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也来不及多想,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撕成了一条一条,两个人开始手忙脚乱的给张猛山包扎伤口。
二人的包扎手法都粗糙无比,千奇百怪,到最后没奈何将张猛山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
包扎之后,苏阳勉力将张猛山背上,可是张猛山体格太重,他竟然背不动。
“等这件事了,一定要开始锻炼,再学点功夫。”苏阳默默地想到。
看着四下无人,他干脆放出了头发,又加上了色彩扭曲,将张猛山托举在身后,这样离得远一些看的话就像是把张猛山背在了身上。
芄兰跟在苏阳的身后帮他保持平衡。
傍晚时分,两人终于将张猛山背到了官道上。
此刻两人的体力消耗都很大,芄兰喘着气,只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苏阳也是疲惫不堪,呼吸急促,咬着牙死命支撑,持续性的施放能力对精力也有很大的负担。
就在这时,一阵散乱的脚步声踏碎了荒野的静谧,官道远方出现了一队手执火把的兵丁。
又过得一会,一群军容散乱的兵丁组成的队伍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这群兵丁手上的武器五花八门,长枪、大刀都有,不像是朝廷的正规军队。
一眼瞧上去,兵丁脸上各个带着惊惶和对未知的恐惧,相比县衙捕快的表现差距巨大。
“来人止步!”军阵那边传来了一声喊,一位校尉模样打扮,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上前十余步。
“尔等何人!来至何方!”中年人审视了一番,开口问道。
“县尉大人!”不等苏阳和芄兰开口,人群中两人钻了出来急切的喊道。
“县尉大人!那是苏家主仆。”
这两人身上也缠满了绷带,处处浸着血迹,是逃出生天的老孙头和小捕快,却是没见着猴子。
当时二人冲出了尸傀群之后,不敢回头再寻苏芄二人,径直去了县衙,向官府告知了情况。
县城旁出现了大规模的尸傀群,这可是翻了天的大事件!
东安城位于大乾朝内地,原本是没有常驻军的。
但是这个世道,一座县城若是没有一点防卫力量,就如小儿持金过闹市一般,异常危险。
因此在朝廷默许的情况下,地方官府往往会发动当地的士绅土豪出人出钱,组织民团保卫地方,平日里的训练就交由县尉负责。
县太爷紧急召集了县尉等人,县尉虽然不情愿,却也不敢耽误,连忙点齐了人马往漓水河边开来。
“快,快来人救救我们捕头!”两人借着火把看清了苏阳身后被包扎地像个木乃伊一样的张猛山,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哦?张捕头还活着?”那中年县尉心里也是大喜。
他是真心高兴,要是张猛山真挂掉了,明法司的人手又没来,以后顶在第一线去对付诡异的怕就要轮到他了。
他赶紧回头叫唤了一声,“快,来几个人帮忙抬着张捕头,赶紧先送张捕头回城治疗。”
有手下开口问道:“那漓水河那边怎么办?”
中年县尉大怒道:“漓水河那边敌情不明,这张捕头和苏家主仆才是最清楚情况之人。”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你这个蠢货,不弄清楚敌情,妄自出兵,若遇到什么不测,我周某人身死事小,东安城安危事大!”
“一切都要等张捕头苏醒,了解清楚情况了再做打算。”
县尉清楚张猛山的能力,见到张猛山都伤成了这样,他手下这百来号军容散乱的民团上去恐怕连两刻钟都坚持不住。
他虽然平庸,却不是愚蠢之人,像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交给张猛山这样的人才来做才是最好的。
他只要管着东安城内无事,坚持到明法司到来就好。
漓水河的事情就这样被他儿戏般的抛在了一边。
既然县尉都做了决定,当然没有人敢反对,当即抬上了张猛山返回县城。
一路上这县尉拉着苏阳和芄兰问这问那,态度倒也和蔼,丝毫没有摆出一个县尉的架子。
苏阳把能说的大致都跟他说了,包括在漓水河一侧的树林中曾经遇到过一个白衣白面书生之事。
只是隐瞒了他和芄兰曾被那个书生打死又死而复生之事,改口说那个书生纠缠一阵就不知所踪。
中年县尉听到书生来自北域,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他立马叫过了一个手下。
“回去吩咐城卫,东安城近期严格盘查,凡有白衣白面书生入城一律严格盘查后报知于我,方可入城。”
手下诺诺称是。
中年县尉又继续听苏阳述说事情的后续,听闻那漓水河的数万尸傀全都莫名死亡之时,他一双眼睛直冒着光亮,眼睛一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苏阳知道,大概就是宣称自己作战勇猛,歼尸傀数万,保护了东安城安全一类。
这样今日就不是退回东安,而是县尉作战勇猛无匹,无数尸傀中杀进杀出,救出了张猛山和苏芄等人,又歼敌数万,大捷归来!
中年县尉越想越兴奋,忍不住叫停了队伍,又叫来了手下,几人在到官道旁窃窃私语了一番,每个人的脸上都兴高采烈。
苏阳表情平静,他只管把能说的都述说一遍,至于这县尉如何想如何做都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时至今日,能让他稍稍在乎一些的,也不过是那寥寥数人而已。
东安城遥遥在望,就像一只历经了岁月沧桑的老兽,匍匐在视线的尽头。
县尉快步走到了苏阳身旁,将声音压得很低道:“苏公子,本官有一事相求。”
苏阳看着县尉那精光闪闪的眼神,略一思索,拱手微笑道:“大人,今日苏阳并未到过漓水河畔,乃是去魏家庄走亲访友。”
那县尉诧异的瞧着苏阳,沉吟片刻,乐呵呵的笑道:
“苏贤侄不必客气,你我叔侄相称即可。”
“本官周扬,年少时与尔父苏守业同年参加的县试,可算是同窗好友,称你一声贤侄倒也恰当。”
“尔父满腹经纶,只可惜一心钻研学问,无心仕途,吾还曾为之惋惜。”
“时常听东安城传言说苏家小公子天生盲目痴愚,木讷少言,今日得见真人,贤侄竟如此聪慧,吾方知传言不可信。”
苏阳作揖道:“小侄如何当得周叔父谬赞,我先前确是天生残疾,口不能言,眼不能视。”
“多亏了宁和堂赵大夫开的良方,方才让我痊愈。”
苏阳也是无奈,很多事情真要一一解释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反正那赵大夫已经背了这么多黑锅了,应该也不介意再背一个。
再说了这对那赵大夫来说乃是好事,说起来任何一个医生都应该不会拒绝这种名声才对。
县尉周扬惊讶道:“噢?想不到我东安城中竟然还有这等高人!”
就苏家这小子这种情况居然都能给给治好了,这样的神医值得深交。
人吃五谷杂粮,谁没有点头疼脑热的时候啊,有个神医在身边就要安心许多。
一路无事,苏阳与周县尉相谈甚欢。
等一进了城,临别之际,那周县尉郎朗笑道:“今后贤侄若有什么为难之事,只管到县衙来找吾便是。”
“这东安城中的大小事宜,有周叔父在,定能为你秉公处理。”
苏阳连忙拱手称谢,拜别了周县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