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咽喉之地，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能失去丹麦海峡。”
康斯坦丁叹了一口气：“现在，就算拿回来，也要付出好几倍的代价。”
众人又沉默了。
在场众人，其实都曾想过、或者试着给阿方斯添乱，并没有袖手旁观。
没想到的是，瑞典人太脆、共济会太能打，丹麦海峡太快沦陷！
现在好了，所有的政治手段都派不上用场，就剩下一个办法：武装干预。
然而，要武装干预，同样是阻碍重重。
首先，现在不是20年前的荷兰，他们没那么武德充沛、并不是稳赢的；
其次，他们没军舰，买船需要钱、造船需要木材，这都会引起阿方斯的戒备；
其三，时间存在空窗期，现在拿不下丹麦海峡，等冬季冰封期过去，阿方斯造出来的船、没准比荷兰还多！
其四，海军指挥权给谁？这一点，议会派跟奥兰治派都不会拱手相让，甚至能为此打破狗脑子！
“不如这样，我们…让阿方斯先生参与进来？”高乃依突然提议道。
“什么意思？”其他三人都一脸疑惑。
“迄今为止，阿方斯先生都是以法国人的立场，跟我们对立、甚至是对抗。”
高乃依回道：“为什么我们不能换个角度，以资本家的角度，让他加入我们的棋局？”
“说说看！”虽然不理解，但约翰德维特隐隐感觉、这才是最优解。
“阿方斯先生再强大，也只是一个人，他不可能同时打败所有敌人。”
高乃依继续说道：“而且，他的投资越来越大，回报率也越来越低；
但依附在他身上吸血的人，却越来越多，而且…他很快就会有很多孩子；
要维持下去、传承下去，他需要的就不是敌人，而是更多的朋友；
既然这样，我们就可以要求他、对我们做出让步，换取我们的友谊！”
“比如呢？”康斯坦丁也来了兴趣。
“资本是可以融合的，我们不再划分彼此，而是相互合并企业、资产。”
高乃依继续说道：
“他有聪明才智，我们可以支持他扩张事业、开拓更多的业务；
而我们有钱、有市场、有人才，我们可以把他开拓出来的业务经营好；
如果我们强强联合，完全可以一起赚大钱，而不是彼此消耗对方。”
这么一听，大家反倒琢磨起来。
有道是打天下易、坐天下难。
阿方斯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迅速从加莱发迹、又席卷大半个欧洲；
可法兰西微薄的底蕴，终究无法支撑他庞大的商业帝国；
除了尼尔，阿方斯拿的出手的手下还有谁？霍根霍科？恩斯特？奥尔菲特？
无一例外，全都是荷兰人。
这意味着，阿方斯需要荷兰人的帮助，也意味着，高乃依的建议、是可以成立的！
然而，并非每个人，都支持高乃依的想法。
“可他终究是法国人，也只会是法国人。”康斯坦丁开口道。
他不是商人，只能从政治角度考虑问题。
他考虑的是、阿方斯愿不愿意接受奥兰治家族的管理？如果他不愿意，就永远不会是荷兰人！
“即便阿方斯先生同意，我们就可以无条件信任他？”
安德里斯同样心存疑虑：“再说了，他肯定会提出更多的条件，我们只会更加吃亏。”
已经有两个人反对了，高乃依只能把目光投向约翰德维特。
然而，约翰德维特却没有表态，只是很随意的岔开话题：
“这算是一个思路，但我们需要更有利的思路。”
“比如呢？”安德里斯又问道。
“大家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这时，康斯坦丁突然开口：
“为什么、阿方斯先生对格罗宁根那么情有独钟？总是乐意支持他们？”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
早在一年前，恩斯特去格罗宁根当议员的时候，所有人就在观望、恩斯特能玩出什么幺蛾子？
结果，啥花样也没有，比起霍根霍科，更是白领工资一般的存在；
再后来，皮特?冯?戴姆打着奥兰治派的旗号、也去了格罗宁根，照样是波澜不惊。
可谁也没想到，忽然有一天，恩斯特就抖上来了：
先是要搞农业，加入阿方斯所谓的“黄金航线”；再然后，又想打造对北欧贸易的中转站；
紧接着，连霍根霍科的“人民之声党”都挪了过去，带动了一大批人员、资金流入格罗宁根；
现在更了不得，不但想挖走阿姆斯特丹的大宗商品交易，连金融业、保险业都想打包带走！
问题是，为什么是格罗宁根？
约翰德维特认为，是因为霍根霍科的“人民之声党”。
从地理位置上看，格罗宁根是联省最北方的省份；又被弗里斯兰、德伦特地区夹在角落，与其他省份缺少联系；
从政治地位看，格罗宁根没有自己的海军、缺乏陆军，在国民大会议也是个纯粹的小透明；
即便从经济角度看，作为农业区的格罗宁根，也没有太大的前途，利润微薄、且没有太大的发展空间。
然而，正因为这三个缺点，反而造就了另一个不算优点的优点：政治空心化。
作为联省的小透明，格罗宁根别说形成本土党派，就连地方政治团体都没有形成；
因此，当霍根霍科带着“人民之声党”去那边，很快就开始生根发芽，并迅速壮大！
假以时日，人民之声党随着格罗宁根的壮大，倒也可以提高他们的地位，跻身荷兰第三大党派！
换句话说，与其说阿方斯在培育格罗宁根，倒不如说、他是在培养霍根霍科跟他的政党！
再三思索后，约翰德维特抬起头、看向康斯坦丁：“那您认为，我们是否应该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安德里斯露出担忧的目光：“打击、还是孤立他们？”
“不，我是说…既然阿方斯先生看重格罗宁根，那么、它就可以成为我们的筹码。”
康斯坦丁回道：“我们不能轻易出兵，但没有格罗宁根、阿方斯先生就很难把丹麦海峡运转起来！”
“这倒是个办法！”约翰德维特点了点头：“把格罗宁根摆上牌桌，我们就能多出几个月的斡旋时间。”
当然了，也仅仅只能争取几个月的时间。
如果明年开春、格罗宁根的事情依旧没有谈拢，阿方斯必然会绕过格罗宁根、选择汉堡、不莱梅作为中转港。
到那时、荷兰人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可能把阿方斯惹毛、损失更多的北欧贸易份额！
“几个月也够了。”康斯坦丁显得很有信心：“我们可以抓住这个时间，去挪威采购木材。”
“寒冬腊月，去挪威？”安德里斯露出古怪的表情：
“且不说、有没有船长愿意去，就算有，北方人就有木材卖给他们？”
“运泥炭过去，用泥炭跟他们换木材。”康斯坦丁提议道：“一磅泥炭顶得上几磅木材，他们会同意的。”
“可是…”安德里斯撇撇嘴，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总要试试看。”约翰德维特也开口道。
康斯坦丁提出获取木材的办法，就已经表明态度：必须造船、拿回他们的主动权！
这个时候，无论议会派跟奥兰治派有多少矛盾，约翰德维特都必须支持，必须先把船造出来，再考虑其他。
“如果非要造船，就不能只交给图里普家族。”安德里斯再度开口：
“路易斯?德?吉尔先生可以联络瑞典的造船厂，我们可以在那边造船；
鹿特丹那边也有不少造船厂，他们也拥有足够的、建造战舰的经验。”
“可我们需要的是战列舰。”康斯坦丁皱起眉头：“图里普家族建造的战列舰是最好的。”
“并非如此！”约翰德维特立刻提出异议：
“我们都知道，正是因此图里普家族造不出好船，才把阿方斯先生逼到自建造船厂；
再说了，传统的笛型船已经没有优势了，加莱的护卫舰可以轻松击败瑞典军舰、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们应该设计一款更好的战舰，向加莱学习、制造出航速更高、口径更大的高速战舰。”
“没错，我们还应该减少不同的火炮口径。”安德里斯也开口道：
“杰拉德说过，阿方斯先生的船只有一种或两种口径，法制12磅跟法制16磅；
即便是他们为法国海军建造的皇冠号战列舰，也只有16磅、24磅跟36磅这三种口径。
我们现行的火炮口径太多、根本发挥不出快速装弹、连续发射的规模效应。”
康斯坦丁知道，约翰德维特跟安德里斯突然显得“专业”，其实是为了抢夺海伦话语权；
但他们并没有说错，如果还用老式战舰、多口径火炮跟阿方斯对抗，那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因此，他也只能点点头：“确实应该做出一些变化，不如这样，我们秘密召开一次海军会议？
让造船厂、火炮工坊代表跟军方代表参与进来，商议一款更有性价比、更有战斗力的新战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