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连夜返回加莱的尼尔,早早的来到阿方斯的府邸。
出乎预料,安德森也从伦敦回来了,两个人在府邸的花园里,就先碰上了面!
“早啊!安德森先生。”尼尔率先跟他打招呼:“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两天了,这不是雷安娜的婚期到了,这两天操办婚礼嘛?”安德森笑着迎了上来:“您这是…刚从荷兰回来?”
“可不是?早上刚到的。”尼尔微微一笑。
“那正好,赶上趟了,明天就是婚礼,您可得好好喝一顿才是!”安德森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话说回来,丹麦那边怎么样?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苏格兰,听女爵大人提了一句;
说是您对他们提供的雇佣兵不太满意?她跟我倒了一堆的苦水,让我替她跟老爷说一声。”
“让我们花了冤枉钱,她还好意思找您诉苦。”尼尔嘴角一翘:“您跟阿方斯先生说了?”
“那肯定没有,我说这事干嘛?”安德森似笑非笑的看着尼尔:
“我早就看穿她们了,一群自以为有点小聪明的刁民,总想玩点小心思;
可她们就没想过,这玩意儿,都是咱们玩剩下的,我都不好意思笑话她…”
“哈哈…”尼尔哈哈大笑起来:“您说的是,那就是刁民!不干正事、净想些歪招;
对了,您怎么突然去苏格兰了?是酒业联盟的事、已经确定下来了?”
“对,正在加紧推进,这九月份都快结束了,我这不能什么事也没办成吧?”
安德森点点头:“皮特也急着把他们的商业街办起来,非拉着我去给他们出主意;
我倒也去看了一眼,苏格兰还是太穷了,我都不知道、应该卖点什么好。”
“也不是这么说,咱们的东西、送到苏格兰那边销售,价格确实贵了不少;
可要是从丹麦那边送商品过去,价格优势就出来了,那什么生意都好做。”
尼尔眨了眨眼睛:“要不一会儿再聊?我先去见见阿方斯先生?”
“当然!您先忙!”安德森笑了起来:“一会儿忙完了,咱们一起喝一杯?我这儿有两瓶罗马过来的雪莉酒,白金汉公爵大人送的。”
“那行啊!这么珍贵的酒,错过了,我可就没地方喝了…”尼尔哈哈大笑起来,这才告别了安德森,转身向着宅子主楼走去。
他刚上了二楼,就看见阿方斯跟安坐在二楼客厅处、一个喝茶看报纸、一个拿着一堆的服装设计稿子、正愁眉紧锁…
“早上好,阿方斯先生,安夫人。”尼尔连忙走了过来:“夫人是在为雷安娜小姐挑选裙装?”
“来了?过来坐。”阿方斯笑着招了招手:“结婚用的裙装,早就做好了;是图尔维尔昨天刚刚回到加莱,给我们带回了一批毛皮大衣。
人家款式是做好的,可她就是看着不喜欢,非要再改一改,要我说、下次就让列日他们、直接给她送新皮子过来算了…”
“我没说不喜欢,我只是觉得…款式太老了,那么好的皮子…”安撇撇嘴:“新皮子也有,可我们的裁缝、做不出那么精致的毛皮大衣…”
“要不然,您就把稿子设计出来,让人给列日送过去?我听说他们已经到哥本哈根了,可以在那边、照着您的款式做?”
尼尔在小沙发上坐了下来,又朝阿方斯递出一封信:
“这是弗朗西斯科先生托我带给您的,昨天我们去海牙、拜访了约翰德维特先生,还听他说到丹麦的事。”
“他的消息、都到哪里了?”阿方斯笑着接过信封,随手打开、看了起来。
“应该是刚知道、三方会谈的事,这消息是米格尔先生给他带的。”尼尔连忙回道。
“那他们的消息,可比我们慢了不少。”阿方斯笑道:
“昨天晚上,列日的信就送到了,说是埃夫里森想当丹麦国王,丹麦的克里斯蒂安王子对我们也有意见;
他觉得,要不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拉埃夫里森一把,让他坐上丹麦国王的位置,对咱们的好处也大!”
“呃…嗯?”尼尔眉头便是一挑,连旁边的安也抬起头来!
“列日觉得,这事影响是挺大的,所以才写信过来、向我请示。”阿方斯接着说道:
“他打算先把埃夫里森开除出舰队,把关系撇干净了,再背地里支持他,你怎么看?”
“这…”尼尔嘴角一抽,转头望了安一眼,这才又转头看着阿方斯:“恐怕…没那么容易、撇清关系吧?”
“我也这么觉得。”阿方斯点点头:“对此,我咨询过尼古拉神父的建议,他跟我说、如果我们撇不清关系,倒不如干脆承认下来。”
“那可不行!”安抢着开口道:“我们承认下来,就是向全世界的人宣布、我们正在支持我们的人、颠覆别国的政权;
你这么做,我们在其他国家的业务、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不说,就算是路易十四陛下,也不会高兴的…”
“你觉得呢?”阿方斯看向尼尔。
“我倒觉得…”尼尔眼珠子一转:“为什么…这件事、不能是陛下指使的呢?”
“哦?”别说阿方斯,连安都觉得奇葩:“陛下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为什么会指使我们这么做?”
“事实上…上层的圈子都觉得、共济会是陛下参股的生意,共济会的所作所为、跟荷兰的VOC并没有太大区别。”
尼尔眨了眨眼睛:“我们从没反驳过,那么…这件事其实是陛下授意的、也很合理吧?
而且,我们也不用大张旗鼓的承认,只需要默认、并暗示这不是您的本意,只是…有人想要以此来炫耀我们的实力…”
“这…倒是个主意…”安微微皱起眉头:“不过、如果消息传到陛下那里,再回来问我们?”
“我们也可以让埃夫里森、抢在前面给巴黎送礼、送国书。”尼尔连忙回道。
“丹麦的弗雷德里克三世陛下突然没了,蹦出一个埃夫里森陛下?”安嘴角一抽:“你觉得、巴黎所有人、都是傻子?”
“为什么要说埃夫里森陛下?”尼尔摇摇头:“埃夫里森肯定是要改信、改名字的,那他就应该改成克里斯蒂安陛下,克里斯蒂安五世!”
“…”
不得不说,尼尔这个操作虽然离谱、但确实可以忽悠过去:
全世界都知道,弗雷德里克的王储叫克里斯蒂安,他死了、继位者就是克里斯蒂安五世;
至于这个克里斯蒂安五世、是不是曾经的克里斯蒂安王子、一般人都不会特意问一嘴。
只要丹麦那边、客客气气的送上国书、送上国礼,最好再狠狠的拍路易十四的马屁,尊敬的太阳王陛下,肯定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至于以后、哪怕某些碎嘴跑出来,给路易十四科普一下、此克里斯蒂安五世、并非彼克里斯蒂安五世,又有什么意义?
没错,兴许路易十四会觉得、自己有些丢脸,还会给阿方斯写信,要求他给自己一个解释,可那也是以后啊!
以后的事,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再说了,也许那时候,丹麦已经成为北方的新霸主,愿意给路易十四鞍前马后、拥戴他当欧洲之王?
那样一来,为了成为欧洲之王,路易十四兴许会大大方方的承认、埃夫里森就是他支持的、别人又能拿他怎么样?
“那原来的克里斯蒂安王子呢?杀了?”安皱了皱眉头:“总不能…把丹麦王室杀个干净?”
“没有必要。”阿方斯摇摇头:“据说、丹麦的王后,把一个丹麦公主送给了埃夫里森;
而这个公主,本就有跟她丈夫造反的前科,如果埃夫里森跟她结婚,就能获得一定的继承权;
列日的意思是,先结婚、当上国王,再把黑锅扣在这女人身上,杀了她以泄民愤。”
“…”安听得直翻白眼:“那不还是…把王室杀了个干净?”
“列日又出了个主意,他觉得,杀了这个造反的公主后,埃夫里森可以再娶一个丹麦公主,克里斯蒂安王子的某个妹妹。”
阿方斯把弗朗西斯科的信合上:“这样一来,弗雷德里克三世陛下的其他子女,依旧可以活下来,以新的王室成员的名义。”
“再把他们关一辈子?”安嘴角一抽。
“如果有必要。”阿方斯耸耸肩:“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应不应该承认、前王室的一切,尤其是他们的债务。”
“500万克朗…说赖账、确实不容易。”尼尔的表情也很尴尬:“可认账、咱们就得替埃夫里森还钱,这也太多了一些。”
“肯定得认账。”安摇摇头:“不要小看荷兰人对钱的执着,你可以打他、骂他、欺负他,唯独不能碰他们的钱!”
“我也是这么想的。”阿方斯点点头:“我觉得,我们应该承认起来,我们愿意付钱、那荷兰人就不会闹腾、甚至愿意跟我们合作;
再说了,比起丹麦王室,我们的实力要雄厚得多,我们偿还债务的能力也强的多,他们也不用担心这笔债务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