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灼、墨无疾、玉无凭三人离开厢房, 朝莫红笺所在的厢房走去。
路上,他们经过一个偏僻的清幽小花园。
两个熟悉的孩童声响起,打破了宁静。
“跳幽墟, 获新生……”
“哈哈哈,我先跳!”
“我先!”
晚云灼循声望去,看见召暮暮和召兮兮站在水池边上你推我搡,似乎想争着跳下去。
如今是夏末的白日, 再加上魔族小孩本就健壮,跳一跳水, 并不会得病。
她本不打算管, 但走了几步, 又听见他们大声念起来。
“跳幽墟, 获新生,修浊气, 能成神……我要当神!”
“我也要!”
晚云灼止步, 凝眉,问墨无疾:“这是你们魔族的童谣?歌颂你的?”
墨无疾一挑眉, 否认:“本座没那么自恋。第一次听。”
晚云灼觉得奇怪,正想去问问那两兄妹, 就见召夫人急急忙忙地跑过去, 劈头盖脸地一通骂:“一天到晚就知道疯玩,不想挨打就赶紧滚下来!”
召夫人把两兄妹从水池边上拽下来, 一人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然后抬起头,远远地向晚云灼投来一个抱歉的笑容。
晚云灼犹豫了一下, 打算另外换一个时间再问, 于是继续去找莫红笺了。
推开莫红笺的房间, 昭明正坐在床榻下方的台阶上,安静地趴在榻边,凝视莫红笺,眼睛眨都不眨,极为认真。tiqi.org 草莓小说网
玉无凭“啧”了一下,对晚云灼道:“昭明以前老粘着你,自打见到莫红笺之后,就一直守着她,变心真够快的。”
晚云灼笑了一下,走到床榻边,看向熟睡的女子。
人间绝色,简直活脱脱地是一个女版墨无疾。
她向昭明确认:“昭明,你的魂魄,就在她身上吗?”
昭明从美貌中回过神来,仰头,回答晚云灼:“对。不过要等她醒来,我才好召回我的魂魄。不然的话,担心出岔子。”
“好,不急。”晚云灼语气平静。
既然人都找到了,魂魄也安然无恙,那昭明拿回魂魄便是必然的事。
等昭明恢复记忆,总能找到解决灵气资源的法子。
下界混乱了一千多年,无所谓再多等几日。
突然,莫红笺的手指微微勾了一下。
昭明小声道:“啊呀,是不是感应到有熟人来了?之前一直没动静呢!”
晚云灼下意识转头,却发现墨无疾并没有跟他们一起走进来。
他站在房间门口,双手抱臂,倚靠在走廊的朱色圆柱上。
日光在他身后倾泻而下,把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看不分明神色。
晚云灼察觉到墨无疾不愿意进来,于是没说什么。
她回过头,看向莫红笺,却发现莫红笺已睁开双眼,怔怔盯着她,略干的双唇轻轻张开,发出一个沙哑但很悦耳的声音:“阿阮?”
阿阮?
晚云灼先是一愣,以为莫红笺认错人了,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正是姓阮。
她二人,居然认识吗?
“阿阮,你看见我孩子了吗?”莫红笺缓慢坐起身,视线挨个扫过屋内的人,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的孩子是……”晚云灼试探着开口问。
“无疾呀。”莫红笺有些嗔怪的语气。
听到“无疾”,晚云灼感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虽说墨无疾一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她自从看见那保存完好的生辰帖之后,就猜测墨无疾还是有些介怀的。
那日,她细细琢磨字迹后,十分笃定,写字的人在一番纠结后,最终写下的还是无疾二字。
她很想让墨无疾知道,他阿娘是希望他一生无疾,而非诅咒他是天生弃子。
他今生来到人间,是被爱着的。
见没人回应,莫红笺惊慌:“完了,我好像把他弄丢了……元宵那天我带他出去……怎么办我想不起来了……”
她双眉紧皱,使劲摁自己的太阳穴。
玉无凭好心地一侧身,指了指门外的墨无疾:“莫夫人,你孩子在那呢。”
晚云灼正要阻拦,但来不及了。
莫红笺抬头,视线穿过房间,抵达门外身形高大的男子,登时发出一阵凄惨的尖叫,一个劲儿地往床榻角落钻。
把玉无凭和昭明都吓了一跳。
晚云灼立刻上前,为莫红笺注入灵力,安抚她的情绪,同时转眸一看,发现门外已空。
“没事了没事了,你方才看错了,这里很安全。”她将莫红笺抱在怀里,顺着背脊轻拍。
直到将莫红笺安抚好了,重新入睡。他们才离开房间。
被吓傻的昭明不明所以,呆呆道:“她……她见着自己的孩子,为何这么害怕?”
玉无凭反应过来了,懊恼道:“她的记忆应该是停留在被人炼制成傀儡之前,并不知道她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长大成为一个成年魔族男人。
而曾经侵犯过她的,正是魔族。
见昭明还是不懂,玉无凭不好多解释,只道:“反正你记住,以后不要让她看见任何魔族男人。包括魔尊。”
昭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晚云灼想了想,道:“她现在情绪不稳定,等过几日,能正常沟通了,再聊昭明魂魄的事情吧。”
玉无凭和昭明点头赞成。
“对了。”晚云灼想起自己伤口不疼的事,盯着玉无凭,问他,“你对我伤口做了什么?”
放在以前,玉无凭选择听墨无疾的话,因为墨无疾更残暴。
但现在,他早就看清了两人的地位,于是转头就把墨无疾卖了,一五一十地把墨无疾转换痛感的事告知晚云灼。
晚云灼微微怔了下,想起方才墨无疾咳得厉害,又问玉无凭:“他伤势重么?”
玉无凭也老实回答:“没外伤,但内伤不轻;不过不必担心,他实在命硬,只是需要调养个一年半载的,才能彻底恢复巅峰状态。”
晚云灼点点头。
她转眸四扫,看见墨无疾的一片玄色衣角隐没在不远处的一座花园中,于是告别玉无凭和昭明,快步向花园走去。
进入花园后,她走了快一圈,都没找到墨无疾。
就在路过花园中心一座巨大假山时,她被一只突然伸出的手给强行扯了进去。
假山内部很宽阔,吊着一个秋千。
墨无疾大马金刀地坐在那秋千上,双脚分开,踩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秋千。
晚云灼被他拉下来,坐在他身边,两人紧紧挨着。
她没墨无疾高,双脚晃晃悠悠地荡在空中,无法接触地面。
“你没强拆她的傀儡丝,目的是这个?”
墨无疾微微侧头,垂眸看向身边的女子。
“嗯。”晚云灼眨了眨眼。
墨无疾没有说什么。
小时候,他的确很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是叫无疾,还是天弃。
他不认识人族的字,于是拿着生辰帖,到处问人。
回答者基本都是一脸犹豫,大部分都会半道改口。
他最后一次问,是八岁的小晚云灼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就是“无疾”。
然后一脸真诚地夸赞他的魔角很漂亮,吵着要摸。
自那以后,他就不再纠结名字的事了。
无疾也好,天弃也罢,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寄托了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感情。
要么是爱,要么是恨,要么兼而有之。
他无法改变别人的感情。
但只要,有一个人喜欢,就够了。
他没想到的是,时隔几十年,他再一次见到莫红笺,被她伤害过的地方还是会忍不住地胀痛。
刚刚他走到莫红笺的房间门口,瞥见榻上的她,头就又开始隐隐作痛。
只是,在听到她脱口而出“无疾”二字时,魔角处的痛感居然神奇地消失了。
墨无疾喉头一滚,声音微哑暗沉:“……以后别这样了。”
晚云灼微微歪头:“嗯?哪样?”
墨无疾低声道:“不要让自己受伤。”
晚云灼听明白了,浅浅一笑:“没事。”
然后眨了眨眼:“更何况,某人还把痛感转走了,反正我也不痛。”
墨无疾一怔,不满地拧了一下眉。
这该死的玉无凭。
下次一定割了他的舌头。
“姐姐!”
一个甜甜的女童声响起。
召暮暮也钻进假山里来了。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奇地打量两人:“你们在干什么?”
晚云灼正好要找召暮暮,于是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笑道:“我们在这里聊天。你呢?”
召暮暮得意地晃了晃头:“我功课做完了,来荡秋千。”
“真棒。”晚云灼摸摸她的头,从怀里掏出几颗灵石,塞给召暮暮,“姐姐奖励你的。”
姐姐?奖励?
墨无疾捕捉到这四个字,眼眸危险地眯了眯,盯着笑盈盈哄小孩的晚云灼,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晚云灼没有意识到逐渐攀升起来的侵略氛围,在很认真地问召暮暮:“暮暮,你和你哥哥唱的那个落幽墟的歌谣,是哪里学的呀?”
召暮暮开开心心地将灵石收起来,十分乐意回答漂亮姐姐的问题:“我的好朋友教的呀!他还要带我们去跳幽墟呢!”
晚云灼忙道:“幽墟可不能乱跳,会没命的。”
召暮暮拍了拍胸脯:“不会的姐姐,我跳过的!你不信的话我带你去呀!”
晚云灼这才明白过来,不是真的幽墟,大概是孩子们的某种游戏?
“好啊。”她莞尔一笑。
“姐姐,我想玩秋千。”召暮暮眼巴巴地望着晚云灼。
晚云灼正要起身让她,却被半路杀出的墨无疾拦住。
墨无疾也掏出一把灵石,塞给召暮暮,笑得杀气很重:“小孩,出去玩。”
召暮暮一哆嗦,灵石都没拿,麻溜地从晚云灼腿上跳下去,迈着小短腿,慌里慌张地跑了。
等召暮暮没了踪影后,墨无疾方道:“她体内有浊气,不过很浅,没什么伤害。”
晚云灼有些惊奇。
逃州城算是灵气很浓郁的地方了,召暮暮又是城主之女,怎么会去有浊气的地方?
难道,就是她提到的“跳幽墟”之处?
她正在沉思中,突然被墨无疾一把抱起来,放在他腿上。
“干什么?”她吓了一跳。
墨无疾抬了抬眉:“别管那小孩了。本座的账,先算一算。”
晚云灼察觉到一丝不妙,眸子轻轻一转:“什么账?”
墨无疾盯着她,舔了一下牙齿,沉声道:“你趁本座没意识的时候,占本座便宜。”
见她有些茫然的样子,他凑上去,咬住她的耳朵:“这么快就忘了?”
“姐姐?”
他声音低沉,最后姐姐两个字婉转上扬,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晚云灼耳垂一热,小声解释:“我这是……”
“奖励呢,好像没给够啊?”
墨无疾粗暴打断她,呼吸声加重,手摸上她的腰。
掌心滚烫,透过衣衫碾过她的肌肤。
晚云灼想推脱:“我腹部还有伤。”
“不碰就是了。”
墨无疾毫不心软,十分硬气地提醒她:“而且痛感都到本座身上了。”
晚云灼哑然,一时无言以对。
突然,她灵光一闪,又想到一个绝妙的理由:“玉无凭说了,你内伤有点严重,需要好生修养。”
墨无疾圈着她的手一松。
脑海中,快速闪过晚云灼主动吻他、引导他的片段。
他突然感觉,自己大概是挖掘出了一个晚云灼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喜好。
他垂下头,埋在晚云灼柔软白皙的脖颈间,语气放软,闷闷道:“嗯,是有点不舒服。如果你真的不想,那就算了。”
晚云灼一怔。
墨无疾是个死缠烂打不到目的不罢休的性子,若是以前,但凡察觉到她不是真的完全抗拒,就一定会不由分说地开始攻城略地,粗暴至极。
她突然心软了。
“好吧。”她抬手,摸了摸垂头丧气的小狗头,“依你。”
一丝得逞的快意在玄色泛金的眼瞳中一闪而过。
墨无疾抬起头,眉眼微微下耷,整个人都是一副示弱的状态。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腰腹:“可是,这里有点痛,动不了。”
他拖着她的臀,往里一带,低沉的嗓音混合着滚烫的气息,落在她红透的耳垂上。
“姐姐,你能不能在上面?”