安德里斯双手握住他的手：
“快请坐，听说您带来了北方的最新消息？不知道、我们能为阿方斯先生做点什么？”
“您是刚到阿姆斯特丹吧？”尼尔咧嘴一笑：“不知道、您可曾听说丹麦一些情况？”
“丹麦？”安德里斯反倒一愣：“您的意思是？”
“最近丹麦可是发生了不少事。”尼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弗雷德里克三世陛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调整了很多行省总督跟驻军范围；
当然了，这不可避免的触及了某些大贵族的利益，甚至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骚乱；
然而，在我们的帮助下，陛下很快就解决这些骚乱，并处决了一批反叛的贵族。”
安德里斯一下子明白了！
尼尔说的是丹麦近况，可他想表达的、是共济会对丹麦的深入统治。
他们故意逼反一部分贵族，再以雷霆万钧之力，将这些叛乱镇压！
镇压之后，丹麦王室对地方的统治力度加强，国家政策能影响的人口也会增加；
而丹麦王室能管控的人口越多，其实就意味着…将来使用承兑券的人口越多！
而这些，就是将来为阿方斯赚钱的牛马。
“看来您确实不太清楚？”见安德里斯一脸惊恐的表情，尼尔却是笑得更加得意。
“确实…”安德里斯吞了吞口水：“还有么？”
“当然有。”尼尔越发得意：“我们还在哥本哈根、赫尔辛堡、奥胡斯、奥斯陆等大城市推行新秩序；
大家使用承兑券，把所有的商品放到新成立的交易所里，我们也会给当地的居民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
现在，丹麦已经迅速征召了12000人的新军，正在抓紧训练，为开年后、进攻波美拉尼亚做准备。”
句句不提丹麦海峡，句句直指丹麦海峡！
安德里斯确信：共济会舰队已经在丹麦海峡严阵以待！
“您刚刚问到，您希望、为阿方斯先生做点什么？”尼尔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对对对！只要阿方斯先生有需要，我们一定配合！”安德里斯急忙回道。
“是这样的。”尼尔笑了起来：“相信您也知道，我们在“资本合并”这件事上，提出了属于自己的要求；
不过，对于我们要求的、一系列的优待政策，约翰德维特先生提出、让我们跟比克家族获得相同待遇；
可在阿方斯先生看来，如果待遇相同，我们就不能有效互补，无助于我们友谊的提高。”
“那…阿方斯先生的意思是？”
“您肯定有自己做不到、又希望自己得到的优待政策。”
尼尔咧嘴一笑：“您不妨提出来，给我们做一个参考，我们可以把它们作为新的条件。”
安德里斯一听，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还有这等操作？！！
把自己做不到、又想得到的，告诉尼尔，再借阿方斯之手得到？
那以后，比克家族需要这些特权的时候，就可以借阿方斯之手、去获得这些特权？
而反过来，阿方斯没有、但他拥有的特权，又可以为阿方斯大开方便之门，双方强势互补？
好主意啊！
双方互惠互利，又能互相牵制，也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竞争，简直是两全其美！
但…这也存在一些问题。
比克家族想得到、却又得不到的东西寥寥可数，每一样的至关重要，他就算提出来，约翰德维特就会给？
“没问题！尼尔先生，这完全没问题！”谁知，旁边的杰拉德就开始大包大揽：
“交给我们，我们完全可以帮上忙，即便姑父不愿意答应你们的条件，我们也会想办法帮上忙！”
杰拉德这么一说，反而提醒了安德里斯：
对啊，约翰德维特可能不给，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做一个参谋，约翰德维特越反对，不就证明他提的建议越好？
只要阿方斯相信，自己是真心诚意帮他的，就算帮不上忙，那也是一份友谊啊！
再说了，这些特权也是可以帮助比克家族的，哪怕约翰德维特只答应一两条，他们也是血赚！
“对，杰拉德说得对，我们完全帮得上忙，我们得好好研究研究，务必要给阿方斯先生提供最好的建议！”
安德里斯大腿一拍：“我想起来了，阿姆斯特丹正试图征收新的资产税，这个必须为阿方斯先生争取。”
“资产税？”尼尔一愣。
“对！资产税，这是对现有资产进行等比例征收的。”
杰拉德骂骂咧咧起来：
“比如我，我在阿姆斯特丹拥有价值40万荷盾的香料；
仅仅是为这些香料，我就需要支付2000荷盾的资产税！”
“这么多？！！”尼尔脸色又是一变：“那负债呢？”
“我们可以拿出贷款清单、去市政厅做登记、并申请减免税收。”
安德里斯回道：“不过，像我们在国外的贷款，他们是不承认的。”
“您这个建议很好，我们必须争取这方面的优待！”尼尔用力点头：“还有别的建议吗？”
“有有有，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