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袭红衣,容貌精致而有英气,束了个这个时代很少见的单马尾,看上去给人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
女人先是走到了紫衫车夫面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杵着紫衫车夫的脑门道:“瞧瞧你这点出息,一边去,让我来。”
那紫衫车夫被杵得龇牙咧嘴,却不敢还手,听到了她的话语,反而如蒙大赦一般躲到了一旁。
女人又来到了监门官跟前,挺着胸把头一扬睥视着监门官,趾高气扬道:“本姑娘叫千秋月,城门是我让闯的,有意见可以到云州明法司按察使那里告我去。”
监门官一听脑壳都疼了,心想着姑奶奶,谁敢招惹你们明法司啊,谁不知道你们一个比一个护短。
他赶紧拱手道:“小人不敢,我这就放行,以免误了仙师大人的事。”他一边说一边恭敬的将女人的腰牌还了回去,扭头吩咐城卫们放行。
千秋月接过腰牌,哼了一声,转身又踏上了马车车厢,“假姑娘,发车。”
那紫衫车夫听话的跳上了马车,驾了一声,驾驭着马儿向着城内驶去。
马车驰行在东安城拥挤的街道上,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
按着大乾律,在没有任何公私缘故的情况下,从辰时到酉时,在街道和巷子的人群中,任何人不得驾马或者驾马车,否则将受到用竹板或荆条打50次脊背的处罚。
这辆马车的行为一瞬间就引起了公愤。
“这谁啊,这么跋扈。”
“拉他见官去,让县老爷评评理。”
人群一时间义愤填膺,有几个脾气暴躁些的已经嚷嚷着要动手了。
“吵什么,那红衣女子千秋月再一次掀开了车帘,高声道:“本姑娘明法司千秋月,谁不服,站出来我们两单挑。”
“明法司?”
“是仙师啊,难怪了。”
“赶紧走,明法司的仙师哪是我们能招惹的起的。”
汹涌的人潮顷刻间平息了下来,带头的几个汉子面面相觑,转身溜出了人群。
瞧着只敢在下面小声议论的众人,千秋月不屑地哼了一声冷笑道:“一群怂包。”
“他们才不是怂包,明明就是你的不对!”
这时,下面传来了一个带有童音的女声。
“嗯?”站在马车车辕上的千秋月一眼望过去,竟然没瞧到人。
“我在这里!”那个女声有些恼怒。
千秋月低头望去,只见是一个身着绿色襦裙,梳着双平髻的小个子少女,少女头顶上还趴了一只小灰猫,团做一团,跟个毛绒绒的帽子似的。
此刻少女正愤愤不平的瞪着她。
这身高一米四的小个子少女,正是今日新鲜出炉的修道者芄兰。
“呵。”千秋月嗤笑道:“原来是个小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子。”芄兰羞怒道。
千秋月抬眼瞧了瞧小个子少女平平的胸部,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小姑娘,等你再大些自然就会明白了。”
说完,她跳下了马车,将身子半蹲了下来,红衣胸襟处似乎要被撑得爆裂开来。
她伸出了一根食指托起了芄兰的下巴捉狭地笑道:“什么时候能像姐姐我这样,便是大人了。”
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中,竟然有不少人不顾同仇敌忾的情谊,纷纷点头。
芄兰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一把将千秋月的手堆开,生气地说道:“谁要像你,我才不要做你这样城中还驾车疾驰,罔顾百姓的性命的人。”
千秋月不以为意,反而双手环抱,笑问道:“我可是明法司的仙师,你就不害怕吗?”
芄兰想了想严肃道:“怕呀,但是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不说话了吧。”
“你做得不对就是不对,仙师怎么了?仙师也先是人,才是仙师。”
“而且我听少爷说过,达者为师,达者之所以能为师,是为了传道受业解惑。”
“你既然是仙师,那你就更应该懂得这些道理才对。”
听完了芄兰的话,千秋月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幽幽道:“这满城的百姓,竟然只有一个小姑娘明白这个道理。”
“明法司保境安民,驱逐异类,要守的可不是那些只懂得唯唯诺诺,没有一点血性的愚民。”
“仙师,人为皮,仙为毛,前者低,后者高。”
“可皮乃仙之根,毛乃仙之本。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修道者之所以愿意重入凡尘,正是为了传道解惑,也是为了守卫那些还有着血性的后辈,让他们能踏着自己的魂魄血脉,去践行自己的道,道之所存,师之所存。”
“若不然,这凡间万千愚民死活,与我等何干?”
千秋月忽然抛出了一大堆,芄兰听得傻眼了,这个霸道的女人怎么突然说得这么有道理,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去批评这位明法司的仙师。
只见千秋月忽然郑重其事的对着芄兰行了个礼道:“东安城尚有血性在,明法司千秋月向城中英豪赔罪,请恕千秋月先前无礼。”
芄兰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道:“既然这……这位仙师姐姐愿意认错,那便是好的,下次不要再犯就好了,告辞。”
说完她低声对着在一旁没有言语的苏阳道:“少爷,我们快走。”
她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使出了遁术大招,拉住了苏阳的手,一溜烟就往外面跑。
苏阳哭笑不得,只好任由芄兰拉着他一起跑出了人群。
千秋月瞧着芄兰远去的背影,嘴角噙着一丝笑,喃喃自语道:“启灵初期,这是哪一门的弟子,可真是有点意思。”
那位姓贾的紫衫青年也走到了她的身旁有些疑惑道:“跟她一起的那位没有头发的男子好像也是有道根的,只是不知为何却没有启灵?”
千秋月白了他一眼道:“假姑娘,每次遇到事情你就躲在一边,怎么这时候说话就不结巴了?”
贾姓青年抿着嘴唇低着头道:“月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有和熟人说话才不会结巴。”
千秋月哼了一声,身形一转,一袭红衣潇洒飘扬,她一边向前走一边挥挥手道:“我先去衙门,你将马车处理好再来吧。”
那贾姓青年顿时紧张起来,“月娘,我要怎么处理啊?我不会啊。”
千秋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随便你,找个客栈先寄放着,要是你害怕,就将马车扔了砸了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