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这儿净是卧虎藏龙之地,没一个好对付的!”皮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就今天晚上,你见着的那几个,那都是要拳头有拳头,要脑子有脑子的;
巴迪斯提督大人,号称法兰西剑术第二,反而我在他手上,三回合都走不出去;
尼尔跟列日也不差,他们都跟埃夫里森打过,一个水平的,反正我也肯定打不过他们这三个;
这单打独斗厉害不说,都是能带兵打仗的,巴迪斯提督大人,说是带着五条船,差点灭了英国人一个12条船的大舰队;
尼尔跟列日也可以,在非洲那边,打的荷兰人落花流水;还有埃夫里森,他现在可是新的北海海盗王!”
“…”邦妮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呃…很难理解?”皮特挠了挠头:“我在这儿交的,都是比我优秀的朋友啊!我得努力,得奋斗,变得比他们还优秀!”
“你说的朋友,也包括…那个什么…克里斯汀娜大小姐?”邦妮冷笑起来:“我看你…很会讨好女人嘛!”
“…”皮特目瞪口呆:“这儿那么多女人,你说我去招惹克里斯汀娜小姐?”
“不然呢?就在刚刚,她是不是一直找你说话?你们嘀咕什么?”邦妮脸色又是一沉!
“…”皮特顿时无语!
在宴会上,克里斯汀娜确实找皮特说话了,她一听说邦妮是苏格兰的女爵,就嚷嚷着、要皮特给她搞一群水手,让她可以扬帆远航!
这种事,皮特哪里敢答应?只能一个劲的各种忽悠,强调她们都是旱鸭子,上不了船,会拖大小姐的后腿…
好说歹说,算是暂时忽悠住了,谁知这大小姐想一出是一出,又想怂恿华莱士他们跟巴迪斯比划比划,说是要看看苏格兰人的本事?
看什么本事啊?您直说,想看苏格兰人的笑话就得了…皮特自然不能答应,只能继续各种忽悠,这才把一个晚上给混了过去…
谁知道,就这么个事,他还能让邦妮吃飞醋,找他闹小脾气来了?
“说不出来了?我就知道,你没话可说!”一见皮特一声不吭,邦妮就更生气了!
“这事跟你想的不一样!”皮特无奈道:“我们真不是那种关系,她是我们船长的女儿,大家就是看在船长的面子上,让着她…”
“你们船长的女儿,她跑这儿参加宴会?”邦妮一脸不信:“不是为了你,她为了谁?”
“什么叫跑这儿?这儿就是她家!”皮特更是无语:“我们船长是阿方斯先生的舅舅兼教父,克里斯汀娜小姐就是阿方斯先生的妹妹…
你稍微注意一下就知道了,这儿所有人都在让着她;她脾气不好,人又闲着没事干,大家惹不起又躲不起,只能对她好声好气的…”
“这种就欠打!打一顿就好了!”邦妮依旧将信将疑,总觉得皮特是在忽悠。
这也难怪,受继承制度不同的影响,英国很多普通家庭的女性,是完全没有嫁妆跟继承权的;
财产的法定地位缺失,导致她们在财富上严重依赖男性;
这也导致了、英国女性相对法国女性的地位更低,话语权也极弱;
而现实中的反映就是:英国的悍妇比例,远远低于法国…
既然文化上,英国的女性就处于劣势,自然也无法理解:一个没有继承权的女孩儿,凭什么在自己哥哥家里这么横?还没人制得了她?
“打一顿就好了?谁去打?船长大人就这么一个女儿,谁动她,我们还得替船长大人出头呢!”
皮特双手一摊:“平日里,要是她看谁不顺眼,都是去找列日、找埃夫里森为她出头的…”
“那就告诉阿方斯先生,让阿方斯先生来收拾她!”邦妮好没气道:“还惹不起她?只能好声好气的由着她?越惯着,她越无法无天。”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别说了!”皮特抬起手来,制止她继续往下说:
“咱们不谈她了,你是来这儿跟阿方斯先生谈合作的,不是来教阿方斯先生怎么教育妹妹的,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是…”邦妮依旧不依不饶:“这阿方斯先生不管她,那他夫人也不管管?”
“…”皮特耸耸肩:这是个好问题…
“我完全无法理解,你们法国人的思维…”邦妮翻了翻白眼,站起身来,便朝卧床走了过去。
“你这次过来,能逗留几天?”皮特突然开口:“要不…我陪你到处逛逛?”
“…”邦妮转过头来,望着皮特,想了想,这才回道:“就…就两天吧…”
“那好吧,那明天早点起来,我带你进城…”
“…好!”
早上,由于今天要进城,皮特跟邦妮两口子便起了个大早,稍微收拾一下东西,就换了衣服下楼吃早餐。
结果,这一进餐厅,人还挺多:巴迪斯、薇薇安、阿方斯、尼尔跟拉蒙都在!
“早安,阿方斯先生,还有各位!”皮特走进餐厅:“我今天要陪邦妮进城逛逛,尼尔,你要什么时候进城?”
“我打算吃完就进城,你们要不一起?”尼尔打量了邦妮一眼,这才又道:
“预付的佣金,下午可以准备好,女爵大人可以安排好人手,下午给你们盘点好、先运到船上放着。”
“好的,谢谢…”邦妮又朝薇薇安望了一眼:“这位是?”
“薇薇安小姐,巴迪斯提督大人的未婚妻。”皮特连忙介绍道:“很快就结婚了,很快!”
“如果女爵大人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安的成衣铺子看看。”阿方斯抬起头来:
“皮特,你可以带女爵大人去看看,订做一条裙子,就算是我们送给你们的一份见面礼。”
“不用了,如果有喜欢的裙子,我们会自己买下来的。”邦妮摆摆手回道,一条裙子嘛,犯不着贪这种便宜!
“这是阿方斯先生跟夫人的一番好意,我们不应该拒绝!”皮特连忙拉了拉邦妮:
“你看薇薇安小姐的裙装,就是夫人的成衣铺子做的,是多么的精致、奢华?”
被皮特这么一说,邦妮倒是反应过来了,仔细的打量着薇薇安身上的裙装:丝绸缎面点缀着大片大片的白色蕾丝花边、金线以及小颗的珍珠…
这都是钱啊!
邦妮当然见过类似的、极其奢华的裙装,她就算是个女汉子,也是个女人嘛,对漂亮的裙装,有着与生俱来的热爱!
但横亘在热爱与拥有之间的,就是那壕无人性的报价:随随便便一条裙子,就是几百先令,只要点缀上珠宝首饰,就是上千先令…
“它确实很漂亮…”邦妮坐了下来,有些进退两难了:如果拒绝阿方斯的好意,她很可能舍不得出这么大一笔钱,来买这么一条裙子…
“谢谢…”薇薇安微微颌首一礼。
“你们要进城吗?”阿方斯笑问道:“巴迪斯难得回来,不陪薇薇安进城逛逛?”
“是啊…一起进城逛逛?”皮特热情的邀请道。
“不了,薇薇安说,要给我画一幅画像。”巴迪斯却是摇了摇头:“你们去吧。”
“…”这一刻,邦妮突然有些酸了:她只会像个男人一样、舞刀弄枪,而人家薇薇安小姐,是可以拿着画笔,给心上人作画的!
很快,仆人就给皮特跟邦妮端上早餐。
这是一份精致、优雅的早餐,一块煎鱼排、几段香肠、一个煎蛋、一份蛋糕跟一碗蔬菜沙拉;另外,附带了小半个桌子的餐具刀叉…
邦妮看着摆了一大堆的餐具,又望了望周围熟练使用餐具的众人,那表情…欲言又止。
“挑你想用的餐具吧。”皮特也没指望她学会优雅的使用餐具:“别用手就行了。”
“…”邦妮是真想用手啊!
不过,连那个大叔都能优雅的使用餐具,作为一个女人,一个苏格兰贵族,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持一下体面:比如,试着用叉子吃饭?
一叉子…把鱼排扎了个对穿,然后,挑起这块鱼排,狠狠的咬了一大口:不错,很香!
“牛奶还是红茶?”皮特在旁边问道。
“牛奶!”邦妮随口回道,又咬了一口鱼排,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皮特目瞪口呆,只得倒上一杯牛奶,放到邦妮面前;又拿起桌子上的餐巾,凑过来,随意的给她擦了擦嘴,又把餐巾塞到她手边…
邦妮自然也反应过来了,脸色微微一红,偷偷看了一眼众人,见大家都没有调侃、甚至没有看过来的意思,这才拿起餐巾,再度擦了擦嘴角…
“女爵大人能在加莱逗留几天?”阿方斯突然开口:“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晚上就由我们、为您举办一个宴会?”
“不用了,没有必要那么破费…”邦妮连忙摆摆手:“我只能逗留两天,还得回去准备人手…”
“那皮特…你是跟女爵大人一起回去?”尼尔突然开口问道。
“呃…”皮特先是一愣,随即只能硬着头皮道:“是的,我会跟邦妮一起回去…”
“那就好,那我们…费尔岛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