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杰拉德嘴角一抽！
“支出承兑券、收入荷盾？”康斯坦丁也皱了皱眉头：“想法是好，但据我所知、安德普先生、正是想狠狠赚一手手续费！”
“没错，他想赚手续费，但如果赚不到呢？”约翰德维特反问道：“如果所有的商人、都是直接向他的银行存入承兑券呢？”
“那…他们取出钱、不还得换成荷盾？”康斯坦丁问道。
“不，并非如此。”约翰德维特摇摇头：“阿方斯先生提起过、一个国家银行的概念。”
“国家…银行？！！”康斯坦丁的表情、就更古怪了！
“这个国家银行的对内业务，是以国家业务为主的，国家的税收、年金、军费，都由国家银行来负责。”
约翰德维特又道：“而对外的业务，我觉得、可以承担一个统一汇算的责任。”
“您可否详细的说一说？”杰拉德连忙问道，约翰德维特越是反对阿方斯，他得利的机会、就越大啊！
杰拉德的热情，自然让约翰德维特不免瞟了他一眼，不过这一次、他有信心，杰拉德也会接受他的这个提议！
因此，他很是淡定回道：“其实跟阿姆斯特丹银行以往的业务没有任何区别，就是我们的商人、在丹麦的一切交易、都汇聚到银行来；
比如杰拉德，他从波兰运输价值五万荷盾的小麦，把它送到哥本哈根；而阿方斯先生会支付给他一笔承兑券；
但这笔钱会存进银行、再由银行自动兑换成荷盾，储蓄到杰拉德的账户里；他可以取走荷盾，也只能取走荷盾。”
“那这些承兑券到哪去了？”康斯坦丁问道。
“还是在银行里，当我们的商人、从丹麦采购商品时，他们往银行存入荷盾，再由银行直接支出承兑券。”约翰德维特回道。
“这其实、就是安德普先生的工作。”杰拉德好没气道：“您直说、这是抢他的活就行了。”
“不，这不一样。”约翰德维特摇摇头：“我们每年从丹麦运出的商品价值、远低于我们运入丹麦的商品价值；
这意味着、我们储备的承兑券越来越多，而收入的荷盾越来越少；如果没有国家、这笔承兑券会烂在我们手里。”
“那国家银行、打算怎么处理这些承兑券？”康斯坦丁问道。
“首先是买股票，把我们的VOC买回来，再把加莱的圣路易医护、北方供销公司、甚至是所有在荷兰上市的公司，全都买下来；
其次、我们购买加莱的城市债、大量购入加莱的资产，只要阿方斯先生还拥有丹麦、他就没办法抛弃他的根基。”
“而您…则打算反过来、买走他的一切，让他拥有丹麦，我们拥有他？”康斯坦丁开始思索起来：听起来还不错？
“您想买，阿方斯先生就会卖？”杰拉德觉得、他有些想当然了。
“他一定会卖，他什么时候不卖，他的承兑券就会失去价值、就会迎来挤兑，我们就可以用手中的承兑券、挤兑他的资产！”
约翰德维特更加意气风发起来：“我们不会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恰恰相反、我们这一次会抢到主动权！”
康斯坦丁皱着眉头，反复的琢磨起来。
按照约翰德维特的计划，他们可以把所有的交易集中到这个“国家银行”，由它统一汇算，那么、承兑券也将集中储备在“国家银行”里面。
荷兰商人们不再需要储备承兑券，甚至不需要兑换承兑券，自然也不用经过安德普的银行、让他赚手续费；
同时、由于“国家银行”有投资项目，他们就有足够的利润、可以储备相当规模的承兑券跟荷盾，来维持这项成本繁重的业务；
但，好处大、弊端也很大！
至少，康斯坦丁已经想到两点：“我们假设、您的设想是成功的，我们依旧面临两个问题；
第一、如果阿方斯先生限制我们赚钱呢？如果我们用手里的承兑券、大量买入他的公司股票，他会不会…拒绝我们的商品出口丹麦？
第二、如果他没有限制我们的交易，反而扩大了交易，我们是否有足够的荷盾，来支付给我们的商人呢？”
这两个问题，还是很要命的。
第一个、阿方斯是否会限制他们的出口？这个不好说，但荷兰的出口肯定会受到打击、被加莱的商品逐渐替代；
阿方斯只需要维持住逆差，比如说、每年从丹麦出口荷兰的商品、跟荷兰出口丹麦的商品等价，那么…约翰德维特的计划就废了；
第二个、如果阿方斯放大逆差、用巨大的逆差挤兑这个国家银行呢？它的麻烦更大！
作为出口商，那些荷兰商人卖得越多、他们赚的就越多；而阿方斯支付什么货币、对他们也没有影响，毕竟他们都是收到荷盾；
这样一来，一旦阿方斯疯狂加大进口，挥舞着手中的承兑券、为丹麦大量采购荷兰物资，他们势必要先支付大量的荷盾给荷兰商人；
那这些人、拿着钱会干什么？还是会花掉、会继续做投资；不管怎么样，他们拿走的荷盾、一定比他们存起来的荷盾要多…
这时候，国家银行只能拿着承兑券、去找阿方斯兑换荷盾；如果阿方斯换不了，他会有大麻烦，如果他换得了…国家银行就会有大麻烦！
这么一大笔钱，他们要向加莱兑现，还要换取荷盾、再运输回荷兰兑现，这其中的手续费、各项成本，可全是国家银行承担的！
阿方斯掠夺整个丹麦的财富，他承受挤兑的上限，一定比这个国家银行高；如果他一年就折腾两三次、让国家银行为此支出大笔的成本…
后果自不用说，要么…国家银行被迫向荷兰商人收取高昂的手续费，要么…他们只能主动限制出口数量…
然而，不管选择哪一个，主动权都在阿方斯手上，而吃亏的、永远是荷兰人！
“我…我们…可以跟阿方斯先生展开谈判…”约翰德维特对此也没有好办法：“如果真的遇上这样的难题，我们一定会采取行动！”
“什么样的行动？对阿方斯先生开战？”杰拉德似笑非笑。
“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进行谈判。”约翰德维特表情很微妙：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国家银行的存在，可以为荷兰的所有商人、省掉一大笔手续费；
我想，每个人都会支持我们、支持国家银行的，对吗？”
“我们…没意见。”康斯坦丁点了点头。
如果哪一天，真的要对阿方斯动手，他们也是既得利益者：他们就是军方的代言人！
“我…也没有。”可以省下一笔手续费，杰拉德自然也不会反对。
“那么…我想、我们可以先讨论一下、如何设立这个国家银行，又如何开展相关业务。”
约翰德维特又瞟了杰拉德一眼：“不过、在此之前，你要不要先说一说、你今天的来意？”
约翰德维特的意思很明显、杰拉德必须先拿出态度，他是支持自己、还是反对自己？
如果杰拉德依旧站在阿方斯那一边，那么…约翰德维特就不会知道、接下来的这个国家银行的相关规划！
杰拉德闻言、顿时摸了摸鼻子：不好办啊！
他今天过来，就是找约翰德维特摊牌的；可康斯坦丁在这儿、他一摊牌，不就显得…议会派自己四分五裂？
但不摊牌、也是不行的，安德里斯已经去加莱了，甚至…共济会舰队此时已经控制了丹麦，他们再不抱住阿方斯的大腿、就没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咬咬牙，这才开口道：“我们…刚刚得到一个消息，瑞典…接受了三方和谈。”
“什么？！！”康斯坦丁闻言色变：瑞典人接受了三方和谈？这是不是意味着…阿方斯已经完全掌握了丹麦海峡？
“我们前两天、就已经得到消息，丹麦人拒绝了三方和谈。”约翰德维特眉头同样一皱：“你得到的消息、是第二轮和谈的？”
“不错，第二轮和谈的。”杰拉德淡定回道：“瑞典派出了摄政大臣、斯特凡?维特尔斯巴赫侯爵大人，亲自去哥本哈根参与和谈。”
摄政大臣！亲自去哥本哈根！
这让约翰德维特跟康斯坦丁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
他们都知道、无论是卡尔十一世、还是埃莱奥诺拉王太后，都严重依赖摄政院的几位大臣，他们的出现、就说明和谈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
而约翰德维特还知道，斯特凡是摄政院大臣的次席，也是他一力主战、瑞典才会派出弗兰格尔、亲自坐镇哥德堡。
现在…恰恰是斯特凡、作为和谈大使，低声下气的去哥本哈根，这说明…瑞典的骨头、都让法国人打断了！
再联想到当日、尼尔赠送给自己的勋章，莫非…弗兰格尔已经被俘、甚至已经殉国？
“德维特先生？”康斯坦丁见约翰德维特的脸色越发难看，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