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根岛。
一支庞大的舰队、闲庭漫步一般,优雅的停靠在萨斯尼茨港的码头处。
两个小时前,港口的灯塔就发现了这支来者不善的舰队;镇长气势汹汹的召集了民兵、拉响了镇上的警钟。
再然后,当舰队开入港口5海里处,面对几百门火炮的威胁,镇长突然觉得、也许他们只是迷路了,应该派一条船、去给他们指路?
然而,没有人愿意去指路,甚至…都没有人愿意划着船出海;无奈之下,镇长只能派人去周边的城镇寻求援兵;
问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那支舰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这么耀武扬威的、朝着码头的方向而来。
最终,为了人民、为了城镇,镇长下令升起了白旗、光荣的向这支黑旗舰队投降…
为首的护卫舰在码头停靠,栈桥放下,布勒恩带着几个护卫,便急匆匆的下了船。
“这位大人,我是本镇的镇长…我们不知道…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那个镇长正带着几个小官僚、一脸紧张的等在栈道的中段。
“提督大人!”在镇长的几步外,布勒恩便已停住脚步,对着镇长身后欠身一礼!
“提督…大人?”镇长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有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麻烦让一让。”
“呃…哦…”镇长僵硬着身子、缓缓的挪开半个身子,任由身后的人从他面前穿行而过!
“你们来得比我想象中的快,不过…船似乎少了一些。”巴迪斯皱了皱眉头:“你们不是从哥本哈根过来的?”
“回提督大人,我们是从赫尔辛堡赶过来的,还有另外一支舰队、正在赶往马尔默!”
布勒恩依旧半弓着腰:“列日阁下此时应该已经抵达了哥本哈根,如果您有新的指令过去,他应当会让埃夫里森司令赶过来!”
“赫尔辛堡?马尔默?”巴迪斯倒是一愣:“你们的进攻进度…比我想象中的快啊!你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回提督大人,瑞典人…不堪一击!”布勒恩再次一礼:“您请先到船上吧,我们有一个重要的俘虏!”
“哦?”巴迪斯眉头一挑:“也好,我们这几天也收集了一些情报,那先上船、其他路上说吧。”
“是!您先请!”布勒恩又是一礼,等巴迪斯带着护卫走过去,他才走到镇长面前:
“半个小时内,给我们送十桶啤酒跟十筐面包过来,我们就离开,否则…”
“马上!我们马上安排!”镇长吓得脸色一变:十桶啤酒跟十筐面包并不多,能送走这群瘟神,再加一倍他都舍得给!
“去吧…”
船舱。
巴迪斯走下扶梯,在水手的带领下,来到关押犯人的小房间门口。
“哐当”一声,房门被打开,弗兰格尔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一个高大强壮的金发年轻人!
“您好,弗兰格尔元帅阁下。”巴迪斯走进了这个矮小逼仄的房间里:“鄙人巴迪斯?德高乐,共济会舰队提督。”
“你就是他们的提督大人?”弗兰格尔咧嘴一笑:“你是想…送我上断头台,还是想劝我出卖我的祖国?”
“我们只是本本分分的做生意,是瑞典…先动了我们的利益。”巴迪斯面无表情。
“…”弗兰格尔望着巴迪斯,一声不吭。
不可否认,现在法国人把他们欺负到极点、也羞辱到极点;但…祸确实是他们闯的,而闯祸的时候,瑞典人也没拿它当一回事。
为了北方第一霸主,他们的感觉就是…抢你几条船又怎样?你还能跑到北方打我?就算你真来了,你就能打的过我?
正是这种不可一世的心态,才使得他们阴沟里翻船:法国人真的来了,而他们…打不过!
想当初,他们也是这么对待波兰、丹麦跟神圣罗马帝国的,我看你不顺眼,我就往死里打,就算你投降、我也不放过你!
现在…报应来了,而弗兰格尔,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赔礼道歉这种东西,总是要的,但那已经不是重点。”巴迪斯再度开口:“而是…你们应该怎么让我们相信,你们以后不会招惹我们。”
谁还敢招惹他们?
弗兰格尔心中暗骂,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
“这不是我们的本意,我们没有跟共济会产生矛盾的必要;
仅仅是因为荷兰人,他们游说了一些海军的军官,私自扣留了你们的商船;
我可以保证,我们以后会把共济会舰队列为友好企业,甚至可以给你们颁发特许证。”
“那么,把荷兰人交给我们。”巴迪斯依旧面无表情:“我们自己跟荷兰人交涉。”
“…”弗兰格尔再度愣住。
他们可以把荷兰人交出去吗?不能。
因为他们的背后,是瑞典背负的、高达2000万荷盾的天量国债;如果瑞典人敢把他们交出去,半个月内,瑞典人就会破产;
再然后,荷兰的舰队会开到斯德哥尔摩,把一切可以抢走的都抢走;如果他们付不了那么多,荷兰人还将抢走他们的港口、城市…
可以说,他们只有两个选择:得罪共济会,跟得罪比共济会更强大的荷兰…
“我想,你们不是有意包庇荷兰人,也许…你们不包庇他们,他们也会做出跟我们一样的决定,把军舰开入你们的港口。”
巴迪斯递出一封信:“我的本意,是摧毁你们全部的舰队、再去斯德哥尔摩,把所有跟我们作对的荷兰人解决掉;
如果解决不了那些荷兰人,就把听从荷兰人命令的贵族、官僚全部清理掉;但…阿方斯不认同我这么粗暴的决定;
他让我给你们带一封信,你可以看看;这是法语写的,如果你有看不懂或者不理解的地方,现在可以问我。”
阿方斯?德莫勒的来信?弗兰格尔连忙伸手接过信封,揭开封泥,取出里面厚厚的信纸…
信中,阿方斯简单的表达了他遭到不公待遇的不满,并对瑞典的粗暴行为做出控诉;
他还强调、他已经去巴黎、请了很多达官贵人为他游说,请路易十四为他主持公道;
此外,他更多的提及荷兰人,认为荷兰人是离间法国与瑞典“深厚情谊”的坏种;
正是因为这些无耻之徒,瑞典才会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自相残杀”的行径;
为了“弥合”破裂的友谊,也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阿方斯才“伸出援手”;
他决心,用共济会舰队救出被荷兰人的“劫持”的瑞典人,用共济会舰队“保护”他们;
他还“诚恳”的请求,瑞典的统治者可以完全信任他,接受共济会舰队“全方位的保护”!
“无耻至极!”弗兰格尔看不下去了,他狠狠的把信件摔在地上:“你们是来保护我们的吗?你们这叫保护吗?”
对阿方斯的一贯无耻、巴迪斯也深有体会,对于弗兰格尔的愤怒,同样熟视无睹。
等弗兰格尔发过火了,巴迪斯这才慢吞吞的开口:“阿方斯的嘴脸、确实有些无耻,但…有些话是对的。”
“呵…”弗兰格尔只是冷笑,一言不发。
“你说、这是荷兰人让你们做的,其实你们不想这么做;可如果我们一走,荷兰人又逼着你们这么做呢?
要杜绝这种情况,要么你们交出荷兰人、要么交出所有跟荷兰人合作的瑞典人;可…你们还是不愿意。”
巴迪斯继续说道:“那我们不就成了冤大头?气势汹汹的来到这里,把你们打了一顿,却没有解决我们的任何问题?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只能“保护”你们,把你们置于我们的庇护之下,让你们有胆子拒绝荷兰人的无理要求。”
“抢走哥德堡,这算保护吗?消灭我们的军队,这算保护吗?我被关在这里,这算保护吗?”弗兰格尔冷笑道。
“因为你们还没有接受我们的保护。”巴迪斯同样回答得理直气壮。
“…”
还没接受保护、就已经被打到门口了,要是接受他们的“保护”,恐怕他们要见卡尔十一世,都得去加莱见吧?
弗兰格尔咬紧牙关,望着巴迪斯,随即,他又往床边一坐:“我已经是阶下之囚,我不会跟你们合作的,要杀就杀吧!”
“那么…我们就只能这么一路打过去。”巴迪斯蹲下身来,捡起被丢在地上的信件,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又装回信封里。
“你们!”弗兰格尔气的发抖:“如果你们有本事,为什么不直接去打荷兰人?你们把荷兰人打败了,我们马上就把那些荷兰人交给你们!”
“…”巴迪斯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转身往房间外走去。
“你们就是做不到!”弗兰格尔嘲讽起来:“你们打不过荷兰人,就来这儿耀武扬威!”
“我们?早就跟荷兰人开战了。”巴迪斯可怜的瞟了他一眼:“比起荷兰人,你们从来都不是被我们重视的对手。”
从来…都不是…他们重视的对手?
望着巴迪斯离开的背影,弗兰格尔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