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先生都在干些什么？之前不是说、他去了一趟格罗宁根？”约翰德维特再度问道。
“昨天刚回来，似乎在游说奥兰治家族、去格罗宁根加大投资。”杰拉德小声回道。
现在的格罗宁根议会，本就在奥兰治家族的影响力范围，按道理说，奥兰治家族应该是无条件加大投资才对，为何还需要“游说”？
这让约翰德维特感觉到、其中必然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你…应该也会去格罗宁根投资吧？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杰拉德眼珠子一转：“没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确定吗？”约翰德维特微微眯起眼睛：“如果以后出现什么问题，你可别来找我。”
“…”这一下，杰拉德没辙了，只能硬着头皮回道：“霍根霍科先生正在那边、积极的宣传水手工会的事…”
“仔细说。”约翰德维特就知道，肯定有问题！
“是这样的，霍根霍科先生…他决定把格罗宁根作为他的“人民之声党”的新根据地，要把慈善资金用到那边…建设城市跟港口…”
杰拉德有些遮遮掩掩：“恩斯特先生也在帮他们做宣传，鼓励更多的水手加入水手工会，并出台政策，为愿意跟水手工会合作的商人提供优惠…”
这一下，约翰德维特什么都明白了。
霍根霍科在阿姆斯特丹打不开局面，就干脆带着资金、跑到格罗宁根去，要把那里发展成他们的新根据地；
正好，他们还能得到恩斯特的帮助，把水手工会做大做强，又可以拉拢那些愿意跟他们合作的商人，为这些商人提供更多的商机；
但是，霍根霍科的党派转移过去，那就是侵吞奥兰治家族在当地的政治势力、更是对皮特?冯?戴姆这个格罗宁根议长的致命打击！
这也难怪，奥兰治家族不愿意加大投资，他们很是担心…最后被霍根霍科鸠占鹊巢…
至于杰拉德，比克家族本就跟皮特?冯?戴姆关系很一般，他要是被挤出去，对比克家族显然是有好处的；
但…比克家族跟霍根霍科的关系也很一般，全靠尼尔跟恩斯特从中斡旋，这也难怪，杰拉德会老老实实告诉自己…
然而，这对约翰德维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霍根霍科的转移、会带动阿姆斯特丹的一大笔资产转移，以后他们的党派资金，也会向格罗宁根转移，这严重打击了阿姆斯特丹的资金流；
此外，一旦霍根霍科在格罗宁根做大，再让他杀回阿姆斯特丹，对约翰德维特而言，那就是一个劲敌了…
“今天把你叫过来，是有些事，必须给你们交个底。”约翰德维特站起身来：
“本来，我都跟阿方斯先生谈的差不多了，可以就丹麦的相关事宜，展开谈判；
可稀里糊涂的，一个挤兑事件，让阿姆斯特丹乱成一锅粥，把谈判全给耽搁了；
思来想去，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的为谈判做准备，我们必须先达成共识！”
“您指的我们…是指哪些？”杰拉德眼珠子又是一转！
他本以为，约翰德维特把自己叫过来，就是要说阿姆斯特丹银行的事，却没想到，他还是心心念念、丹麦海峡的相关事务？
不过，约翰德维特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他们好容易跟阿方斯达成共识，可以就相关事宜展开谈判，结果自己先阵脚大乱，那还怎么谈？
“以比克家族、德海尔家族、图里普家族、马塞利斯家族为首的，在丹麦、瑞典拥有大量投资的荷兰商人家族。”
约翰德维特一步步走过来：“我想要把他们在荷兰的代表、尽快召集到一起，听一听大家的意见，并确定一些谈判的方向。”
“我…没什么意见。”杰拉德双手一摊。
从他的角度看，约翰德维特把一盘散沙叫到一起开会，其实还是一盘散沙；
四大家族想优先保护自己的利益，而其他人、则想让四大家族出更多的钱、来保护自己的利益，就这…怎么可能谈拢？
再说了，约翰德维特也是四大家族的政治代言人，他召开这个会议，不为四大家族争取利益、有些说不过去；为四大家族争取利益，又不能服众…
“既然你没有意见，那么…我们可以先说一说，你们希望得到什么，又愿意…为此付出什么？”约翰德维特走到杰拉德面前，认真的看着他。
“不不不…”杰拉德却摇了摇头：“您忘了么？我什么都不做，我也会得到好处；所以…我什么也不会为此付出，我只问、我能得到什么？”
“你能得到的，仅仅是法国人吃剩下的，你愿意吃别人吃剩下的么？”约翰德维特盯着他的眼睛。
“我觉得，我如果吃剩下什么，还会有很多人抢着吃这点面包屑。”杰拉德一脸淡定，要他付出代价，想都别想！
这可把约翰德维特气坏了！
他也知道，杰拉德现在是坚决跟着阿方斯的脚步，以此来获取最大的利益；
可他依旧希望，杰拉德付出点什么，哪怕给阿方斯制造一点障碍、突显杰拉德自己的价值；
然而，他显然是想多了，无论是因为短视、还是不愿意冒险，杰拉德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这样一来，他要跟杰拉德达成共识，就只能给他好处、而不能跟他要好处；
问题是…杰拉德不肯给，德海尔家族肯定也不会给，图里普家族估计也在观望，这四大家族跑了三个，这队伍还怎么带？
想了想，他不得不继续说服这死胖子：“比克家族一直发挥着领头羊的作用，这份家族地位、对你们的生意、也有很大的帮助。”
杰拉德一声不吭。
但这没关系，约翰德维特最擅长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奥兰治家族曾游说阿方斯先生，希望他能对荷兰做一些投资、以彰显自己的影响力；
阿方斯先生听进去了，他也确实在荷兰做出大手笔的投资，提高了自己的影响力；
显而易见，这份影响力让他受益匪浅，荷兰人也开始相信他的神话，跟着他做投资；
你们呢？比克家族本有一些影响力，却正在下降，你们…不打算彰显自己的影响力了？”
还别说，杰拉德有些动心了。
在荷兰选举之前，阿方斯在荷兰的名声、那简直是臭大街！
可选举之后，一系列让人目瞪口呆的变故后，阿方斯的口碑开始上升、影响力跟着变大；
而现在，他在荷兰、也如同他在加莱那般，他说什么生意值得投资、别人就会一股脑涌进去！
既然提高影响力、给阿方斯带来这么多好处，那么…比克家族是不是，也应该学习一下？就算不提高，至少也得维持住影响力吧？
“您希望…我们怎么做？”杰拉德终于做出让步。
“支持我们跟阿方斯先生的谈判，我们会为大家争取最低的通行税；
但…如果有必要，我希望，大家可以用停航来对抗高额通行税。”
约翰德维特看着杰拉德的眼睛：“即便阿方斯先生答应，给你们单独的税收优惠，你们也必须配合我们！”
“…”杰拉德同样盯着他的眼睛，想了想，他才再度开口：“如果我们的生意没有受到胁迫，那么…我可以配合。”
约翰德维特从不认为、阿方斯会粗暴的胁迫比克家族、逼迫他们重启航运；不过…既然杰拉德如此担忧，他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还有么？”杰拉德又问了一句。
“我们还会跟安德普先生谈判，维持荷盾的货币地位，所有的交易，应当优先采用荷盾结算。”
约翰德维特再度开口：“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我会尽可能争取，我希望你们也支持我。”
“那就把手续费降下来！”杰拉德顿时不满：“如果还是按原来的手续费，我不会接受。”
“一定会降，但不一定能降到原来的一半。”约翰德维特回道。
没办法，谁让阿姆斯特丹银行已经濒临破产、根本做不了更多的亏本买卖…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支持您的谈判。”杰拉德摇摇头：“但我坚持保有选择货币的余地，如果荷盾的手续费太高，我们会选择使用承兑券。”
“…”
如果他们苦苦谈判、才争取到荷盾的通用地位，却由于手续费问题、被荷兰商人们弃用，那这份谈判、又有什么意义？
“要我们自己承担亏损、让阿姆斯特丹银行骑在我们头上吸血，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杰拉德同样寸步不让。
“这样吧，我会跟阿姆斯特丹银行再谈一谈的，尽可能给你们最大的优惠。”
约翰德维特摇了摇头：“荷盾毕竟是银子铸造的，它的流通成本，显然比承兑券大的多！”
想了想，杰拉德才咬咬牙回道：“那就先看一看、阿姆斯特丹银行，能给我们什么样的诚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